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看來,是我自己太癡心妄想。”
她笑著,眼中漸漸濕潤,聲音間隱隱帶著痛苦:“還記得剛成婚之時,你待我那般好。”
“以前在葉府的時候,沒有人愛我,祖母家訓嚴苛,姨娘沒能生下兒子,只有我一個女兒,她總愛把我弄傷,弄病,只想求得父親多一點寵愛。”
“這個法子剛開始還有點用,可祖母眼明心亮,知道她毒子蓄意爭寵,便狠狠罰了姨娘一次。”
“而后這法子也不奏效了,姨娘便開始恨我,覺得是我害得她沒了父親寵愛。”
“暗地里打我,罵我,掐我,不給我飯吃”
葉寒霜虛無地看向男人,娓娓道來的聲音,很平靜。
但越平靜的人,內心越痛苦。
“是阿姐和許姨娘給了我不少溫暖,分我糖吃,幫我上藥,阿姐若看見柳姨娘打我,甚至還會抱著我,讓鞭子落在她身上。”
說到這,她倔強固執的聲音,還是多了幾分哽咽。
蘊著淚水的眸子看向男人。
目光相對,陸清衍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刀。
“阿姐和許姨娘,是最初那個給我光的人。”
“景佑哥待我也不錯,但他畢竟是男子,他私塾功課多,也不是長房的人,不常在一處,不像阿姐,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葉寒霜看著男人,笑顏浮過臉,淚水啪嗒落下:“除了阿姐,你是第二個,待我那般好的人。”
“我確實長得像個沒有心的人,但人哪會沒有心啊更何況,女嫁從夫,女子難免在自己丈夫身上,放置更多的心思和期待。”
“我亦一樣。”
“可”說到這里,葉寒霜背脊顫抖,淚水忽然像泄洪開閘一般,大顆大顆落下。
望著那抹溫潤如玉的身影,她痛苦垂眸,唇角上揚弧度明明更大了,可眼淚卻掉落得更多。
整個人看上去像風雨飄零下,即將碎掉的刺玫。
“可你如今,卻時時刻刻都在告訴我,那些日子是假的。”
“甚至還要用我曾經唯一的光,威脅我。”葉寒霜聲音顫抖,“你總覺得我待阿姐,比你更重要,可我曾經,也把你視為光。”
“是你自己把光滅掉的,我抓不住你了,我只有阿姐了。”
“你如果真的想將我捆在身邊,讓我乖乖聽話,你用我的命威脅,用我們的婚約威脅,用什么都可以,但不要用阿姐,可以嗎?”
陸清衍愣愣地看著她,心口忽而毫無預兆地撕扯起來,悶著疼。
葉寒霜紅著眼,她伸手向上抹去淚水,低眸解開腰間細帶,緩緩走向男人。
淚水依舊在掉,可她卻像是下定什么決心,走上前坐到男人身上,紅著眼吻上他的唇。
細密襲來,一點一點吻著。
“妾身伺候夫君。”
“妾身乖乖聽話。”
“夫君不想做妾身生命中的光,妾身只求夫君,不要抹去曾經照亮過我生活的光。”
“妾身,求夫君”
她的聲音宛若游絲,虛弱又悲戚,卑微乞求,可吻卻漸漸細密炙熱。
跨坐在男人身上,膝蓋跪于兩側,陸清衍沒有動。
她伸手勾住男人脖子,開始像陸清衍最期待的那般。
伺候他,可——
陸清衍望著她悲痛濕紅的眼睛,悵然若失。
“寒霜”他輕聲呼喚,腦海中她說的那些話,還未消散,一直在腦海中反復。
聽著她小時候的那些經歷,他又何嘗不是想到了自己。
心口狠狠一抽,隱隱作痛。
葉寒霜睫毛濕潤,閉著眼勾著他脖子,淚水一直悄然滑落。
她專注地吻著,手指甚至慢慢往下。
“寒霜,等等等。”
陸清衍聲音暗啞,抓住她亂動的手。
葉寒霜卻更加激烈,緊緊抱住男人,淚水滴落,在兩人臉上劃過,滾動。
“不等,夫君想要,寒霜伺候夫君”葉寒霜聲音浸著悲痛,哽咽著,“我伺候你,我一直伺候你,我聽話,一直聽話”
那聲音,不在冷傲,不在魅惑,只有卑微與乞求,甚至于討好。
她邊吻邊呢喃開口,背脊顫抖抽噎,淚水染得面頰楚楚可憐,動作沒有停下半分。
“葉寒霜!”陸清衍紅了眼,雙手捧住她臉,強行止住她急迫且炙熱的動作。
“陸清衍”
哭紅的眼睛,讓人心生憐惜,更何況這還是陸清衍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瞬間心軟,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動作溫柔:“是我適才說話太重,對不起,只要你聽話,好好待在為夫身邊,為夫不會為難誰的。”
葉寒霜睫毛一顫,沒忍住放聲抽泣,像只可憐的小狐貍。
手輕輕抱住男人后背,腦袋埋在頸窩,抽抽搭搭。
片刻后,葉寒霜腦袋埋在他頸窩,如泣如訴:“陸清衍,你我剛成婚時,你對我的那些好,可曾可曾,有過半分真意?”
那可憐的聲音,似乎是真的想得到什么答案。
陸清衍呼吸一滯,緊貼的胸膛,感受著炙熱與嬌軟,將他心臟引得狠狠顫動。
葉寒霜在假裝尋找答案。
但其實,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她要的,不過是男人此刻的反應。
陸清衍眼底恍惚,在認真思索答案。
那時候,自己對她的好,有過一絲真情嗎?
男人低眸看著埋在他頸窩泣不成聲的美人,片刻后,還是說出了那個字:“有。”
但到底有沒有,他自己也不知道,理智告訴他不會有。
可看著一向倔強的人,哭成這般,他覺得有沒有不重要。
讓她止住淚水才最重要。
便開口顫抖著,說出了那個字——有。
葉寒霜埋在男人頸窩的臉,一邊落淚,一邊緩緩勾起一抹笑。
軟硬兼施,果然更好。
她繼續抽泣著,手抱緊男人,說話間棉熱的氣息撲在男人肌膚上,聲音更是沿著血液,到達心臟:“你知道昨夜有多嚇人嗎?”
“那刺客不僅要殺人,還要,還要”葉寒霜聲音顫抖著,楚楚可憐,淚水撲簌撲簌地落下:“還想玷污我”
葉寒霜沒說阿姐,這般有辱清白之事,她一個人承受便可。
陸清衍面色一僵,望著懷中之人,眼睛瞬間空洞無光,失神一般怔愣,抱住她腰肢的指節微顫發白。
“你說什么?”
“他們很嚇人,說什么殿下要找的人是阿姐,另外一個沒用,就用來玩”
昨夜,寒霜竟然經歷了這般兇險的事!
剎那間,無法抑制的憤怒在陸清衍心口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