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指抹去她眼角淚水,男人心口痛著,但又格外滿足。
因為,葉寒霜服軟靠近他,同他說這么多真心的話。
這種感覺,他很喜歡。
“不哭了,這件事情,為夫幫你出氣。”他難得心和嘴一樣溫柔,眼瞼柔情似水。
“你別看我。”
葉寒霜別開腦袋,故意露出屬于自己的那份俏皮性子,癟嘴欲擒故縱地推開男人的手。
陸清衍眉眼松開,笑意浮現,瘦長白皙的手指扼住她下巴,將臉強行掰了過來:“為何不準看?”
葉寒霜垂著眼瞼,扭怩著,但滿臉寫著傲氣,哼聲:“哭了很丑,美麗可是我跟你博弈的資本,我得時刻保持!”
一舉一動,她都拿捏得極好。
嫵媚或者俏皮。
真情或者假意。
倔強或者服軟。
所有的一切,她都要拿捏得剛剛好,才能讓這場情局變得天衣無縫,毫無瑕疵。
不論她與陸清衍走到何種地步,她也不會舉手投降!更不會真正地服軟認輸!
更何況,她現在,要為阿姐的計謀打基礎。
這樣來日計劃實施時,效果方可達到最佳。
陸清衍被她逗笑,湊近吻了吻她:“放心,不丑。”
“只要娘子乖乖的,根本無須博弈,像此刻這般聽話,為夫可以裝成你的手下敗將。”
“就似飯桌上同你堂哥談論時那般,只要你乖,為夫可以一直如此,裝作懼內之人。”
男人字字溫柔,卻都字字暗藏危險氣息。
因為他說的,是假裝。
可葉寒霜想要的,不止假裝。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匡芷荷倚靠站在窗邊,盤算著大夫人有孕一事,眼底仇恨之意明顯。
思來想去,想了許久,她依舊覺得,宋氏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有問題。
這件事情,將會是她掰倒宋氏最好的籌碼,可是,具體要怎么做,才能將宋氏徹底踩死?
還需要細細計劃,必須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自己的璇兒被她害得這般慘,若是璇兒婚事能早些定下,也不至于如今跟著全家顛沛流離。
這些年的妾室,她也真是當夠了,年輕時有寵愛,妾室什么的倒也無所謂,可眼下老了,丈夫陸懷林也不再如曾經那般,對她百般呵護,對孩子百般上心。
男人就是這樣,容易變心。
她如今的寵愛再不如從前,這個妾室便也只會越來越難,想要三個孩子有好的前途,自己也能挺直腰桿做人,便只有一條路。
那就是做正室!
正室有權力!
正室就算沒有寵愛,也能獨當一面,不會再受別人的掣肘。
眼下,這正室夫人,便是她最好的路。
不僅僅是她自己,更是孩子們的。
匡芷荷眼底忽明忽暗,緩緩回眸,看著九歲的書允,正教著六歲的清成識字,亦璇這個大姐姐默默在一旁看著,畫面和諧而溫暖。
心中忽而被柔軟狠狠撞擊。
她心中的念頭更加堅定,這一次,她一定要將宋白晴狠狠踩在腳下,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老天給了自己一個絕佳的機會,自己可得好好地謀一謀。
匡芷荷已然有了毀掉宋白晴的決心,而宋白晴這邊,卻還在責備劉媽媽在沒有周全法子之下,便擅自引誘她做決定,導致喜脈完全確定。
宋白晴所住的屋內,籠罩著陰惻惻的怒意,床榻上的人,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劉媽媽,眼眶中血絲遍布。
但她之所以會憤怒至此,是因為她自己也沒有辦法解決。
她無能解決,便將所有的事情怪罪到劉媽媽的身上,就好似這通奸之事,都是劉媽媽慫恿她去做的那般。
“你如今做事怎么這般不穩重,眼下喜脈被確定,你告訴我,當如何解決?”
“就因為你的一句話,我很可能死無葬身之地,你知道嗎?”
她不敢大聲說話,壓著聲音,但低壓壓的語氣間,怒意十足,言語時整張臉近乎扭曲,一雙眸憤恨地瞪著對方。
“眼下你叫我怎么辦?喜脈都被確定了,如今老爺不在,但此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就算想辦法把孩子墮掉,也依舊會暴露,因為老爺小半年沒與我有房事了!”
“劉媽媽啊,你害慘我了!”
宋氏側坐在床榻之上,拍打著被褥,又怒又氣又崩潰:“眼下怎么辦,你倒是說個法子出來啊!”
劉媽媽跪在地上,眼皮耷拉低垂,腦袋更是低垂,恨不得整個腦子栽到地底下:“夫人,若不那般說,大公子恐繼續追問,那樣,只會更快暴露。”
“這順勢而為的緩兵之計”
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可宋氏根本聽不進去,“什么狗屁的緩兵之計,這分明就是死路!”
此刻的她,像個無能狂怒之人,腦海中想著通奸之事可能真的會瞞不住,她就近乎崩潰。
她不要什么緩兵之計,她只想要能立刻出結果的法子,最好是立竿見影的那種。
她自己也想不出來,便揪著劉媽媽的錯處不放,甚至將所有的怒意,砸在劉媽媽身上。
劉媽媽垂頭不再說話。
因為她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大夫人此事,或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何日到潿州。
何日便是她的死期。
逃不掉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說話啊!”
宋氏看劉媽媽這般,心中更氣,直接掀開被褥,光腳下地沖過來,往她手臂上狠狠一掐:“你啞巴了!”
“低著頭作甚!”
“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給我想辦法!若不是你的那句話,我現在怎會這般窮途末路!毫無法子可言!”
“所以你必須給我想到辦法,否則我按照家規,打死你信不信!”
宋白晴是真的氣瘋了。
滿腦子都是這喜脈與通奸之事,甚至都忘記還在床榻上,并未蘇醒的兒子。
陸清旸睫毛顫抖,緩緩睜開眼睛,腦袋還有些昏沉,眼前并不清晰,只恍惚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對方手捏著帕子,正輕輕替他擦拭面頰,動作輕柔似水。
陸清旸在腦海中閃過了田螺姑娘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