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飛臨承認,他看到那張婚禮請柬的時候,手指還是不由自主地蜷縮一下。
傅淮禮這個家伙,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簡直在他面前炫耀、嘚瑟到了一個極致。
明知道他被判了五年,出席不了他們今年的婚禮,還要趕在他入獄前一分鐘,把確切的婚禮日期地點主題什么的都告訴他。
主打錯過最好,但又不讓他錯過一點。
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說是遺憾,還是慶幸。
他沉靜的目光望著自己養了十八年的女孩良久,最后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微笑:
“初初,恭喜你。”
傅淮禮散漫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向飛臨,等你出來,我們好好喝一杯。”
“我會好好照顧梨初,還有阿非。”
梨初:“???”
好好照顧她是理所應當,為什么還有小黃狗的事。
這語氣,簡直好像這小黃狗阿非,是向飛臨和傅淮禮的孩子一樣。
向飛臨笑了笑,在臨進去之前還是回過了頭:
“初初,你記得去W城的酒莊,用你的名字,取兩壇酒。”
“從領養你的那天起,我便偷偷用特地攢下來的錢,托人找了兩壇你出生那年的黃酒,一直給你存著。那是我作為哥哥,對你和淮禮長長久久的祝福。”
梨初萬萬沒有想到,向飛臨竟然從八歲那年,就給自己存了兩壇“女兒紅”。
女兒紅,是家人對出嫁女兒的深情和美好期許。
她彎著眼睛,眼淚終于滑落了下來:
“哥,謝謝你。”
“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一大幫子人熱熱鬧鬧、精心籌備的婚禮,終歸還是出現了一點意外。
婚禮前一個月,無人問津的L城別墅里,傳出溫鈞梓抑郁去世的消息。
一開始,還有一家媒體給溫鈞梓編了個看起來無比體面的故事:一生清白、思念亡妻、積郁成疾、采用了同款的去世方式、預計死后合葬。后來,繼承溫氏的小溫總——溫楚瑰實在看不下去這個謠言,直接把那個媒體給掐了。
溫雅以“妹妹”的身份幫溫鈞梓料理了后事,也與溫氏徹底做了一個體面的道別,在溫楚瑰和梨初的鼓勵下,重新修了醫學博士的學位,成了國內外首屈一指的名醫。
四十六歲的女人,也正是花一樣盛放的年紀,據說還有好幾個二十幾歲的小年輕對她瘋狂追求、告白送花、孔雀開屏,都被她一一嚴詞拒絕。
至于婚禮這邊,傅淮禮也尊重了梨初的意見,按守孝的舊俗,延后了三年。
然后他就掐著手指整整數了1095天,就差在家里和辦公室同時懸掛巨大字幅:
——“距離與老婆舉辦盛世婚禮還有XXX天”的倒計時。
終于,這日子算是給他掐來了。
梨初這天大概是沒打算逃婚,選了傅淮禮在所謂“熱戀期”設計的婚紗 ——高調到極致的重工奢華裙擺,裙身上的鉆石折射出熠熠生輝的光芒。
她換好婚紗走出來的時候,傅米米、小金、小蒲三個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伴娘瞬間就安靜了,彼此給彼此捂著嘴,一個比一個熱淚盈眶。
小金:“嗚嗚嗚為什么我這么想哭!!”
小蒲:“嗚嗚嗚,不知道,我也好想哭!!!”
梨初只好硬著頭皮、直男式安慰:“別哭。”
傅米米:“嗚嗚嗚,好好看啊,為什么娶初初的不是我,其實伴娘也可以搶婚的對吧?”
倚在門口,穿著藏藍色西裝三件套的傅淮禮神情淡漠:
“那我可以現在就把你從伴娘的名單中刪除。”
“你要是太閑的話,今天來的未婚賓客很多,我可以專門給你組個一對多的相親桌。”
傅米米莫名感覺腰間一酸,重重咳嗽了兩聲:
“算了,我坐小孩那桌…而且,不是婚禮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嗎?哥你出去!趕緊出去!和初初保持距離!”
