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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捕“蛇”(上)

第87章捕“蛇”(上)_回檔:從拯救失蹤少女開始_網游小說_螞蟻文學  第87章捕“蛇”(上)

  第87章捕“蛇”(上)←→:

  幾分鐘后。

  宿舍樓內,電子壺發出尖銳的哨響。

  這是間三十平米的客廳,一個小彩電,一張布藝沙發,一臺掉了漆的茶幾,便是全部的擺設了。

  電視墻上掛著全家福,照片微微褪色。

  宿舍樓是磚混結構,布局和尋常的小區樓房不太一樣。

  此時還不流行第幾代住宅的說法,客廳是長方形,沙發靠在長方形的長邊,墻的上半截是一扇窗戶,陽光照下,細碎的光線鋪在沙發與地板上,能看到些許微塵在空氣中浮動,不大的家,但給人溫馨感。

  今天家里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張述桐提起水壺,給路青憐倒了杯熱水。

  “謝謝。”少女雙手端著茶杯,坐在沙發上,身姿端正。

  她的眼睛在光照下呈現出淡漠的琥珀色。

  那身青色的長袍被她脫下迭在手邊,露出里面的毛衣,白色,有些舊了,但在她身上并不顯得邋遢,又或者說,是她的氣質太過獨特,不會因一件衣服添彩或失色。

  “聽阿姨說,你待會要去山上。”路青憐垂下眸子,朝熱水輕輕吹了口氣,“歡迎。”

  他沒有接這句意味不明的話。

  而是回臥室換了衣服。

  將門掩上,老媽正在廚房切著水果,她一直是活潑又愛熱鬧的性子,能聽到她心情不錯地哼著歌,蘋果咔嚓咔嚓成了小塊。

  他一直都說老媽是活得很精致的女人,不光要把蘋果削皮切塊,估計待會還要泡下鹽水,張述桐此刻的心情就如那枚鹽水中的蘋果。

  幾分鐘前,在樓下,他問老媽自己的厚大衣在哪,希望對上暗號。

  老媽卻隨口道:

  “你那件大衣我前幾天不放在柜子里了嗎,放學的時候,我還給你打電話說了…”

  現在他來到衣柜邊,打開一看,一件淺藍色的牛仔外套正靜靜掛著,它有著長毛絨的內膽,保溫效果絕佳,可這東西在他的詞典里就不能叫“厚大衣”,頂多叫厚外套。

  張述桐從前不關注衣服的種類,T恤和短袖未必能分得清,此刻卻有些后悔。

  早知道還不如說他大姑來了——當然沒有大姑。

  他又找出一條圍巾,手指撫過圍巾的表面,不知道該不該戴上,心里猶豫,于是嘴里嘆了口氣。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他甚至不知道待會該不該上山。

  最初的疑神疑鬼過后,他差不多對眼下的境遇做出了進一步的判斷:

  路青憐未必真會做出什么“舉措”,因為她的到來就是“舉措”的一種,通過這種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讓人進退兩難。

  上山的計劃被打亂了。

  原本主動權在他這里,廟在明處他在暗處,這樣無論發生什么都可以隨機應變。

  但現在情況反轉,他不像是去“調查”,而是去“做客”。

  做客。

  張述桐自己都覺得這個形容可笑。

  “歡迎。”

  可路青憐就是這么說的。

  她仿佛無聲地給了自己兩個選擇。但只是“仿佛”,實際上張述桐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不送她回山上,張述桐絲毫不懷疑她能在這里待一整天。

  ——要么去廟里,但主動權一定在她手上。

  ——要么大家都別去了,既然停課,那不如就享受一下難得的假期,此事以后再議。

  但張述桐沒有時間可浪費,今天是周五,離周日的凌晨只在眨眼間。

  他覺得路青憐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話很少,但一舉一動間都在施加著某種無形的壓力,直到它們越積越多,排山倒海般來到你面前。

  同齡人里幾乎沒有讓他感覺到這種壓力的女生,但對方是個例外。

  這時手機響了,是若萍發來的消息,一張自拍的合影:

  他們三人居然真的去了山上,張述桐掃過照片,應該離山路不遠。

  但不是滑雪,畫面里有一個小小的雪人,還有一個很深的坑,足以容納一個小孩,張述桐知道這是在干什么,少年人從不缺娛樂的手段,冰天雪地里,大自然便是最好的素材。

  他們在跳雪坑,選一處積雪厚的地方,挖好一個坑,退后兩步,用力一跳,如果成功跳過去就接著后退,越來越遠——直到有人栽進去。

  若萍和清逸的外套上沾滿雪,看來最后的獲勝者是杜康,他們又在催自己快點來。

  張述桐的手指停留在鍵盤上,半晌后回了消息。

  張述桐不是愛猶豫的人。

  無論是否匆忙,缺乏考慮,但他現在必須要做出一個決定——

  路青憐是漩渦的中心。

  你可以離她遠些,但這意味著永遠無法靠近真相。

  可若是直面她,結果仍不會好,轉瞬間你就會被浪潮卷走,剩下的身不由己。

  張述桐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擺在明面上的陷阱,他只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做事最忌瞻前顧后,像路青憐這種人,要么當敵人要么當路人,猶豫不決是不會有結果的。

