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剛剛在魅惑為先的人,此刻只剩憤怒與冰冷,厲聲質問,狠狠砸在陸清衍的臉上。
男人看她如此過激的反應。
面色瞬間低沉。
他起身,情緒說變就變,居然伸出手,猛地掐住葉寒霜脖子:“剛剛還說同生共死,我才說這么一句,你便要變心嗎?”
冷白面頰覆蓋一層陰鷙。
他低吼的聲音,夾雜著無數的冰霜,寒冷刺骨,直直刺進葉寒霜的眼睛。
這樣的陸清衍,與平時的他判若兩人,渾身的冷,陰鷙,可怖的氣息在四周蔓延。
“嗯?”他雙手收緊,近乎咬牙切齒,深邃的眸子裹著嘲諷,嘲諷葉寒霜說變就變的心,“娘子不是,要與我共生共死,這話怎的說出來,不過須臾,便要后悔嗎?”
葉寒霜沒有掙扎。
任由他掐著。
可漸漸收緊的手,讓她胸腔內的空氣漸漸減少,窒息感帶來的痛苦,導致她面色漲紅。
狗男人。
臉色說變就變。
情緒也說變就變。
隔著書案,陸清衍看著她痛苦但不反抗的倔強,雙手掐得更緊,嘴角付出半抹近乎完美的笑,可笑意間,卻冷得讓人駭然,似笑非笑的眸子,攝魂一般,“葉寒霜,為夫記住你說的話了,共生共死”
他唇角裂開,迷惑又危險:“以后,我們可要好好的,做一對恩愛夫妻呢!”
葉寒霜猛地扯開他的手:“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被扯開的手懸在空中,凝滯了片刻。
陸清衍盯著帶著余溫的手。
眸光漸漸浮現出病芒。
葉寒霜的拒絕,以及瘋子兩個字,宛若一根細長的針,狠狠扎心男人心臟。
晨曦暉光灑在兩人腳下,望著桌案上兩人交疊的影子,陸清旭緩緩抬起眸子,那雙眼睛,透露著嗜血氣息。
“瘋子”
他薄唇輕啟,呢喃道,“娘子竟覺得,自己的夫君,是瘋子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充斥著很重的悲傷。
葉寒霜往后退了一步:“我說過,無論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傷害阿姐!可你的目的,竟然是讓侯府落沒?”
看著她后退半步的動作,陸清衍眼眶越來越腥紅,抬起眸子看向葉寒霜的瞬間,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涌動著一種說不清的詭譎,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
“怎么,你阿姐這么重要?”
“可娘子剛剛還說,要與我同生共死?”
“所以,你就是騙我的?”
陸清衍猩紅的眸子染上濕潤,氤氳寒意,他繞過桌案,緩緩朝葉寒霜走來,一身白衣,干凈無比,可不知道為何,葉寒霜只能感受到可怖的殺意。
他眉心微凝,走到葉寒霜面前,他依舊重復那句話:“所以,娘子騙我,其實根本不愿意與我共生共死?是嗎?”
葉寒霜咽了咽喉嚨,脊背發涼:“你若答應我不會傷害三姐姐”
話音還未結束。
陸清衍似乎真地瘋了。
他猛地抬手,狠狠掐住葉寒霜脖子:“所以連你也騙我!是嗎!”
葉寒霜不知道為何幾句話之間。
陸清衍就變了情緒,變了個人。
他單手狠狠掐住葉寒霜脖子,不帶任何憐惜,身高的差距,讓他居高臨下地禁錮著葉寒霜的眼眸,葉寒霜只能仰著脖子與他對視。
她抓住男人的手,胸腔的呼吸越來越少。
“說話啊!”
“你當初嫁給我,其實很不情愿,從進門到現在,你都真正地拿我當過你的夫君,是不是?”
“攀龍附鳳!”
“騙子!”
“還以為你對我能有些許真心,共生共死四個字,也能有幾分真情,實際上全部都是假的,這才說出不過片刻,便后悔了,便不愿了,是嗎?”
