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挽笙番外：愿得一人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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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陌城主最后還是同意了這門婚事。
無關乎權勢利益，只求自己的女兒能夠得償所愿。
只不過，與這樁婚事一同許下的，還有一個附加條件：若是有朝一日陸庭煜待陌挽笙不好、亦或是陸庭煜喜歡上了別的女子，他就要放陌挽笙回到嶺南。
這是陌城主接連幾天幾夜不眠不休想出來的最好的解決方式。
陸庭煜沒說話，而是讓人取來了紙筆，當場寫下一紙立誓書，又蓋上自己的私印之后，才鄭重的送到了陌城主手上，“陌伯父放心，庭煜定會待笙笙好的。”
看著立誓書上明明白白的白紙黑字，陌城主心里總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雖然不知道以后會如何，但此時此刻，他看得出，陸庭煜是真心的。
華凌城距盛京足有千里，陌家自是不可能舉家過去給陌挽笙籌辦婚禮的，加之陸庭煜的雙親又都已經離世，所以商議一番之后婚禮的舉辦地點最后定在了華凌城。
得知這樣的結果，陌挽笙無疑是歡喜的。
見陌挽笙笑容燦爛，陸庭煜和陌家一行自然也都是十分滿意的，因為陌挽笙，是他們共同寵在心尖上的姑娘。
嘉和元年十月二十八，靖安王府世子陸庭煜與華凌城主府千金陌挽笙成婚，整個華凌城同賀，主道上紅意漫天，街巷間慶賀的鞭炮聲不絕于耳。
與此同時，陸庭煜命人籌備了好些日子的聘禮也送到了華凌城。
二十輛系著紅綢的運貨馬車一字排開相繼入城，直奔城主府，前后各有五十位身著統一服飾的靖安王府護衛護送，排場極大。
看著府門外排起的馬車長龍，陌家上下皆滿眼震驚，陸庭煜究竟是什么時候去準備的這些？
眾人疑惑間，陸庭煜已經從護衛統領手中接過了禮單，雙手遞到陌城主面前，“伯父雖說一切從簡，但庭煜以為，遠嫁到盛京本就是委屈了笙笙，所以別的姑娘該有的，她自是該雙倍得到。
這是家母在世時就準備好的聘禮，只待我有心儀之人的那一天，如今將這份聘禮交到伯父的手上，也算是全了母妃的多年期盼。”
陸庭煜說的懇切，陌城主喜著一張臉接下了，聘禮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陸庭煜對陌挽笙的心思。
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一個女人最明顯的評判標準，就是要看他肯不肯用心思。
毫無疑問，這一點，陸庭煜做到了，而且做的極好。
因為靖安王的忌日就在臘月初，所以陸庭煜和陌挽笙只是小住了幾日便準備啟程回盛京。
離開之前，陸庭煜允諾，明年八月團圓節來臨之際，會帶著陌挽笙回來同陌家一起過團圓節。
陌城主一臉笑意的應下了。
又稍稍話別一番之后，陸庭煜才帶著已經扮作婦人打扮的陌挽笙上了馬車。
馬蹄揚起，塵土飛濺，十三輛馬車相繼遠離視線，逐漸變成看不真切的小黑點，最后消失不見。
十三輛馬車里，為首的那輛坐的自然是陸庭煜和陌挽笙，而后面的那十二輛，則是陌城主這些年來為陌挽笙精心籌備的嫁妝。
陌挽笙是陌城主捧在手心的寶貝，嫁妝豐厚至極，十二輛馬車自然是裝不完的，因為此去盛京路途遙遠，這才只帶走了一半，剩下了那些則是被陌城主轉成銀兩悉數交給了陌挽笙。
馬車里，陌挽笙看著懷中花紋精致的紅木匣，思緒不由得飄到了昨夜。
書房里，陌城主與陌挽笙相對而坐，中間桌子上擺著的正是這只紅木匣子。
看著眼前面容嬌俏的女兒，陌城主心中不舍更甚，但也只能強制壓下，“笙笙，明日你就要隨陸世子去盛京了。天子腳下，用錢之處定是少不了的，這里有三十萬兩，打點下屬也好，培養人脈也罷，總歸都是用得上的。”
說著，就將桌上的紅木匣推到了陌挽笙面前。
陌挽笙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絕了，“爹爹，您給我帶的嫁妝已經足夠多了，就算不用靖安王府的一分一毫，也足夠女兒過完下半生了。”
陌家雖然家大業大，但三十萬兩也屬實不是少數。
陌城主卻是笑笑，眸子里滿是懷念，“笙笙，你三歲不到你的母親就走了，那時候，爹爹就想著，以后一定不能讓你受了委屈，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爹爹就開始給你攢嫁妝了。
