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衍緊閉眼睛,面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可冷氣中悄然蔓延的怒意,已經表明了一切。
他生氣了。
很生氣。
下一刻,床榻上的枕頭,被陸清衍砸在地上,他嗜紅雙眼,盯著葉寒霜,眼底有些許不太真切的濕潤。
“滾。”
他齜牙,像是受到了什么難以承受的傷害。
“給我滾。”
葉寒霜身子后退一步,卻始終沒有轉身離開,看著眼底染上陰鶩,怒意如藤蔓瘋狂生長,近乎將其全部裹挾的人。
“叫你滾,沒聽到?”
他似是氣急攻心,面色極差,肺火難受,艱難咳嗽起來。
“聽到了。”
葉寒霜面不改色,將地上殘羹碎片處理干凈,弄好全部,她擦干凈手,依舊站在原地。
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她盯著陸清衍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陸清衍待人離開后,看著隨著緊閉房門而消失的裙擺,手指緊握。
半個時辰后。
門再次被推開。
葉寒霜端著一碗藥進來。
陸清衍看著她冷漠神色,眼底晦暗不明,深邃無光。
葉寒霜將藥放在床案上,端來凳子坐在床邊,漫不經心吹著湯藥。
“你是不是覺得,有人會來救你,所以你什么都不說?”葉寒霜垂眸,玉指捏著湯勺,慢慢攪著藥。
“不必誰來救我,陸清旭這住處還不錯,我就算一直住在這里,亦無所謂。”
“辰王的人到了潿州,在暗中調查糧道不明火器一事,你們神機門的不敢擅動,得避一避風頭,人手不多,暫時救不了你。”
“你如今,知道的倒是多。”陸清衍依舊冷聲冷語。
“龍牙和龍月以及你手下那些人,敵不過三姐夫手下的人,你也很清楚。”
陸清衍不置可否。
葉寒霜將湯藥喂到他嘴邊:“喝點藥吧,別死了。”
陸清衍臉色頓時陰沉,轉過腦袋,即使身子不舒服,也不愿喝。
“放心,沒毒。”
葉寒霜當著他面,喝了一口。
可陸清衍還是不喝,他皮膚本就白,此刻唇色泛白,整個人脆弱不堪。
“三姐夫出去尋阿姐了,眼下不在,你要找他,只能等晚上。”
男人無動于衷,湊在嘴邊的湯匙,看也不看。
卻又咳得更嚴重,眉心緊皺,明顯難受至極。
葉寒霜無可奈何。
不是心疼,只是怕人死了。
阿姐的下落,便真就無人知曉了。
想著他適才憤怒至極的模樣,葉寒霜能猜到,男人想要的是什么。
是想要她乖巧屈服,要順從于他,要以他為主。
葉寒霜心中淡淡一笑,將藥碗放下,人又離開了。
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捆繩子。
陸清衍疑惑,眼底詫異。
葉寒霜不說廢話,三下五除二將人捆住,陸清衍倒也掙扎了下,可手臂有傷,人又虛弱,再掙扎也無用。“葉寒霜!”
“你要干什么?”
葉寒霜重新拿起藥碗:“要你喝藥而已。”
說罷,她坐到床邊,手捏住男人臉腮,將藥碗懟近。
“你若亂動,這藥灑在你身上,弄臟了被褥和衣衫,你大抵會更受不了吧。”
陸清衍身子頓時一僵,心里不適,手臂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很厭惡弄臟衣衫。
這事,葉寒霜一直都記得。
葉寒霜看他臉色極其難看,直接捏住他的嘴,將藥緩緩倒入他的嘴中。
陸清衍無可奈何。
最后還是喝了。
葉寒霜干凈喂完,將繩子松開,準備離開。
“等一下。”陸清衍忽而叫住她。
葉寒霜回頭。
只聽他說:“別走。在這待著。”
葉寒霜:“為何?”
“叫你待著就待著!”
“我現在不舒服,你總得守著,不叫我驟然命喪黃泉才是,否則,你們如何找得到葉秋漓?”
葉寒霜思考了下,最后在桌案前坐下,視線一直望著陸清衍,直勾勾的,冷漠的,叫人心底不安的。
就那般看著。
“你不必這般看我,我什么都不會說。”
葉寒霜沒說話,就看著。
陸清衍被盯得煩,扯起被褥,睡了下去。
“這屋子冷得很。”片刻后,男人又說。
“冷也是你該。”葉寒霜無情回道。
“是,我該得的。”陸清衍語氣柔和低聲,暗中譏諷,“你們要是有本事,把我扔在外面,叫我凍死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