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可曾周全？

　　“阿姐，他并非真心愛我。”

　　“之前的孩子，是他親手殺死的。”

　　葉寒霜淚水掉落，眼底倔強依舊，從未在陸清衍面前真正示弱的她，只有在阿姐面前，才會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

　　這個世上，除了阿姐，她誰也不信。

　　葉秋漓心疼不已，此事她早有猜測，但也不敢妄言，怕打破某些寧靜與平衡，如今一切落地，倒也能好好地計劃想做之事了。

　　她伸手替妹妹抹去眼角淚水：“別怕，只要計劃成功，以后我們姐妹相依，阿姐護著你。”

　　葉寒霜紅了眼睛，嘴角在笑：“這世上，阿姐待我最好。”

　　葉寒霜想起男人的僅此而已，想起許許多多的事情，釋懷輕笑，伸手抱住葉秋漓，“我想在阿姐身邊。”

　　她聲音很輕，像個孩子，下頜輕輕搭在自己姐姐肩膀上。

　　這般模樣，是陸清衍從未見過的。

　　葉秋漓看著忽然抱住自己的人，伸手拍著她后背：“是不是還遇到什么事了？”

　　“沒有，就是在阿姐身邊，便永遠無須提心吊膽，會很安心。”

　　“想待在阿姐身邊。”

　　葉秋漓看她這般，很是心疼：“好，很快就可以了。”

　　她們姐妹二人心照不宣，許多事情，無須多言，也能明白心中所想。

　　陸清衍本就是個帶著面具之人，剛成婚之時，他是那般的好，溫柔細膩，寵妻至極，旁人都以為這就是他本來的模樣。

　　好在葉寒霜沒有陷進去。

　　其實她也險些陷進去了，但有件事情，永遠刻在她的心口。

那便是第一次圓房之時，他們在水房浴桶之內，男人　　葉寒霜不忍再想那些事情。

　　但也正是那間事情，讓她一直清醒，一直清醒。

　　到了如今，想要脫身，也是無愛一生輕，毫無負擔。

　　所以，她該謝謝那時的陸清衍，便徹底暴露了本來模樣，否則，就以男人那時的溫柔恩愛之模樣，誰又能抵擋得住呢？

　　更何況，葉寒霜內心深處，還是個極其缺愛之人。

　　樓上，姐妹二人商討易容離開之事。

　　與此同時，樓下。

　　陸清衍帶著葉寒霜出門時，原本雨已經停了，誰知眼下，又開始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啪嗒的雨滴聲。

　　隨著屋檐，串珠一般滴落。

　　兩人站在屋檐之下，看著雨霧，院中墻角海棠開的正好，雨聲滴滴答答，顯得兩人身影莫名多了幾分寂寥。

　　“此前合作之邀，兄長考慮地如何？”陸清衍率先開的口。

　　“你同司徒家，沒關聯吧？”雨聲之下，陸清旭凜冽聲音，甚是冰冷。

　　陸清衍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俊俏，臉上掛著笑，在此刻倒是莫名多了幾分真實，或許是來之前，饜足吃飽的緣故。

　　“兄長誤會，長嫂被人帶走，我也是想幫幫忙，想著若是能幫上，便是順水推舟，送兄長一個人情，不曾想失手了。”

　　“實話？”陸清旭側過眼眸，戾氣之間，眼神猝著極冰。

　　“實話。”陸清衍嘴角依舊帶著笑，眼神也無比真誠，看不見任何一絲撒謊模樣，“司徒倥是個毫無原則之人，我可不屑與他為伍。”

　　“他沒有原則，你就有？”陸清旭冷嘲道。

　　“兄長這話，便沒意思了。”陸清衍無奈一笑，“你我不相上下罷了，都是同路人，不過行事風格不同，何必這般言語攻擊？”

　　“在你所有的謀劃之中，你想過弟妹嗎？”話鋒一轉，陸清旭問了個問題，讓陸清衍皺了皺眉。

　　“兄長問這個作甚？”

　　陸清旭看向遠處，眼底一片深沉：“如今被迫卷入漩渦，作為丈夫，作為男人，我總難周全妻子的安危。”

　　“賢弟聰明才智，心思詭譎變幻，想必在這件事情上，會比我做的更好，所以，我同你請教請教。”

　　陸清旭聲音很平，一如既往的冷漠，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但莫名的，陸清衍聽完，心臟有瞬間地恍惚。

　　周全葉寒霜嗎？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陸清旭總想著將葉秋漓護著，不讓她受到半分危險。

　　陸清衍卻從未深深思考過這些，他甚至想要將葉寒霜推出去鍛煉鍛煉，好助力她劍術的增長。

　　這便是陸清衍真正薄情之處。

　　且為何葉秋漓會三番五次遇到危險，為何會有人如此針對陸清旭，一切的源頭，都源于有人將陸清旭乃影剎門之暗衛殺手之時，透露給辰王導致的。

　　而這個人，便是他陸二公子。

　　陸清旭其實也可這般做。

　　可他沒有。

　　若神機門的事情公之于眾，他陸清衍，怎可這般清閑悠然？

　　許多事情快速閃過腦海，陸清衍神色漸漸凝重，唇角笑意已然消失，他與陸清旭看著同一片園景，卻是心思各異。

　　“怎的不說了？”沉默片刻，陸清旭打破寧靜，眼神犀利起來，“還是說，你從未想過這些事情？”

　　“自然想過。”陸清衍面色平靜地說了謊：“龍牙和龍月是我身邊得力的人，寒霜亦是他們的主子，他們會竭力保護。”

　　陸清旭都不想拆穿什么，唇角輕勾：“陸清衍，我知道你很有本事，神機門能不動神色蟄伏這么多年，很了不起，但——”

　　他故作停頓，自己這位二弟：“家國家國，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國。”

　　“不論是夫妻，還是家族，還是你如今所擇之主，大義之下，小情確實微不足道，但若為了大義，舍棄全部，這大義當真還是大義嗎？”

　　“這些，你可想過？”

　　陸清衍臉色沉了下來，心中莫名不耐，這般被人質問到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陸清旭還要說些事情，站在屋檐之下多有不便，便將陸清衍叫到了書房。

　　屋內兩張桌案，陸清旭自然走到給葉秋漓備的那張前。

　　漫不經心翻起她所看之書，有些書被翻過很多遍，有些泛黃陳舊，但沒有一出破損折卷，可見其平日愛護。

　　陸清旭一邊隨意翻動，一邊開口：“你們暗中蟄伏，沒有被朝廷發現，在江湖中也鮮有人知，是因為你們無須打打殺殺，便也沒有露出太多痕跡，可眼下糧道之事已出，你真覺得，什么蛛絲馬跡都不會留下？”

　　“事情一旦露出馬腳，你在辰王那里的‘待遇’，只會比我更慘，到時弟妹也會被你牽連。”

　　陸清衍在一旁隨意坐下，手指輕輕摩挲著白玉扳指，“這是遲早的事，我料想過，自有后計。”

　　“寒霜與我夫妻，同甘共苦，當然，我不會讓她受到傷害。”他露出幾絲嘲諷，“倒是兄長你，才該好好想想如何不連累自己妻子。”

　　“同甘共苦？”

　　陸清旭抬眸，看對方暗暗藏著嘲諷的眼神，他這二弟大概不知，他在說同甘共苦的時候，弟妹與秋漓正在樓上商討如何離開。

　　想到這，他勾唇一笑。

　　陸清衍眼神微瞇，覺得有被冒犯：“兄長此笑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