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挽笙番外：愿得一人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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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庭煜神色一僵，此時再往后退未免就顯得太過刻意了，于是只能頓住腳步有些尷尬的開口道：“我…來喝茶。”
陌挽笙雖然性子單純了些，但卻是極為聰慧的，所以單是看著陸庭煜略微窘迫的模樣，就已經隱約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你跟蹤我？”
“沒有，我只是怕你一個人不安全…”被陌挽笙一炸，陸庭煜當即下意識說出了實情，話說大半才發現不對勁，當即閉口不言。
就在這時，陌挽笙身后一位年輕公子從中走出，正是陸庭煜想要一探究竟的那位‘俊逸公子’。
陌挽笙從門口走出，為他讓出一條路來，而后在陸庭煜面前一步遠駐足。
“是挽笙思慮不周，讓遲公子白跑了這一趟，還請遲公子見諒。”陌挽笙朝著眼前人虛行了一禮，眉眼間盡是愧疚之色。
好在那位遲公子也不是個計較的，只是朝著陸庭煜看了一眼便看向了陌挽笙，“陌姑娘不必愧疚，說到底，是我們之間缺了一些緣分罷了。”
話落，那位遲公子便對著陌挽笙拱了拱手以示離開之意，而后頭也不回的朝著樓下去了。
陸庭煜有些疑惑，不過隱隱能感覺到兩人之間聊的應該…不太融洽？
不知怎么，陸庭煜心底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歡喜之感來。
陌挽笙看著他不知不覺微微揚起的嘴角，故作不愉的輕哼了一聲，而后抬步率先朝著包廂里走去。
陌挽笙已經來了，陸庭煜自然也就不走了，轉頭重新進了包廂，又關好了門。
見陌挽笙依舊漠著一張臉，陸庭煜微微有些局促，“對不起笙笙，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跟蹤你的，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想要干嘛…”
越解釋越亂，陸庭煜的聲音也愈發小了下去，看向陌挽笙的眼神里多了幾許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的緊張。
無疑，他是害怕陌挽笙生氣的。
此時此刻，饒是陸庭煜對感情一事再遲鈍，也已經明白過來，他是在意陌挽笙的，很在意的那種。
不是因為興趣相投的朋友之間的在意，而是那種想要攜手余生的男女之間的在意。
陌挽笙輕嘆一聲，主動說出了事情所有，原來剛剛離開的那位遲公子，不僅是陌挽笙的相親對象，還是她名義上的遠方表哥。
陌挽笙如今已經十六歲了，陌城主覺得她年紀不小了又始終沒有合適的心儀人選，于是她的大嫂遲氏便替自己鄰城的堂弟毛遂自薦了，于是才有了今日的這一幕。
毫無疑問，遲家公子的品貌和性情自然都是十分不錯的，可相對而談的那一刻鐘里，陌挽笙的腦子里卻滿是陸庭煜的影子，所以最后這場本就來的突然的相看也便以失敗告終了。
而陌挽笙愁的也不是這個，“遲家公子這么一走，估計用不了多久我爹爹哥哥嫂嫂們就都知道我同你的事情了，回家之后該怎么同他們交代，屬實是個頭疼的問題。”
小姑娘心思單純，絲毫沒有怪罪陸庭煜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愁得慌。
畢竟，陸庭煜這個盛京世子的身份，屬實讓她不太好交差。
陸庭煜心頭一凝，面上歉色更重，“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把事情弄成這般…”
陌挽笙不在意的擺擺手，又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早晚的事，他們總會知道的，只是有點快了，打了我個措手不及。”說到這，小姑娘不由得微微懊惱起來，氣鼓鼓的模樣，讓陸庭煜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思索了片刻，陸庭煜想出了一個還算不錯的主意。
“笙笙可心儀我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陌挽笙當即一怔，怔愣過后，便是羞澀，“你…你說什么呢！”
小姑娘臉皮薄，見狀陸庭煜也不多問，而是說出自己的心思，“我心儀笙笙，我想和笙笙攜手余生。”
話落，一雙滿是認真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看著陌挽笙的眼睛，顯然是在期待著陌挽笙的回應。
