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里,姐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中天色漸漸深了。
而在深夜的另一端。
姚會計穿戴整齊,手里拿著一大把鐵蒺藜,就準備出門了。
姚會計的老婆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老姚呀,你說這老周家白天就沒踩著釘子?我看他們家好像啥事沒有,你那釘子是不是砸的時候太淺了,人家鞋底厚,沒扎著腳?”
姚會計的老婆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她三番兩次家里遭受劫難一般,心態早就爆炸了。
第一次,家里大門壞了一半,西屋玻璃全碎了。
第二次,就更嚴重了一些,整個家像是遭受了地震一樣。
重點是,她身為舉人杖子村里有頭有臉的人,啥時候受過這委屈?
都說只有她欺負人的時候,哪有她受氣的時候?
而且受了氣,還沒地方說理,她心態就失衡了。姚會計心態失衡的更徹底。
舉人杖子村里的村長,是姚會計的叔叔,年紀也大了。所以在舉人杖子村,姚會計其實就是村民的天,他就類似于村長。
所以姚會計的話語權很大。
就是這樣,姚會計這些年那是過得順風順水順意,不成想今年翻車了,三番五次受癟不說,家里還讓人砸了。
姚會計自然不能說自己膽小怕死沒敢出來,逢人就說山里來了土匪。
居然還有人信…
這個年代,哪有什么土匪…
但是,自然也有人會不信。昨天姚會計的叔叔就來了,也就是村長。
村長和姚會計說:“你要不和周育仁就和解了?這個日子,還得過下去。過幾年,我就更老了,村里早晚也是你當村長了,你家都被人陰了兩次了,該和解和解,別總琢磨出風頭,總琢磨整這個人整那個人,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當村長你就得有涵養性,你得忍。”
村長畢竟是姚會計的叔叔,他的想法也是偏向姚會計的。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舉人杖子村不同于東臺子村,東臺子村人多。
舉人杖子就這么幾口人,就這么大的地方,在東臺子村,還有不認識趙廷明的呢,但是舉人杖子太小了。
有點啥事,就會人盡皆知。
姚會計 而且本身趙廷明這個人就比較開明,讀過書,而且也讀大學,相對愛惜自己的羽毛。鄉里開工資就開點,不開他自己想辦法到處賒賬去。而且頭幾年,東臺子村產業也多,賒賬也賒出來了,雖然趙廷明一分錢也不還,但是并不妨礙他一家不賒換一家賒…
他是看著硬賒,保證了整個東臺子村的基本運營。
當然了,東臺子村就幾乎僅剩下趙廷明這個村長和婦女主任邢淑玲了,其他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趙廷明辭職不了,邢淑玲本職還是小學老師…邢淑玲要是沒有這個小學老師的收入,也早就不干了。
但是到了舉人杖子村這邊,就是另外一種情形了。
所以,舉人杖子村的村長,就相對有實權。而且性質上也不太一樣。
這里人不太多,就百十來戶,姓什么的都有,關系有遠有近。
有時候合理。
但是這個有時候,是幾乎沒有的。
這么多年,就沒有合理過。
姚會計住的房子,就是以前村里的庫房改造的。村長住的,那更是好房子。姚會計沒花一分錢,就把村里的倉庫變成了自己家的房子。
要知道這個年代,如果自己蓋一座房子,起碼也要兩萬多,三萬來塊錢。
就算蓋的新房子簡陋,全部找人幫工,光是拉磚的錢,也需要一萬二三呢,沙子可以去河套里自己挖,水泥不用,用紅土泥也可以。
但是饒是這樣,吃吃喝喝,還需要買點窗戶檁子一類的,也需要個一萬七八。
姚會計這個一毛錢沒花,純靠他當村長叔叔的一句話,就白來了。
姚會計心里埋怨自己的叔叔老了,但是嘴里卻說著好,打發走叔叔之后,姚會計一臉不屑。
姚會計:切,一個小小的周育仁我還收拾不了?收拾不了他,以后我當了村長,誰能服我?!
