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旭手指輕輕翻動著葉秋漓翻動過無數次的書本,嘴角輕勾著。
他忽然覺得,很痛快,向來運籌帷幄的人,居然能在情愛之事上摔個大跟頭,況且他如今,還半分察覺都沒有。
眼下居然還說出共甘共苦。
自然覺得有些好笑。
陸清衍被對方那頗有深意但莫名其妙的笑,搞得有些不耐。
主要這笑太奇怪,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是讓人極其煩躁的笑。
陸清衍極其不喜這種感覺,眉眼間溫柔消失,轉而一雙冰冷雙眸,盯著陸清旭:“兄長有話大可直說,這般遮遮掩掩,實在沒意思。”
“遮遮掩掩,彎彎繞繞,向來都是你的風格,我可不會。”
“錦衣衛的人把司徒倥帶走了?”陸清衍不想再說這些,便轉了話頭,回歸正題。
陸清旭:“嗯。”
話音一落,陸清衍便立刻沉思起來,看來這鬼血幫的司徒倥,也并非看起來這般簡單,可他們若不是誠心替辰王辦事,那又會是誰?
勤王?暄王?
總不可能是靖王?
但有些事情,越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越有可能。
這件事情,還真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你我兄弟二人,如今也算是坦誠相待,兄長當真不考慮合作之事?”
陸清衍看著陸清旭:“你如今遲遲不做決定,難道是想看看父親如何想?”
陸清旭翻動書頁的手一頓。
那動作落入陸清衍眼睛,他冷冷笑開:“哈哈哈”
“陸清旭,我的好大哥啊,這么多年,你還是這么天真,難道就因為是長子,便覺得自己要撐起家族重擔?”
“你也不好好看看,父親他何曾看重過你?都如此了,你還想著他?”
陸清衍嘴里全是嘲笑。
在他的觀念之中,父親這個詞早就消失了,即使那個人時而會關心他,并且對他抱有愧疚。
但那又怎樣,整個陸家,上上下下,他都無比厭惡。
他的這個父親,再怎么樣,也依舊是個薄情寡義之人,自己母親的死,是陸清旭生母造成的沒錯,但他陸懷林也逃不了干系!
母親去世沒多久,他便續弦娶了宋氏,宋氏心思歹毒,少時做過的那些事情,他都不想說。
宋氏苛待,陸清旭的遭遇又能好到哪里去,如此這般,陸清旭居然還想著,擔起自己長子的責任?
真是可笑至極。
陸清衍一句話說道痛處,陸清旭沉默垂眸,沒再說話,人終究為少年所不得之物困極一生,在這件事情上,他們二人并無區別。
“你是長子沒錯,但別忘了,你還是庶子,之前父親需要單獨快馬前行時,不把諸事交于你這個長子,反而交給陸清旸,那時候,你就該明白,這個陸家,與你而言,什么也不是。”
庶子二字戳入心臟,陸清旭眼底深邃,情緒望不見底。
“醒醒吧,這個家根本不需要你,如今也沒有爵位之爭,既然父親只青睞陸清旸,你也該自己謀一謀出路才是。”
“以你的能力,有些漩渦和棋局,你逃不掉的。”
陸清衍眼底微暗:“大哥,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呢。”
一字一句,滑入陸清旭耳蝸。
陸家新宅,雨水洗刷過后,四周彌漫著冷氣的同時,又帶著一股清新,不多時,雨水停下,迷霧散開,宅院變得格外透徹明亮。
可后院花廳內,卻一片死氣沉沉,宋白晴面色極其難看,坐在主位上。匡芷荷,陸亦璇,坐在左側,連兩個小的,陸書允和陸清成都在。
陸清旸坐在右側,汪管事站在花廳外,劉媽媽候在宋氏邊上,大氣不敢出。
“大夫人,不若還是著人去請一下?”劉媽媽小心翼翼開口。
宋白晴眼底狠戾掃過:“不許去,我今日倒要看看,家里兩位好兒媳,到底能睡到何時?!”
“你們任何人,都不許去通報傳話,真是沒完沒了了,全當我這個當家主母死了嗎?以為老爺被降職,這規矩便可以不要了!”
“誰都不許去,今日,我就在這里等著,等他們來了為止!”
劉媽媽暗暗嘆了口氣,但也不敢再說什么,自從診出喜脈之后,大夫人的脾氣越加古怪,也越加易怒。
不過今日也真是奇怪,大公子和二公子兩個院中的人,居然都沒來。
眼看時辰過去,大夫人脾氣上來,臉色極其難看。
之前也問過是否要著人去請一下,可大夫人怎么說都不讓,非要這般干等著。
結果沒有等來兩位少夫人。
宋氏聽完,眼底都快冒火花了。
她咬牙:“還真是母慈子孝啊,昨夜傳的話,兩個院子的人,誰都不來,怎么,作兒媳的人,還想爬在我這婆婆頭頂上耀武揚威嗎?”
瑯媽媽弓著身子,語氣萬般客氣:“大夫人您誤會,兩邊皆無此意,只是身子不適,怕將病氣過給您,這才差老奴來傳話。”
“大公子也說,過后會親自來向您請罪,還望夫人您莫要怪罪。”
匡芷荷目光盯著宋白晴平坦的小腹,慢慢幽幽喝了口茶。
宋白晴氣得不行,匡芷荷卻只云淡風輕地想著,老爺怎的還不回來?
這幾日,她一直叫身邊的雪娘盯著大夫人身邊的動靜,這宋氏倒還真是沉得住氣,什么動靜都沒有,也不知如何想的。
總不能要把孩子生下來?
匡芷荷暗暗挑了挑眉,心中一笑,宋白晴不至于這般大膽吧?
還是說,她有什么其他計謀?
宋白晴瞪著瑯媽媽:“真是好大的架子!去告訴他們,兩個兒子可以不來,但今日要說些后宅之事,她們兩個兒媳,必須來!我不怕過什么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