面對這格外突兀的心跡表明，陌挽笙的臉頰當即爆紅，眼中卻是升起濃濃的歡喜和雀躍，這句話，她等了很久，可…
“那你曾經的心上人呢？庭煜哥哥確定自己已經將她放下了嗎？”陌挽笙專注的小臉上滿是鄭重，雖然她喜歡陸庭煜，陸庭煜也向她表明了心意，但若是陸庭煜心中有放不下的人，她也是不會答應的。
陸庭煜嘴角揚起一抹笑，“之前的時候還不夠確定，不過經過今日一事，我已經確定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笙笙。所以，如果笙笙也心儀我，我便跟你一道去城主府，同陌城主說明此事。”
“我若是不同意呢？”
“那我也會同你過去，就說是我糾纏于你，不過眼下我已經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所以我愿意放手，離開華凌城。”
聽到‘放手’二字，陌挽笙的心頭沒來由的一慌，“不要”二字脫口而出。
怕陸庭煜再說出些什么她不想聽的話，陌挽笙連忙制止了他，“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了，現在我們就一塊回城主府。”
兩刻鐘后，距離城主府只有一巷之隔的繁華街道。
陸庭煜突然就有些緊張了，凝神看向身側同樣神思游離的陌挽笙，“笙笙，你說…你的家里人會不會不同意啊？你真的想好了嗎？”
“還有，笙笙，你真的愿意同我回盛京嗎？”
思慮許久，陸庭煜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直到此刻，陸庭煜終于意識到，自己剛剛還是太過沖動了。
他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但還沒有確定陌挽笙的，她是喜歡自己，但在這份喜歡之后，還有感情之外的糾葛。
自己孑然一人無牽無掛，但她不是，她還有父親，還有哥哥嫂嫂，還有多年的朋友和親近之人。
他這般強逼著她同自己離開，屬實太過不理智。
陌挽笙沉默了好一會，才轉頭看向陸庭煜的眼睛，“庭煜哥哥，同你回到盛京之后，我還能回來嗎？”
陸庭煜想的沒錯，陌挽笙一直在糾結的，也是這個問題。
陸庭煜當即應答：“當然可以，我雖然回去之后會承襲王爵之位，但也只是一個閑職，只要你想，我每年都可以告假陪你回華凌城小住一段時日。”
有了陸庭煜的承諾，陌挽笙當即綻出笑容，如同之前那般的對著陸庭煜伸出手指拉鉤，“說話算話？”
陸庭煜笑著配合，眉眼間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寵溺之色。
片刻之后，城主府，書房。
看著下方并肩而立的一對璧人，陌城主思索了好一會也沒思索明白。
陌挽笙中午剛出去同遲家公子相看，下午就帶回來了個心上人，這丫頭該不會是不想成親來框他的吧？
可若說作假…這小公子長的還屬實是不錯。
“怎么回事？說說吧。”
陌城主自以為淡然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可眸中的情緒卻是早就出賣了他。
對于陸庭煜的身份，他顯然好奇極了。
陌挽笙的性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果斷，“就是爹爹看到的這樣，我有心上人了，他叫陸庭煜，就是我身邊這個。”
陸庭煜…
聽到這個名字，陌城主隱隱覺得有幾分熟悉，不過想了好半天卻是也沒想起來，最后只能暫且作罷。
陸庭煜對著陌城主微微俯身拱了拱手，不疾不徐出聲道：“陌伯父，庭煜知道突然前來有些冒昧，但庭煜與陌姑娘確實是兩情相悅，所以便想著同陌伯父表明此事。”
陌城主依舊對兩人的關系持懷疑態度，不過還是照例問了問陸庭煜的出身，“你家住何處，雙親都是作何營生，家中又有兄弟姊妹幾個？”
陸庭煜一一回答，“我家住盛京城東朱雀巷；父親是靖安王，母親是靖安王妃，不過此時皆已亡故；家中嫡系僅我一個，沒有兄弟姊妹，亦沒有家財糾紛。”
陸庭煜說的認真，可陌城主卻是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直接震驚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反問出聲：“等等！你說你雙親是誰？”
“大楚靖安王，和靖安王妃。”
“那你是？”
“靖安王府世子陸庭煜。”
說完，怕陌城主懷疑自己的身份，還從懷中摸出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純金令牌送到陌城主的手中。
清晰尊貴的靖安王府標識，讓陌城主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令牌是真的。
可陌城主對陸庭煜的身份還是有些懷疑，畢竟華凌城距離盛京足有千里，靖安王府世子沒事干跑到這里做什么？