但是周育仁也沒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于是姚會計就玩起了陰招。
昨晚上,姚會計就去周育仁家柴火垛旁邊埋釘子。
想通過這樣,陰老周家。但是等了一天,人家老周家好像啥事沒有一樣。
既沒有聽見他們罵人,也沒聽見鄰居說他家有人踩釘子了。
姚會計坐不住了,決定今晚繼續去,并且干一票大的——花錢整了一堆鐵蒺藜,扔周育仁家柴火垛里。
這鐵蒺藜,是老物件了。以前用來行軍打仗用的,一般都摻加了一些帶毒的藥物。人要是踩上了,起碼得得病。
這可和鐵釘子不一樣,鐵釘子起碼沒毒。不過這鐵蒺藜已經有年頭了,是姚會計偶然得到的,早就銹跡斑斑,姚會計琢磨這個要是讓周育仁踩著了,起碼讓他中毒,鋸了他一條腿。
“哼,他那是命大。我這次多給他撒點鐵蒺藜。我讓他踩著之后,變成個殘廢。”
→、、、、、、、、、、、、、、、、、、、、、、、、、
姚會計嘴角變得陰冷起來,周育仁三番兩次和他對著干,他早就不爽了。而且老周家就剩下周育仁哥倆在舉人杖子村,無依無靠的,收拾他也不會有人替他說話。
再說了,就算以后這件事查出來,誰能查到這鐵蒺藜是姚會計扔的?
就不能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扔的?
沒有證據,誰都沒辦法。
姚會計的老婆也惡狠狠的說道:“周育仁一家子狗娘養的,沒一個好東西。連程錦溪她妹子生的那個趙大鵝,也不是個好東西。最好讓他們一家都踩著,全把腿截肢了,讓他們一家都是殘廢。
就周天富那個熊樣,還娶媳婦?切,不知道哪家瞎了眼了。最好讓周天富先受傷,截肢了娶不上老婆,這樣他老周家不就斷子絕孫了。哈哈哈哈…”
姚會計老婆有些瘆人的笑聲,讓姚會計都有點毛骨悚然。
都說最毒婦人心,姚會計現在是深信不疑了。他老婆,想的比他還狠。
不過姚會計覺得他老婆說的對,就是讓老周家斷子絕孫才好!!!
姚會計要用實際行動,告訴舉人杖子里邊的村民,得罪他姚連文,就是死路一條。
以后的老周家的下場,就是例子。
姚會計心里想的是挺美,隨后讓他老婆幫他系上一個黑色的圍巾,把臉給擋上,那是系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眼睛,隨后又把帽子戴好。他本身穿著一身不曾穿過的紅色棉襖,一雙很擠腳的女人的紅色的棉鞋。
這樣做,是怕萬一被人看見,不讓人認出來。
雖然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但是萬一碰個傻子出來怎么辦?
讓別人認出來,到時候老周家一報警,那他起碼會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所以,姚會計才大規模偽裝自己。
姚會計倒是沒想著自己會失敗,臨出發之前對老婆說道:“一會兒,你給我燙壺酒,炒兩個菜。等我凱旋歸來好好喝兩杯。”
姚會計的老婆也是滿臉興奮的期待著:“我把珍藏了二十多年的那瓶女兒紅,從地底下挖出來。那還是我爹親手做的純高粱酒,放了二十幾年了,我一會就給你整出來熱上。快去吧…”
“等會。”姚會計看了看手表:“現在是十二點二十八,我十二點三十六出門。六六三十六,順當。這個點出門,一定六六大順。”
“嗯嗯。”
到了十二點三十六,姚會計便出發了。
姚會計的老婆想了想,總覺得這事還是燒香拜佛一下比較好,凡事求菩薩保佑一番,總是好的。
于是姚會計的老婆,就去家里的灶王爺那里,燒了點紙,點了一柱香,嘴里念叨著:“灶王爺爺,灶王奶奶保佑,讓我家老姚一帆風順,萬事順心。”
呼呼的一陣風,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瞬間吹滅了紙錢。
姚會計的老婆愣了愣,不知道是天氣原因還是運氣原因。隨后她又點了一次,又被吹滅了。
她嘴里變得神神叨叨的:“哎呀,邪門了呢!這風怎么這么邪門?今晚不會出啥事吧?怎么感覺這么邪性呢!?”