  記得昨晚從禁區看到的那道披頭散發、面色蒼白的身影,以詭異的姿勢蹲在岸邊,沒人能在那種情況下不神經緊繃,他隨后和清逸是這樣商量的:

  既然打不過路青憐,又從她嘴里問不出什么話,那不如繞過她暗中調查。

  但現在張述桐改變了主意。

  必須要把事情拉回自己的節奏中。

  他換好外套,從衣架上抽出圍巾,出了臥室的門。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正坐在客廳里,老媽招呼他來吃蘋果。

  張述桐卻搖搖頭,說他待會還要去山上,最好現在就走。

  老媽頗有些不情愿,嫌他太能折騰。

  “我也要回去,奶奶會等著急的。”路青憐也說。

  老媽驚訝:

  “你們兩個怎么像早就約好了作伴一樣?”

  “差不多。”

  他們倆同時淡淡地說道,其實是不愿意過多解釋,但實際上在開口之前,誰也沒想到會說出同樣的話。

  “真默契,你們兩個在學校里一定很合得來。”老媽雙眼發亮。

  這次兩人都不再說話了,因為張述桐想說“沒有”,他不確定路青憐的回答是不是這樣,如果差不多,那無疑又是一個反例。誰知這次對方沒有回話。

  除了問清楚一些事以外,他不想和對方有任何牽扯,但老媽面前不好開口,只能待會再說。

  他便又催了催,被老媽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指了指茶幾上那一整盤蘋果,讓他吃完再說。

  張述桐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切這么多,隨手捏了一塊丟在嘴里,牙齦都有些酸了。

  老媽又異想天開:

  “我給你們找個袋子裝上吧,一會玩的時候吃。”

  不容兩人拒絕,她又風風火火跑去廚房了,語氣好像要帶兩個孩子去野炊。

  如果是野炊就好了。

  張述桐看了路青憐一眼,她正放下果叉示意道:

  “謝謝款待,很好吃。”

  盡管兩人真正交流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張述桐能看得出來,這是她的偽裝,未必是刻意,但絕不是她真正的面目。

  就像她不說正事的時候,對自己的稱呼往往是“張述桐同學”。

  可一旦卸去偽裝,就是“張述桐”。

  她現在的表情像一個吃到美味甜品的小女生,意猶未盡,雖然在小島上、在2012年的如今,冬天的水果還沒有多么泛濫,可那只是一個蘋果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反倒讓人輕松,一個孤言寡欲的女孩子,張述桐不介意請她吃一個月的蘋果,可她不是,便只剩沉默。

  這時老媽在廚房喊他,張述桐過去,女人關上廚房的門:

  “你們還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們裝點?”

  張述桐只能強調,他不是去野炊。

  “那中午怎么吃飯?”

  “再說吧。”他心不在焉地答道,能安全回來就不錯,先不要考慮吃飯的事了。

  “你和小路平時關系怎么樣?”

  換做旁人說這種話張述桐早當聽不見了,但這是老媽,他必須耐著性子解釋一句普通同學而已。

  “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覺你挺怕她的,”

  老媽咯咯笑道:

  “我聽說現在有的小男生,為了追女孩子什么事都聽人家的,別人一瞪眼就嚇得不敢吱聲,桐桐你背地里不會也這樣吧?”

  老媽的話實在沒營養,他本想出去的,想了想又停下:

  “媽,你碰到路青憐的時候,她一直站在校門口?”

