第39章 這不是盜夢空間

　　三天后。

　　舊金山。

　　特魯的秘密地下室。

　　雖說冠以特魯的名字，其實是丁陸用以實驗魔法的場所。

　　這是一間距離黑手大廈不遠的地下室，丁陸以特魯名義租來的。

　　坐落在樓宇的夾縫中、旁邊是喧囂高聳的立交橋、唯一的入口正對著一片破舊的停車棚——風水上相當險惡。

　　剛好能借此布置一些隱蹤匿形的法術。

　　每當需要進行那些可能驚動圣主的魔法實驗，丁陸便會悄然潛入此地。

　　此刻，地下室的中心，被附身的特魯正盤膝靜坐。

　　一口青銅古鼎正立在他身前，鼎內沸騰翻滾著不明黏稠液體，不斷冒出咕嚕嚕的氣泡。

　　在大鼎的上方。

　　懸浮著一團朦朧的羊形光影，正如同一只真羊一樣，不安分地來回跳躍。

　　那是符咒中蘊含的魔力。被丁陸施法從符石中剝離出來。

　　被附身的特魯結出幾個手印。

　　懸空的羊形光影仿佛接到了命令，一個俯沖，徑直沖入特魯身前搖曳的影子中。

　　羊符咒的魔力暫時被丁陸收攝了。

　　然而，被附身的特魯反而皺起眉頭：魔力只是和自己勉強貼合在了一起。只要一個簡單的驅逐咒，就能將魔力驅回符咒內。

　　即使將符咒的殼破壞掉，也只需要找到一只血統高貴的小羊，配合儀式就能將魔力奪走。

　　這樣的掌控程度遠遠不夠。丁陸需要的是哪怕面對圣主，魔力也能穩固到能讓自己有時間泰然舉行封鎖儀式的地步才行。

　　破解掉洛佩的保護魔咒，再從一個惡魔那里奪過一份魔力的控制權…其中的難度也不比鬼影破解咒低多少，需要從長計議。

　　而且，沒有合用的皮囊，即便設計出方案來也沒什么意義。不如暫且放下，轉而研究這份已經到手的羊之魔力本身。

　　丁陸挪動法陣，熄滅了鼎下的魔焰。轉而開始感受體內的羊之魔力。

　　對丁陸而言，羊符咒的權重極高，位列最重要的幾枚符咒之一。

　　倒不是因為這個符咒有多強大。

　　只是因為，羊符咒有著靈魂出竅的魔力，一旦其被圣主所得，他就能通過靈魂出竅的方式，短暫脫離石身——萬一圣主心血來潮，靈魂飄回自己的宮殿查看一眼，丁陸存在就暴露了。

　　這次拿取符咒也是對氣運的一次試探，畢竟在動畫劇集的符咒篇中，符咒要么落入13區，要么被黑手幫所得。

　　從未出現過被完全獨立于這兩方的第三方長期持有的先例。

　　眼前的結果讓丁陸稍感寬慰：似乎對氣運而言，只要符咒最終歸于“正邪”二元中的任意一方掌控就行。并不是非13區或黑手幫不可。

　　思緒至此，“特魯”的腦袋突然重重垂下，陷入深沉得如同昏迷般的睡眠。

　　而丁陸的身體從特魯影子中凝結升起。

　　其樣貌、氣質和往日一般無二。

　　只是那標志性的猩紅眼瞳中，多了一絲若隱若現的淡黃光暈。

　　忍者兵是沒有靈魂的，但羊符咒卻能讓忍者兵擁有一部分靈魂的特征。

　　丁陸意念一動，腳下的影子就向旁邊蔓延開來，并迅速凝成了另一個丁陸。

　　斷影術。

　　也就是遙控脫離本體的影子繼續活動的影子戲法。這是必須有靈魂支持才能施展的技巧。

　　但在丁陸嘗試更進一步分出更多分身時。他立刻感受到了無形的桎梏，分割出去的陰影也開始失控流失。

　　嘗試宣告失敗。

　　看來僅此而已了。

　　魔法終究是靈魂創造的奇跡。

　　羊符咒魔力能模擬出部分靈魂特征已是意外之喜。想要奢求它連施法資質也一并模仿出來，無疑是天方夜譚。

　　相比而言，羊符咒眼下最實際的用途，還是入夢。

　　恰好，現場就有一位沉陷在香甜夢鄉之中的絕佳實驗對象。

　　丁陸沒有猶豫，身體再度化影。

　　因為這時的影子已經有了部分靈魂的特質，得以徑直鉆入了特魯的夢中…

　　丁陸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一片空曠的純白空間。

　　環顧四周。

　　只見背景色澤明亮，空無一物。代表著特魯沒有太過復雜的心思，近乎赤子之心。

　　丁陸在空曠的夢境中游弋探尋一番。