“啊?”
他雙眼猩紅,面頰逐漸呈現幾分猙獰。
“葉寒霜,你還真是秦樓楚館的做派,渾身上下,都讓我覺得惡心,尤其你此刻出爾反爾的模樣,更惡心!”
葉寒霜手肘磕在地上,吃痛悶哼了一聲。
可男人卻不見半分憐惜。
他冷戾輕聲說完全部,狠狠將她摔在地上:“不過,有些話既然說出口,也被我記住了,那你,妄想逃掉,與為夫共生共死,便是你此生唯一的命!”
葉寒霜望著地上冷然的影子,唇角微微扯起,眼眸之間是悲傷,是破碎,是疲憊,但更多的,是得意。
她在笑,嘴角和眼眸,都在笑。
共生共死是嗎?
正如她所愿呢 原來此刻的陸清衍,才是真正的陸清衍。
她忽然覺得很痛快。
她終于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這些日子的疑惑與猜忌,終于讓她知道了結果。
她緩緩抬眸,看向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唇角淡淡一笑,“夫君覺得我是青樓楚館的做派,那你又能高尚到何處,繾綣之時,夫君低啞輕哼的時候,沒見著你嫌棄啊!”
陸清衍沉著臉,不說話。
葉寒霜自己撐起身子,媚眼睥睨著,“夫君自己都是假情假意之人,又何必聲討別人是騙子?”
“不過,我明白你為什么會這么做。”
陸清衍眸光微抬,看向她:“你說什么?”
“我說,我明白夫君,為何想要肅昌侯府落沒。”
“你明白?”男人疑惑。
葉寒霜轉身朝著床榻走去,背影對著男人,邊走邊說:“家族是生我養我之地,卻也是鎖我錮我之池。有的家是庇護,有的家是深淵。夫君自幼喪母,我雖不知事情原委,但大抵能猜到些,后宅明爭暗斗,骯臟之事不少,所以你為何對侯府仇恨,我大抵是明白的。”
說完,她疲累地蜷縮在床上。
陸清衍或許厭惡侯府。
就像她厭惡葉府一樣。
生母姨娘嫌棄她不是兒子,得不到祖母和父親的重視。
也嫌棄她不夠乖巧,不能像葉雪怡那般,哄得父親開心。
害得姨娘不能母憑子貴。
更不能依靠子女爭寵。
嫌棄她沒用的親生娘親,兒時對她非打即罵,甚至還故意讓她落水生病,只為父親能來看看她可葉府規矩嚴,就算使出十八般爭寵的力氣,也別妄想得到半分殊榮妾就是妾 永遠低賤,永遠卑微。
她得不到生母的愛護 祖母與嫡母,還有父親,就更不必說了。
若不是三姐姐和許姨娘 她在葉府的日子,還不知如何過呢。
是三姐姐和許姨娘給了她明亮的光芒,點亮了她在葉府破敗不堪的苦難日子 所以,陸清衍若是傷到三姐姐,她絕不允許!
絕不!
與陸清衍說不通,她心臟和身子都十分疲憊,又沒辦法出去,便只能在床榻之上,感受幾分蜷縮時的溫暖。
陸清衍看著她沉默的背影,黑睫微微顫了顫,可憐惜之情不過須臾,轉眼被陰鷙冷戾到比石頭還硬的心壓制,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寒霜看著手中的玉佩,陸清衍說,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龍鳳玉佩。
龍在他手里。
而鳳,便是她手中的這個。
細細摩挲著玉佩,溫涼的觸感讓她的思考越加清醒,這一局,該怎么破呢 光是用美色將他繾綣于床榻,肯定不夠,可即使效果不佳,她也要繼續,萬一未來的某一天,男人真的被她用色欲拿捏了呢。
賭徒容易喪命。
正好,她也不惜命。
摸著手中的玉佩,她嘴角漸漸染上幾分悲戚的笑,宛若有毒的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