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嫂。
她拉著自己的手,笑意盈盈,問他疼不疼。
還夢到自己承襲侯爵,成為了肅昌候,手握兵權,懷抱美人,日子過得舒坦至極。
顫抖的睫毛下,腦海中閃過夢中畫面,正在蘇醒但并未完全蘇醒的人,輕輕握住身前那雙手,嘶啞著聲音,喊了聲:“大嫂嫂。”
眼底是迷離,聲音更迷離。
老天爺!
正在查看三公子傷口情勢如何,卻忽而被男人握住手的展鵬,頓時把雙眼瞪得賊大,一陣駭然。
在聽到那句迷離的大嫂嫂之時,更是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嘴角抽搐:“三公子!你他奶奶叫誰呢!”
短短的三個字,震驚地展鵬語無倫次,也顧不上什么尊卑之禮。
直接驚掉下巴!
他奶奶三個字脫口而出!
陸清旸耳邊嗡鳴,沒有聽清眼前之人所說的話,但一片灰霧的視線,在剎那間清明。
而瞬間,他便看見了一張男子容顏。
“啊啊——”
陸清旸嚇得尖叫,語調猛地上揚又猛地下降,極其滑稽。
因為叫得太大聲扯到傷口,猛地啞了聲音,瞬間又低沉了下去,一重一輕,很想某種不可描述的聲音。
展鵬更是猛地甩在握住自己的手,瞧著那雙綺蘭都未曾握過的手,居然被陸清旸給摸了。
一整個大崩潰!
差點驢叫!
而且,適才陸清旸剛醒來的時候,嘴里喊得什么 如果他未曾聽錯的話,那似乎是,大少夫人吧。
大嫂嫂 而且語氣還那般,那般,展鵬光是想想,便覺得惡心,眉頭已然皺成一團。
陸清旸一聲尖叫扯到了傷口,此刻難忍疼痛,閉著眼,皺眉,額頭上細汗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
展鵬連忙出去叫來原本伺候陸清旸的如雨:“三公子醒了,你好生看著,傷口不要緊!待會把這藥敷上便可!”遞給如雨一個藥瓶,便轉身去找了自家主子。
“怎么了?”綺蘭候在客房外,看見展鵬捏著自己手腕,強行將另一只手遠離自己的模樣,一副很嫌棄的模樣,皺眉問道。
“公子可在里面?”展鵬裝著哭腔,“綺蘭妹妹,我適才險些被人玷污了,快,我要見公子,讓公子給我做主!”
綺蘭眉目間皆是無奈與嫌棄:“到底怎么了?公子和少夫忙著呢,沒空理你。”
“忙?”展鵬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剛剛還裝哭,聽到這句話,立刻露出清澈愚蠢且極其好奇之眼神,湊近小聲問,“造小公子和小小姐?”
綺蘭面色復雜:“”
展鵬悻悻收回眼神,表情恢復正常,不再胡鬧,一本正經:“三公子醒了。”
“醒便醒了,你慌里慌張作甚,一個毫無戰斗力的男人,難不成還要派人盯著?”綺蘭無情說道。
不是啊!
展鵬欲哭無淚,三公子醒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公子醒來,把他當成了大少夫人。
當成大少夫人也就罷了。
還還啞著聲,迷離著眼,很是癡迷地叫了聲大嫂嫂!
這簡直!
簡直令人眼球震碎。
此事非同小可,堂堂陸家三公子,竟然對他家公子之妻有非分之想,這可得立刻稟明了公子才是!
否則費盡心思把人救活,最后成了養鼠為患,反過來禍害咱家的少夫人!
三公子真是喪盡天良!
以前在侯府時便各種花花腸子,表面比誰都正經,比誰都正經有禮,一副歉然溫雅之模樣,實則花心至極。
玩過的女人,恐怕比他年歲都多,眼下居然還打了大少夫人的主意。
真是可惡至極!
虧得大公子替他拔劍療傷!
展鵬正心中恨不得一刀劈死那三公子,順帶連自己這被玷污的手也砍掉時,房門忽而被打開。
陸清旭從里面走了出來。
嘴唇濕濡泛紅,甚至還有些微腫,一看就不正常。
展鵬沒敢往屋里看。
陸清旭眸光睥睨了眼前表情很是怪異的展鵬兩眼,單手將門合上,冰冷開口:“何事?”
展鵬盯著大公子那比平日紅了不少的唇,恍惚須臾,心中唏噓一聲,而后趕緊說正事。
他湊近用手掩著,壓低聲音,將適才給陸清旸檢查傷口所發生的之事,盡數稟報。
只見陸清旭眼底越來越黑,越來越沉,眼中熾熱漸漸聚集成一簇強烈的光,暗黑且寒芒四射的光。
綺蘭眉間凝著疑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覺得四周冷氣聚集,寒澈四起。
陸清旭吩咐綺蘭守好屋子,確保少夫人安全,而后轉身繞過廊道,來到西南角的那間客房。
門咯吱被推開。
寒意隨之滲透進來。
如雨看見人,連忙福身行禮:“見過大公子。”
“出去。”
如雨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其實,按道理她應該聽從三公子的話,畢竟老爺臨走前,交代諸事由三公子處理,她也是大夫人身邊的人,隨行路上,一直伺候著三公子。
但余光感受到大公子那陰鷙可怖的眼神時,她連忙低著頭出了房間,不敢不識趣。
陸清旸虛弱至極,躺在床上,看著滿臉陰鷙的大哥,向來對這個低賤的庶子沒有什么懼怕,甚至以往每次見面,心中都是鄙夷的他,忽而有些后怕。
“兄長來了。”
他強裝鎮定,保持以往那人前客氣有禮的模樣。
陸清旭睨視著床上的人,微微扭了扭脖子,渾身戾氣散開,寬闊胸膛,挺拔身姿間,裹挾著極寒之冷。
陸清旸控制不住咽了咽喉嚨。
展鵬將門合上。
陸清旭緩緩走近,從腰間拿出匕首,打開匕鞘,拇指指腹緩緩刮著鋒利刀刃。
陸清旸瞪大眼睛:“兄長這是,要,要,做甚?”
陸清旭面無表情,搬來凳子在床邊坐下,殷紅薄唇扯出一抹邪惡的弧度,將匕首對準對方眼睛:“三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