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小夫人_第380章請了御醫_其他小說_頂點小說書名作者閱讀記錄字號:小第380章請了御醫 蕭清禾雖然對謝浮的表現很失望,但還是及時派人把玉娘的消息傳給了春喜。
第二日一大早,春喜就讓大嫂錢氏去了一趟余家。
年前春喜就定下絳桃來府里教安安舞蹈,因著過年,絳桃只來了兩次,如今元宵已過,絳桃也早早地來了沈家教學。
教課期間,春喜并不打擾,等絳桃授課結束,春喜才帶著茶點出現。
“娘親,你看我厲不厲害?”
安安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雖然動作笨拙,看不出絲毫舞蹈天賦,春喜還是違心地夸贊:“好......
夜雨初歇,長安城的青石板路泛著微光。林氏披衣起身,推開窗扉,一股濕潤的涼意撲面而來。檐下滴水如珠,敲在銅鈴上,聲聲入耳,仿佛舊日往事一一回響。她凝望著天邊將明未明的晨曦,心中卻無半分倦意。
昨夜,一封密報自幽州傳來:程景元舊宅地窖被掘,發現暗道直通城外驛道,沿途藏有兵器、糧草與大量印信殘片。更令人驚心的是,其中一枚銅符竟刻著“東宮典膳局”字樣那是太子身邊近侍才可持有的通行憑證。
“他果然還未死心。”林氏低語,指尖輕撫案上那封尚未拆封的火漆函。這是阿從南詔寄來的家書,字跡清秀而有力,一如她當年離京時的模樣。可林氏知道,這封信里藏著比親情更深的訊息阿在信中提及,南詔王妃已秘密遣使赴長安,欲借“聯姻之名”,將一名精通醫術的女官送入東宮為婢,實則查探宮廷用藥規律。
“他們連太醫署都不放過。”沈知微不知何時立于門外,手中捧著一卷剛謄抄完畢的《春祭案錄》,“王縉雖伏法,但其黨羽并未根除。如今東宮內侍中有七人出自太原王氏旁支,另有三人曾受清議盟資助求學。這些人,就像埋在屋梁里的白蟻,不動聲色地蛀蝕根基。”
林氏緩緩點頭,將阿的信收入袖中。“我們贏了一場仗,卻遠未贏得這場戰爭。真正的較量,從來不在朝堂之上,而在人心深處。”
正說話間,院外腳步急促。一名青鸞衛女子疾步入廳,額前濕發貼頰,顯然冒雨而來。“啟稟參政大人,洛陽‘明理社’昨夜遭人縱火,三間講學堂焚毀,所幸學子們早已轉移。現場留有一幅血書‘婦言亂政,天理難容’。”
沈知微怒極反笑:“好一個‘天理’!他們口中的天理,不過是壓住女人頭上的石頭罷了。”
林氏卻神色平靜,只問:“可有人傷亡?”
“無一人死傷,但…周婉兒姑娘的盲文手稿盡數被毀。”
林氏閉目片刻,再睜眼時,眸光如刃。“那就重寫。讓她帶著新的講義巡講天下。告訴百姓:火燒得掉紙張,燒不掉道理;堵得住嘴巴,堵不住人心。”
她轉身走向書案,提筆蘸墨,寫下一道密令:命各地義學即日起增設“護法課”,由退役青鸞衛教授女子防身術與文書保全之法;同時,在每所學堂地下設隱秘夾層,用于保存重要典籍與證據副本。
“我們要讓每一個讀書的女子都知道,知識不只是光,也是刀,是盾,是守護自己命運的武器。”
三日后,京城街頭悄然流傳一本小冊子,名為《女子何辜》。書中以十二樁真實案例為引,講述歷代女子如何因無權識字、無權立契、無權出庭而遭欺奪田產、被迫改嫁、甚至含冤而死。末尾附有一篇檄文:
“彼等謂我柔弱,故需管束;謂我不慧,故禁其學。然則試問:三代以來,餓殍遍野之時,是誰織布換糧養活全家?邊關戰起之際,是誰送夫上陣、撫幼奉老、守土耕田?若非我輩忍辱負重,爾等所謂‘綱常禮教’,早隨風散矣!今我執筆,非為爭寵,只為還我本來面目我非附屬,我是人也。”
此書一經刊行,便如烈火燎原。市井巷陌間,茶肆酒樓中,婦人們圍坐共讀,淚流滿面。有老嫗顫聲念道:“我家祖母曾持地契,卻被族兄一把搶去,說‘女子不得承業’。她跪地哭求,反被斥為‘不知廉恥’…如今我才明白,不是我們錯了,是他們一直騙我們!”