陸庭煜顯然也猜到了陌城主的疑慮，當即又相繼掏出了自己的私印和可以隨意進入皇宮的令牌。
一件證物可以說是巧合，那三件證物就必然是真的了。
畢竟，沒有哪個不要命的會打著皇室和靖安王府的名頭出來招搖撞騙，那可是大楚最尊貴的兩大勢力。
可…靖安王府的世子，怎么就看上了他家閨女呢！
陌城主心頭郁悶，不過還是沒忘了起身將主位讓給陸庭煜。
他雖然是這華凌城的城主，但同陸庭煜這個靖安王府世子相比，可就差的遠了。
而且，經過陸庭煜這么一提醒，陌城主也想起來，前些日子確實傳來了靖安王夫婦相繼亡故的消息，而作為陸家嫡系的獨苗苗，陸庭煜無疑就是未來的靖安王。
那個見圣不跪、尊貴程度可同皇室比肩的靖安王！
陸庭煜連忙拒絕，“伯父不必這般，庭煜今日前來，是以小輩的名義，無關官職。”
陸庭煜拒絕，陌城主也就順水推舟的又坐了回去。
雖然身份上差著，但嶺南到底是陌家的地界，陌城主還是有坐著的底氣的。
兩人又稍稍交談了片刻，陸庭煜便轉身告辭。
陌挽笙將陸庭煜送到城主府門口，剛轉身回來，就被陌城主又喚回了書房。
書房中，陌城主已經收起了剛剛那副從容不迫的目光，保養得當的臉上下意識凝起幾許憂愁，看著下首正值年華的小女兒，再次詢問出聲：“笙笙，你同爹說句實話，你可是真的喜歡靖安王世子？”
如陌挽笙所想，陸庭煜的身份，在陌城主這里是個大問題。
陌挽笙堅定的點了點頭，“是。”
說完，又將自己同陸庭煜沉虞山相見、幾次霆湖泛舟、月圓之夜談心等一系列過往簡單同陌城主說了說，陌城主稍稍總結了一下：日久生情。
可心里卻是在嘀咕：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出，當初他就應該派人將沉虞山看的牢牢的，而不是因為距離華凌城太近就不做防護！
看著自家女兒臉上的鄭重模樣，陌城主開始嘆氣，準備好好同陌挽笙陳述一下事情厲害，“笙笙啊，不是爹反對你的這段感情，你可知道，你同靖安王世子在一起，意味著什么？”
話落，不等陌挽笙回應，便自顧自的繼續開口道：“意味著你要離開生你養你的華凌城，意味著你要趟入盛京那潭陰謀遍地的渾水，意味著…你再也不能過如今這般無憂無慮的日子。”
嘆息一聲，陌城主還是沒忍住說出自己最擔心的那一點，“最關鍵的是，你若是去了盛京，爹爹可就再也護不住你了，到時候你若是受了委屈，爹爹也不能為你討公道…”
說著說著，陌城主便紅了眼眶，陌挽笙是他唯一的女兒，是他捧在手心的命根子，所以他自是無比擔心的。
按照曾經的想法，他是想著給她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的，就算是男方的家境差些也沒什么，他有錢，亦有勢，只要那人對陌挽笙足夠好，他就有信心讓陌挽笙快快樂樂的過完一輩子。
可現在陸庭煜的出現，卻是打破了陌城主的一切計劃。
見狀，陌挽笙也不由得紅了眼，走向陌城主握住了他的手，聲音哽咽，“爹爹說的，我都知道，可我也是真的喜歡庭煜哥哥…”
陌挽笙糾結的咬了咬唇瓣，最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爹爹，我一直都知道您疼我、寵我，也是因為有您的呵護，我才得以在曾經的十六年里安然無憂，可如今，我也確確實實是愛上了一個您意料之外的男子，我喜歡他，很喜歡，那是一種無法控制的喜歡，所以爹爹我…”
陌挽笙頓了頓，隨即繼續說道：“對不起，爹爹，您待我這般好，可如今我卻自私的為了兒女私情要離開您的身邊，可是爹爹，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想同他成親，想一輩子陪著他，可與此同時，我也舍不得爹爹，舍不得哥哥嫂嫂，所以我…”
陌挽笙越說越難受，最后眼淚更是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看得出來，她雖然心中已經隱隱做出了決定，但依舊是有些躊躇的。
見此情形，陌城主哪還舍得再多說，當即反握住她的手輕輕嘆息一聲，“傻丫頭，跟爹爹說什么對不起呢，爹爹也年輕過，當年同你母親定情的時候也是這般堅決，因為你祖父不同意我還鬧了一出離家出走來著，爹爹也不是怪你，爹爹只是…舍不得你啊！”
遠離華凌城還是其次，陌城主最擔心的是靖安王府高門大戶，陸庭煜真的能一直待陌挽笙好嗎？
若是他日后變了心，陌挽笙孤身一人遠在盛京，又該如何應對？
相比于不舍，陌城主更多的是擔憂，擔憂她往后余生可能會發生的未知意外。
若是陸庭煜真的能保證陌挽笙后半生的安穩，陌挽笙又是真心的喜歡陸庭煜，他怎么可能會反對呢？
作為一個父親，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安然順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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