　　很快找到了特魯的主體意識：一個穿著肥大睡衣、憨態可掬的巨大特魯形象，正舒舒服服地蜷在一個比他本人還要龐大的甜甜圈中央，并發出輕微的鼾聲…

　　累得在夢中都能睡覺？

　　目睹此景，即便鐵石心腸如丁陸，也不由感到良心的微弱刺痛。

　　丁陸不打算對特魯的主體意識做什么，那有可能將特魯的夢境轉為清醒夢。

　　回憶周公的手書。

　　以夢者的主體意識為原點，向下探尋，就能找到夢境主人內心最深層的秘密。

　　丁陸調整身形，一路向下飛行。

　　隨著不斷下沉，周圍空白的景象開始發生改變。

　　純白逐漸被具體的實物所取代：厚實的榻榻米、原木的障子門、矮腳的升降桌…典型的日式傳統家居陳設，一點點勾勒成型。

　　一個明顯小幾號的特魯正蜷縮在房間角落哇哇大哭，在他的身上，一個帶著鬼面，渾身黑色繃帶，如霧似影的怪物，正籠罩在他的身上。

　　小號特魯大聲慘叫：“求求你，放過我吧！日本木乃伊！”

　　丁陸凝神注視著這一幕，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就是特魯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認為自己被“日本木乃伊”纏上了？

　　他可知道，在劇集里特魯是習慣稱呼黑影兵團為日本木乃伊的。

　　回憶起那些關于周公解夢的古籍記載，結合特魯當前的夢境情境，丁陸果斷行動。

　　趁小特魯背對自己的瞬間，丁陸欺身上前，一把扼住了那只“日本木乃伊”，手中塑造出一把鋼刀。

　　寒光凜冽，刀鋒疾如閃電。

　　刷刷刷——

　　日本木乃伊瞬間被切割、肢解成無數飄散的碎霧，只留下一臉茫然的小特魯…

　　現實世界。

　　丁陸從特魯的腦門中鉆了出來。

　　一把拽住特魯的領口，往地上一鉆。薅著他向黑影王國一路潛泳。

　　不多時，他們已穿透無形的邊界，來到特魯在黑手幫大廈里那個熟悉、略顯凌亂的個人房間。

　　丁陸精準地從特魯床鋪中央的陰影里冒出，將特魯龐大的身軀精準放回床上鋪好的被窩里。

　　再將被扔到一邊的睡帽給他套在頭上。

　　睡姿就和丁陸附身前一樣。

　　安置好特魯后，丁陸再次使用塑影術，開始揉捏自己的面龐：惡鬼面具、黑色繃條、煙霧特效…

　　很快，一個和特魯夢中日本木乃伊一模一樣的形象，就出現在了特魯床前。

　　做好這一切，丁陸走上前去。

　　他極其干脆地，一巴掌扇在特魯的臉上，將他打醒。

　　然后張牙舞爪的在他面前一晃，在他眼前留下一個殘影，便徑直鉆入影子中。

　　“日本木乃伊——”尖叫聲沖口而出，尾音卻帶著奇異的滯澀，沒能完全飚上去。

　　特魯下意識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臉頰，表情從極度驚恐迅速轉換為一種純粹的困惑，他坐起身，喃喃自語：“日本木乃伊，好像也沒什么可怕的。”

　　預想中的恐慌遲遲沒有涌上心頭，特魯眨巴著惺忪睡眼，很快給剛剛那一幕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應該是睡迷糊了的幻覺吧？”

　　床下的影子里。

　　看著淡定的給自己倒水的特魯，丁陸默默記下結論：羊符咒的入夢功能，配合解夢技巧，可以達成類似洗腦的效果…

　　夜色尚淺，還不到凌晨。

　　看著特魯又沉沉睡去，丁陸正打算再次附身利用他繼續做實驗。

　　一股非比尋常的召喚信號，突然刺入丁陸的意識深處！

　　這道訊息的源頭，并非來自圣主。

　　而是…小玉？

　　理論上來講，小玉并不知道召喚黑影兵團的法門。

　　能夠將訊息傳遞到這里來，只能是在真心向玉佩求助。

　　正好計劃也到了快該進行的時候，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