至于風邪不邪性,別人不知道,但是反正這兩口子是一心琢磨一定會成功的。
姚會計由于穿的鞋子,有點擠腳,導致姚會計走路的時候特別別扭,他不由得低聲咒罵道:“特么的,狗娘養的周育仁,要不是這孫子不聽我的,和我對著干,我還半夜出來?大冬天的,誰不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你特么整我,陰我,讓我家玻璃都碎了,睡不成安生覺,你也別想過好日子。你害我家玻璃,我要你狗命。”
風呼呼的吹。
這個時節,北風一向很大。
雖然有山擋著,也覺得那風吹的人骨頭疼。
有句話叫冷到骨頭里了,現在姚會計就是這個感覺。雖然他穿的挺多的,但是為了行動方便,他只穿了一條薄的棉褲,這樣子會顯得他的腿能稍微細一些,從遠處看,更不像個男人。
畢竟姚會計身高也一米七了,再怎么裝扮,也只能保證讓別人認不出來罷了。完全打扮的像女人,他做不到。
他又不是天龍八部里邊的阿朱會易容術,他根本沒那個本事。
所以他越走腿腳越不聽使喚,雙腿凍的有些發抖,手指頭伸出來也感覺像不是自己一樣的冷。
“這鬼天氣。”姚會計養尊處優太多年了,二十多歲就娶老婆生孩子,之后仗著叔叔是村長,就成了舉人杖子的會計。從此吃穿不愁,還不干活。
每年的工作也特別簡單,和各家各戶打交道而已。
村里本來就窮,已經落魄到快要資不抵債了。村里最多的就是山,可是這深山老林的啥也沒有,姚會計雖然也分了點山地,但是不多。
至于其他的,基本上沒有了。
村長邊沒人愿意干,不過姚會計腦瓜靈活。他不是一個好人,所以他總是走了歪門邪道,他就開始找理由罰款。
山上放牛,或者是放火什么的,他都要插一腿,之后罰款。靠欺負別人得到一些實惠,但是也把村里的人得罪的幾乎一個不剩下了。要不怎么說,姚會計家里玻璃都碎了,沒人管。呢。
→、、、、、、、、、、、、、、、、、、、、、、、、、
姚會計看這樣來不了錢,便開始沒啥事,找茬罰款。
還是罰款來錢快,也就是因為周育仁拿了村部一個破爐子,罰五千塊錢開始,兩個人的梁子,就算是結上了。
問題是姚會計啥也不干,不罰款,他喝西北風呀。
雖然秋天已經收了公糧,收了提留款,但是早就被村長給整的差不多沒了。而且這還已經是超額收的,老百姓已經怨氣橫生了,再多要,怕是要翻天了。
姚會計就只能找茬收點罰款,今天他抓個放牛的,明天抓個放羊的,后天逮著誰誰誰放火,他就罰款。
周育仁這么一不交,其他人也就不交。對于姚會計來說,周育仁就是那個砸了他飯碗的人。
俗話說,砸人飯碗,和要了人狗命差不多。
這不周育仁基本上斷了姚會計的狗命,即使沒有趙大鵝去砸玻璃、放二踢腳,姚會計也會報復周育仁的。
走著走著,姚會計就快到周育仁家門口了,他看了一眼天氣,此刻黑了咕咚的天,基本上不說伸手不見五指,反正也差不太多了。
四周一切聲音都沒有,姚會計走的小心翼翼的,連附近的狗子都沒聽見有人在外邊走。
姚會計滿意極了:呵呵,明天我就讓你周育仁踩著有毒的鐵蒺藜,從此以后成為瘸子!
和我斗,你也配!!!
姚會計這個人,心眼不好,還特別愛記仇,沒事就記仇。但凡有一些不順心,他就欺負人。
反正一直都是他欺負人,不見別人欺負他。
他根本沒想過,萬一讓周育仁給打了怎么辦。在他的世界里,誰也不可能還手的。
其實主要是他在村子太久了,久到他都覺得自己太威風了。被人殺了威風,就心里不爽起來。
有時候,說鄰里之間應該和善友好,讓一讓又何妨,但是他不會的,只有別人讓他,他才心里得勁,他就是那種不占便宜,就覺得自己吃虧了的人。這種人現在也有很多,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