更有男子讀后羞愧難當,主動歸還亡妻嫁妝,并登門向岳家長輩請罪。一時間,“還契風潮”席卷江南數州,地方官府不得不連夜增派吏員處理積案。
而在這股浪潮背后,林氏卻已悄然布局下一步。
四月初八,佛誕之日。京城各大寺廟施粥濟貧,百姓云集。林氏喬裝成一名普通婦人,攜兩名年輕女吏混入市井人群。她們手中提著特制竹籃,內藏數百枚銅牌,正面鐫“義學憑信”,背面刻二維碼紋(實為獨創編碼系統,可用特定鏡片解讀)。
這些銅牌將隨粥碗一同發放,凡持有者,可憑此進入最近的青鸞義學旁聽課程,三年內免繳束修。更重要的是,每枚銅牌都暗藏追蹤標記,一旦流入敵對勢力手中,便可順藤摸瓜,查明滲透路徑。
“你不怕被人識破?”沈知微低聲問道,他扮作挑擔小販,守在慈恩寺外。
“怕?”林氏微笑,“我只怕百姓還不敢來拿。”
果然,不到半日,三千枚銅牌悉數發出。更有不少母親抱著幼女前來詢問:“真的能讓女孩上學嗎?不收錢?還能學寫字、算賬?”
女吏們一一應允,并當場演示如何用木尺測量田畝、如何填寫訴狀格式。圍觀者驚嘆不已,有人當場落淚:“我一輩子沒進過學堂,如今我的女兒能寫了…這世道,真變了。”
與此同時,阿也在南詔發動新一輪攻勢。她聯合當地幾位開明酋長,推出“女兒節”慶典,邀請所有村寨的女孩穿上新制校服,在廣場齊聲朗誦《女童誓詞》:
“我誓以明目觀世界,以聰耳聽民聲,以慧心辨是非,以鐵肩擔道義。我不依附誰,也不畏懼誰。我的名字,由我自己書寫。”
儀式結束后,百余名少女騎馬繞城一周,手持紅綢書寫的“我要讀書”標語,引來萬人空巷。連一向保守的南詔國主也不得不出面表態:“女子若能治家理財,何妨略通文墨?準其設學,但不得干預軍政。”
阿笑著回道:“陛下放心,她們將來要管的,不是軍政,而是民心。”
消息傳回長安,林氏久久佇立于參政院露臺,望向北方遼闊山河。春風拂動她的衣袂,如同十年前那個初入宮門的清晨。那時她還是個不起眼的續弦小夫人,人人以為她不過是個溫順寡言的繼室,終究逃不過深宅寂寞的命運。
可她從未甘于如此。
當晚,她召見裴承志之子裴昭這位年僅二十的少年將軍,已在邊境歷練三年,驍勇善戰,頗得軍心。林氏交給他一項絕密任務:組建“飛鳶營”,專司情報傳遞與隱蔽作戰,成員必須全是女性,且均畢業于青鸞義學。
“為何非要女子?”裴昭不解。
“因為世人總忽視她們的存在。”林氏淡淡道,“婢女可以端茶送水而不被盤問,村姑可以在田埂行走而不惹懷疑,寡婦可以出入祠堂記錄族譜…她們是最好的眼睛和耳朵。”
裴昭肅然領命。
半月后,“飛鳶營”正式成立。第一批入選的三十六名女子,皆具特殊才能:有的精通藥理,能偽裝成郎中進出高門;有的擅長刺繡,可在花鳥圖案中暗藏密文;還有一位失語少女,竟能通過手勢與眼神讀懂他人情緒,被譽為“無聲判官”。
她們的第一項任務,便是潛入國子監。
原來,盡管新政推行多年,國子監仍嚴禁女子入讀,且教材中多有貶抑女性之辭。諸如《女誡衍義》中寫道:“婦人識字易生邪念,讀書必致妒心。”更有祭酒公開宣稱:“寧可天下無才女,不可一日無貞婦。”
林氏決意打破這座思想牢籠。
飛鳶營女兵化身為清潔婦、廚娘、抄經婢,陸續打入監內。她們不動刀兵,只做一件事:替換書籍。
一夜之間,《列女傳》中“孟母斷機”的故事被悄悄增補了一段批注:“孟母若不識字,焉知詩書貴重?若不讀書,又怎曉教子之道?”另一冊《禮記章句》里,則夾入一張新頁,列舉漢代班昭、晉代謝道韞、唐代上官婉兒等人政績,末尾質問:“此三人皆女子,難道皆違天理?”
此類改動不下百余處,皆精準針對士子常讀篇章。不久之后,便有學生議論紛紛:“我讀《孝經》,只道女子須順從父母、夫君、兒子三重權威。可為何書中不說,舜母早逝,賴其姐教導成人?姐姐豈非亦是親人之尊?”