  “是啊。”

  那就更不是巧合了。

  如果發現學校停課,她會直接回山上的。

  出了學校有兩條路,一條通往山上,一條去往市區,如果她直接回山上,老媽不會碰到她。

  張述桐出了廚房,再看路青憐,她已經起身穿好了那身青袍。

  張述桐注意到她的頭發沒有扎成高馬尾,他甚至有種猜測,頭發的樣式決定了她當前的立場。學生還是廟祝。

  他們三人在樓上待了不到十分鐘又上了車,張述桐系好安全帶,從后視鏡望了路青憐一眼,車子開動,她又在扭著頭看窗外的景色。蕭瑟的風光映在她的眼中,好像每一幕都是新鮮的畫面。

  路青憐對他要去山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連常人的好奇心也失去了。

  因為正常人總該問一句你為什么要去,或者你過去干什么,可她像早有預料似的。

  沒人主動說,也沒人主動回答,這種氣氛很詭異,除了老媽被蒙在鼓里,剩下的兩個人各懷鬼胎,偏偏表現出的氛圍就像家長拉著孩子去哪里玩,把他們送往某個地點。

  張述桐做好了去往那里的準備。

  這次出門他穿得嚴嚴實實,腳下是一雙登山靴,上身是牛仔外套和黑色圍巾,衣兜里還裝著手套,這些年攢下的裝備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拿出手機,給清逸發了條短信:

  “路青憐現在就在我旁邊。”

  “先不要告訴他們倆,尤其是杜康。”

  “你真的要來?”

  他回了一個“嗯”,又打字道:

  “但不要見面。”

  “有把握?”

  “不一定到那個份上。”

  “你小心點。”

  張述桐熄滅手機。

  人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生物,一旦做好了某種決定,疑慮反而從心中飛走了。

  于是他也撐著臉看窗外的景色,不清楚這幅景色對路青憐意味著什么。

  青蛇。

  子嗣。

  長生。

  廟祝。

  禁區。

  照片。

  刺青。

  老媽又在說讓他多帶同學來家里玩,好像是每個當媽的都會說的話。

  又說待會送完他們要去商場做美甲,張述桐這才想起,上一次從商場里見到老媽,她是不是去做美甲了?

  好像她老人家每一次出場,總能碰到一個姑娘,事情也總會走向轉折點,張述桐耐心聽她說話、語氣輕松,恐怕老媽真的是這么認為的,以為把孩子送走了,總算能享受下來之不易的假期。

  張述桐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寧靜。因為等車開到目的地,將會是另一幅場面了。

  趁他現在還能聽老媽愉悅的聊天,那就應該認真聽下去。

  隨后一路無話。

  一棟棟建筑在車窗里飛速消退,樓房與行道樹與無人的街道,這些東西漸漸遠去,只剩下皚皚的白雪。

  他家就在東邊,因此離山很近,只過了十分鐘的功夫,便能從前方看到巍峨的山體。

  張述桐熟悉這里,他曾送路青憐回過家。

  這次老媽把他們放在山腳下。

  入口處的積雪尚未消融,山路蜿蜒,每過幾步便能看枯萎的樹,有幾處黑色的山巖裸露外,黑白鮮明,冷光刺眼。

  他對著車窗揮手道別,老媽說玩得開心,他也笑笑,說當然開心,你做美容的時候也開心點,中午保證不給你打電話、吵你睡覺。

  “那阿姨先走了,你們當心點。”老媽又朝路青憐揮手。

  路青憐也奉上一聲道別。

  兩人就站在無人的雪地中,默默地看向前方,目送汽車緩緩駛去。

  山腳下的風很大,他們站在一起,一個穿的像是來戶外登山,另一個則像去廟里舉辦一場祭典,因此格格不入,甚至有幾分滑稽。

  但張述桐知道,等下了車子這一切都不同了,不是郊游不是野炊,身邊站著的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無論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能是他杞人憂天,也可能危險重重,都無路可退。

  “你到底想做什么?”半晌后,張述桐換了副語氣。

  “張述桐同學,少問這么模糊的問題。”路青憐垂下眸子,原來她在系緊青袍的衣帶,“不如告訴我,你都想知道什么。”

  “你剛剛在我家說,‘要趕快回去,否則奶奶會等著急’對吧。但你奶奶怎么知道今天停課,或者說她知道你會白天回來?”

  “你說這個,她不知道。”路青憐淡淡道,張述桐扭過頭,看到寒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只是臨時想的一個搪塞用的借口,是有些漏洞,你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

  “它只是一個好用的借口,用習慣了會忽略合理性,你可以換成任何一個人,不要太在意我說的每一句話,有時候是認真的,有時候是隨口。”

  “那現在這句呢?”

  “應該算隨口的。”她抬起眸子。張述桐再次看到了那雙沒有感情波動的雙眼。

  他因此皺起眉頭:

  “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

  路青憐卻漫不經心地與他對視:

  “你是不是現在很不耐煩,心情也焦躁,覺得這個人為什么總是不說真話,任何事都用一個借口帶過,不清不楚。我大概能理解。”

  緊接著,張述桐看到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只有一個微妙的弧度:

  “但張述桐,你有沒有發現,這方面其實你我差不多。

  “你自己也是滿口謊言。

  “你又騙了多少人?”: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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