而今你嫁得遠，嫁妝不能悉數帶走，所以爹爹便自作主張給你換成了銀兩，所以這些，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
陌城主的話中之意很明顯，因為本就是她的東西，所以拿走無需有任何的愧疚。
可陌挽笙卻是清楚，陌城主說的這些，無非就是為了能讓她的心里好受些。
看著眼前無條件寵了自己整整十六年的父親，陌挽笙當即紅了眼眶，“爹爹…”
陌城主抓緊了陌挽笙的手，聲音溫柔，“爹爹在。”
這聲爹爹，以后聽到，怕是不易了。
“你初到盛京，吃食生活定是都不習慣的，爹爹在馬車里給你備了些你喜歡吃的糕點，還有一些你沒有來得及穿的衣裳，爹爹也都放在馬車里了，到了盛京，可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越說越難受，陌城主卻是強撐著沒有讓自己落淚。
陌挽笙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姑娘，他若是哭了，這丫頭指不定要愧疚多少日子。
可陌城主忍得住，陌挽笙卻是忍不住了，眼淚就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墜下，頃刻間便浸濕了衣領。
“對不起，爹爹，是女兒不好，讓您操心了…”
陌挽笙哭的厲害，陌城主起身走到她身側一臉心疼的將她攬進懷里，“傻丫頭，能為你操心，爹高興還來不及。”
只不過，以后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笙笙？”
見陌挽笙低著頭許久不動，陸庭煜柔柔喚了她一聲。
陌挽笙紅著一雙眼抬頭，陸庭煜當即一臉疼惜的將她攬進了懷里，“別難過，待到明年，我就陪你回來。”
“嗯。”陌挽笙在陸庭煜的懷里應了一聲，聲音悶悶的，好似木錘敲在了他的心頭，不由得泛起陣陣頓疼。
冬月十六，陸庭煜和陌挽笙順利抵達盛京，靖安王府上下整齊站成兩排迎接二人。
“恭迎世子、夫人歸來！”聲音恢宏，訓練有素。
陸庭煜對著眾人點點頭，牽著陌挽笙的手朝著府中走去。
離開華凌城已有十幾日，又有陸庭煜始終陪伴在側，陌挽笙心頭的傷感已經稍稍散去了些。
陸庭煜將陌挽笙帶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又讓下人將她的物品一一放入屋內，才帶她去看早就準備好的新衣。
“盛京不比華凌，氣候冷的厲害，你的那些衣裳暫時都穿不了了，于是我便命人為你準備了這些，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歡的款式，你勉強先穿著，一會我便命人將繡娘喚來，你同她說說你想要的款式，先趕個幾十件出來。”
看著一柜子色彩鮮艷的衣裳，陌挽笙心情極好的揚了揚唇，“不必那般折騰，夫君選的，都是我喜歡的。”
聞言，陸庭煜輕笑出聲：“你啊，一向嘴甜。”
“不過即使你喜歡，這些衣裳還是太少了，一會還是要喚繡娘過來再給你多做些，或者我陪你去外面的成衣鋪看看，正好帶你見見盛京的風土人情。”
“那便出去吧，正好我也想去外面轉轉。”
陸庭煜應了一聲，拉著陌挽笙的手又出了府門。
府中上下見兩人恩愛有加，都不由得歡喜的揚了揚眉頭。
靖安王府上下一向和睦，陸庭煜又是個頂好的主子，所以他們自是都希望陸庭煜能過的好的。
陸庭煜陪著陌挽笙轉了好幾個盛京有名的成衣鋪，豪爽的選了十幾件衣裳之后，又帶著她去了附近的首飾鋪，但凡陌挽笙多看了幾眼的，都被陸庭煜買下。
看著他豪擲千金的大氣模樣，陌挽笙不由得笑彎了眼。
陸庭煜陪著陌挽笙轉悠了足足五六日，直到將盛京大大小小的商鋪和街道都轉遍了，兩人這才消停了些。
然而，這邊剛停，皇宮那邊就傳來了旨意：陸庭煜離京多時，楚南宸頗為想念曾經的兄弟，所以邀二人進宮一敘。
陸庭煜笑著應下了，然而傳旨太監剛走，陸庭煜就抿起了唇角。
陌挽笙雖然從未聽過陸庭煜提起雙親之事，卻隱隱也能猜出一些。
畢竟，普天之下，敢公然大手筆行刺尊貴程度可同皇室比肩的靖安王的，就只有大楚的主宰，皇室。
這般真相，明眼人都能猜的出來，但卻無一人敢提。
陌挽笙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陸庭煜，只能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心溫熱的溫度，陸庭煜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陌挽笙，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放心吧，我沒事。”