傅淮禮的唇邊帶著散漫輕懶的弧度:
“都是結婚三年多的老夫老妻了,哪有什么不能見面、保持距離的壞習俗?說到距離,昨晚我們倆在酒店浴缸里還一起——”
在傅米米小金小蒲紛紛雙手合十、星星眼地做期待吃瓜狀的時候,梨初終于忍無可忍地拎著巨大的婚紗裙擺挪了過來,剝了一顆梨膏糖硬塞到傅淮禮嘴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傅淮禮嘴里被塞著糖,眼神倒是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她:
“真甜”
他的舌尖不忘在那顆硬糖上勾了一下,還往上顎頂了頂。
這波共感,讓梨初滿腦子都是昨夜在浴缸里抓著他肩膀求饒的黃色廢料,只好又抬起手錘了他一下。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傅淮禮這才安分吃糖,語氣慵懶又漫不經心:
“我不盯緊點,萬一有人搶婚怎么辦?”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一聲:
“沒有萬一,搶婚的來嘍ヽ( ̄▽ ̄)ノミ”
循聲望去,一身利落女式西裝的溫楚瑰出現在門口。
該說不說,還挺帥的。
傅淮禮當場直起了身子擋在了梨初面前。
梨初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個醋缸,你要干什么,這是我姐姐”
溫楚瑰爽朗又夸張地“欸”了一聲:
“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動聽的呼喚,淮禮,叫聲姐姐來聽一下,跟你老婆學學,我要帶波浪號的。”
傅淮禮哼哼了一聲:
“想得美,你要是也閑著,待會兒也給你安排一對多的相親桌。”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我可太喜歡和美女小姐姐們一桌了。”溫楚瑰拿出一份合同遞給了梨初,“這個,是你的新婚禮物。”
梨初拿著溫氏的股權書陷入了沉默:
“姐,金融上的東西我不懂,公司的股份你留在自己手里更有價值。”
溫楚瑰笑了笑:
“你不需要懂,這10的溫氏股份,就是你的嫁妝。”
“其中7,是溫老頭臨終前在清醒狀態下口述、有律師見證情況下親筆簽名給你的,他臨進棺材了都臉皮薄,非要我等你婚禮這天才給你送過來,所以我就等到現在才送過來給你了。”
“當然,7我思前想后嫌意頭不夠好,就拿我的股份給你湊足了10,十全十美。這些股份,是溫家給你的底氣,將來無論發生什么,你都能給自己兜底,姐姐永遠都是你的支撐。”
她順勢抬手拍了拍傅淮禮胸膛:
“聽到沒有,對我妹妹好點,要是你敢欺負她,我可就把她帶走了。”
傅淮禮輕輕抬起眉:
“放心,半點機會都不給你。”
有了溫楚瑰的加入,五個女生也總算是合力、成功地把傅淮禮趕出了新娘的化妝間。
傅淮禮哼哼了一聲在附近踱步,恰好路過了長輩的化妝間,只聽見傅母絮絮叨叨數落的聲音:
“你看你,這么重要的日子,我說我很忙,讓你先挑幾件一起帶過來,我再幫你做最后決定嗎?結果你帶的五套全黑是什么意思?”
傅父一本正經解釋:
“這套是黑色西裝帶暗紋的、這套是黑色中山裝、這套是黑色絲絨西裝…我不是想著不搶兒子風頭嘛。”
“你兒子的風頭,是你想搶就搶得了的嗎?”傅淮禮斜斜倚著門框,“今天想打扮好看就打扮好看,別那么窩囊。”
“反正我老婆已經被我迷死了,你沒機會了,所以你今晚想怎么花枝招展都隨意,我媽不介意就行。”
傅父&傅母:“…”
最后傅母繞著穿黑色西裝的傅父打量了兩圈,從自己夸張的重工花朵禮帽里薅了幾朵紅紅粉粉的花下來,給傅父一朵一朵地別在了胸口上,傅父也就紅著耳根任由她胡鬧:
“嗯…倒是挺好看的。”
“我很喜歡”
“嘶…你能不能輕點…”
神圣的鐘聲敲響了。
吉時已到,所有的長輩親朋悉數入座,富麗堂皇的教堂里,雪白的梨花花瓣紛飛不息。
這場婚禮比預期中多籌備了三年:
每籌備多一天,傅淮禮就把婚禮的細節從頭到尾又打磨了一遍,從島臺的城堡蛋糕、布置的鮮花裝飾、甚至到婚宴菜品是否符合梨初的口味和胃口。
此時,教堂的門向兩側緩緩打開,披著頭紗的梨初提著婚紗的裙擺站在門口。
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她只覺得心跳撲通撲通地一頓加速。
手心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揉捏,她在頭紗中抬起頭,看向被鮮花簇擁的T臺盡頭的傅淮禮——西裝筆挺、眉目鋒銳的面容流露溫柔。
婚禮進行曲響起,司儀宣布:“有請新郎——”
就在這時,賓客后排忽然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梨初也錯愕地轉過了頭。
此時,一身白色西服的向飛臨正手持一束雪白的梨花捧花,從教堂外的草坪向她走來,他的聲音是一如往昔的溫柔:
“初初,等哥哥等很久了吧?”
梨初愣住了,而傅淮禮唇邊的弧度,也幾乎是瞬間消失,直接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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