質疑之聲漸起,猶如細流匯川。
五月中旬,皇帝突然下詔:命翰林院重修《女訓》《內則》等經典,要求“務去偏頗之論,合乎當今世情”。此舉震動儒林,保守派大呼“禮崩樂壞”,卻無法反駁因為支持修訂的聲音,竟來自各地鄉紳聯名上書!
這些平日最守舊的家族,為何轉了態度?
答案藏在一份份送往基層義學的賬本里。原來,許多人家讓女兒入學后才發現,她們不僅能幫家里記賬避騙,還能替父兄撰寫訴狀打贏官司。某縣一戶商賈之女,憑借所學律法知識,揭發同行造假鹽稅,助官府追回白銀兩千兩,其父因此獲賜“義商匾額”。
“以前覺得女子讀書浪費米糧,現在才知道,她們是家里的福星。”一位老翁感慨。
風氣之變,已如春草覆野,不可阻擋。
然而,就在局勢看似平穩之時,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六月初三,邊關急報:吐蕃使者再度入境,攜帶厚禮,指名求見“前太子少保王縉遺族”。經查,其真正目的,竟是聯絡王縉幼女王瓔此女自父親伏誅后便銷聲匿跡,傳言已被秘密送往尼姑庵修行。
林氏聞訊,立即下令封鎖全國尼寺道觀,嚴查任何可疑人員往來。同時,她親自提審當年經辦王縉案的獄卒,終于撬開一口供詞:王縉臨刑前曾托人帶話給女兒,“待時機成熟,可投靠吐蕃,借外力復我清議大業”。
“他們還想翻盤。”沈知微沉聲道。
“不,”林氏搖頭,“他們是想制造一個新的‘傀儡’一個悲情的、純潔的、被朝廷迫害的世家千金,成為反對新政的精神象征。”
她當即擬定對策:搶先一步找到王瓔,不是抓捕,而是“救贖”。
七日后,一則消息傳遍朝野:前罪臣王縉之女王瓔,在逃亡途中遭遇山賊,幸得一名女醫師相救,現已自愿入住洛陽女子療養院,接受心理疏導與職業培訓,立志成為一名接生婆,造福貧苦產婦。
隨消息發布的,還有王瓔親筆信:
“父親一心維護舊禮,卻忘了禮的本質是愛人。他至死都不懂,為何我會選擇原諒朝廷,選擇重新做人。因為我親眼看見,那些讀過書的女子,是如何用手中的筆,改變了無數家庭的命運。我不想繼承仇恨,我想繼承希望。”
輿論為之嘩然。有人感動落淚,稱其“迷途知返,堪為典范”;也有人譏諷朝廷“洗白逆女,用心險惡”。但無論如何,吐蕃的圖謀徹底落空他們再也無法利用一個“無辜受害”的王家孤女來做文章。
七月流火,暑氣蒸騰。林氏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涼。
她在參政院主持了一場特別會議,邀請全國各地的義學畢業生代表齊聚長安。三百余人列席,年齡從十六至四十不等,身份各異:有鄉村教師、賬房先生、調解官、醫女、甚至一名女捕快。
會上,她宣布啟動“百女巡講計劃”:由這批精英女子組成宣講團,分赴各道州縣,以親身經歷講述“讀書如何改變命運”。每人配備一輛特制馬車,車內藏有投影裝置(利用光影原理放映簡易圖畫),可在夜晚露天播放《女子參政史話》短片。
“我們要讓最偏遠的山村,也能看見外面的世界。”
會議結束當晚,林氏獨自登上鐘樓。夜風獵獵,萬家燈火如星。她取出裴承志多年前贈她的玉佩,輕輕摩挲。那上面刻著兩個字:“知微”。
她笑了。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歌聲。循聲望去,只見一群年輕女吏手挽著手,走在歸家路上。她們唱的是阿編寫的識字歌謠新版本:
“哥哥能寫家書,妹妹也能寫公文;
爹爹懂得算田畝,娘親也會看契文。
不靠誰恩賞,不懼誰阻攔,
我命由我寫,一字值千金!”
歌聲清亮,穿透夜空。
林氏靜靜聽著,眼角微潤。
她知道,這場戰斗還沒有結束。宗廟里仍有頑固長老拒絕承認女子繼承權;科舉考場外,仍有士子高呼“女子不應登第”;甚至宮中某些嬪妃,仍在暗中資助反對新政的私塾。
但她也清楚,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第二天清晨,她簽署了一份新提案:建議設立“女子科舉特科”,專門選拔精通律法、財政、水利、醫藥的女性人才,直接任命為縣級副職官員。并附奏折一句:
“昔以男兒治天下,今何妨試以女兒安社稷?”
折子遞上去那天,正值夏至。陽光傾瀉,照在紫宸殿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輝。
皇帝閱畢,沉默良久,終提朱筆批復:“準。朕愿親見,巾幗如何定乾坤。”
窗外,槐花簌簌飄落,如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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