圣意難違，饒是陸庭煜再不想見楚南宸，也只能啟程入宮。
馬車中，陸庭煜攥著陌挽笙的手猶豫許久之后，還是決定同陌挽笙坦白，“笙笙，你可還記得，之前我同你說過的我曾經有心上人一事？”
陌挽笙不知道陸庭煜想說什么，但還是點了點頭，“記得。”
看著陌挽笙滿眼的信任，陸庭煜心中愧疚更甚，“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那個人的身份，是因為總覺得時候還早，亦沒有太大必要，可如今我卻覺得，有些事情，不該一直瞞著你。”
在陌挽笙略帶疑惑的目光里，陸庭煜緩緩說出實情，“曾經我同你所說的那個人，便是當今皇后，姜令儀。”
“我同她曾經有過相識幾載的情意，但最后卻是耐不過皇權的壓迫，她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而我則是幾年未娶，直到雙親離世后，才離開盛京。”
這樣的真相，在陌挽笙的意料之外，可仔細想想，卻又在意料之中。
陌挽笙沒有過多糾結兩人曾有過一段感情的經歷，而是坦然問道：“那夫君見了她，可會勾起舊情？”
陸庭煜認真搖頭，“不會。”
陸庭煜分的很清楚，姜令儀已經是過去式，陌挽笙才是她的現在和將來。
聞言，陌挽笙抿唇一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和秘密，只要夫君此時心中是我，那便夠了。”
相比于暗沉不可追的過去，陌挽笙顯然更在意可以握在手中的當下。
陌挽笙的通透讓陸庭煜心中的愧色淡了些許，攥著她的手指亦是愈發溫柔，“笙笙大度，為夫心中甚慰。”
陌挽笙傲嬌的瞥了他一眼，“那你以后可要待我更好些。”
陸庭煜滿臉笑意，“好。”
半個時辰之后，兩人抵達宮門口。
下了馬車，陸庭煜牽著陌挽笙的手走入皇宮，一邊走，一邊給她介紹宮中的建筑和景色。
一向不喜多言的陸世子喋喋不休的說著，身邊嬌俏美艷的女子則是時不時的笑應幾聲，畫面溫馨又美好，讓來往的宮婢和侍衛不禁多看了幾眼。
因為只是四個人的小型宮宴，所以楚南宸便將地點設在了乾清殿。
陸庭煜和陌挽笙過來的時候，帝后二人已經坐在了席位上，兩人面上雖然都笑著，但卻各懷心事。
楚南宸是憂心姜令儀還對陸庭煜念念不忘，姜令儀則是因為陸庭煜已經娶妻一事下意識的心頭難受。
就在帝后二人眼前的茶盞已經空了兩次的時候，陸庭煜和陌挽笙終于姍姍來遲。
楚南宸似以往一般親切的招呼陸庭煜二人落座，姜令儀則是對著二人抿唇笑笑，一副溫厚可親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入主中宮僅一年，姜令儀的身上儼然就已經滿是母儀天下的雍容華貴氣息，再也看不出一絲曾經的模樣。
這樣的姜令儀，無疑是讓陸庭煜陌生的。
陸庭煜對著楚南宸微微躬了躬身，一旁的陌挽笙跟著欠身，禮儀算不上標準，但也勉強能看。
楚南宸連忙喚二人起身，“今日沒有帝后，亦沒有靖安王和靖安王妃，我們就當是平常的兄弟會面，不必拘束。”
陸庭煜笑著點點頭，在楚南宸身邊落座，陌挽笙跟著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既然是以兄弟會面為由，所以楚南宸自然也就沒有說起政事，而是親切的詢問起了陸庭煜這半年來的去向和遭遇。
陸庭煜也沒隱瞞，將自己周游數城最后在華凌城遇見陌挽笙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得知二人是兩情相悅，楚南宸倒是真心的為陸庭煜高興，“若是靖安王和王妃泉下有知，知道你已經找到了相伴一生的姑娘，怕是也可以安心了。”
姜令儀亦是笑著贊同，“陛下說的沒錯，見陸世子找到佳眷，本宮和陛下亦為你歡喜。”
面上笑著，可桌下的手指卻是已經狠狠掐進了掌心。
姜令儀是得過陸庭煜真心相待的，所以自是清楚他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是什么模樣，而陌挽笙，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孤身四載，他到底還是成婚了，而且，娶的還是兩情相悅之人。
兩情相悅…想到這幾個字，姜令儀只覺得諷刺，明明曾經，她和陸庭煜也是兩情相悅啊，可為什么她就沒有陌挽笙這樣的好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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