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章91、第91章:
回門這一日,程亦歆馬車都用不上,徑直與裴季牽著翠兒就這么過來了,回門禮也是丫鬟婆子捧著送過來的。
程亦安和程亦喬一直住到她回門,程亦歆這一進后院,就被大家伙給圍住了。
老祖宗,程亦喬,程亦安包括嫂嫂盧氏,幾雙眼神定在程亦歆身上,屏氣凝神等著她揭曉答案。
程亦歆害臊地捂住臉,
“行了,你們別擔心了,好著呢。”
大家伙松了一口氣。
老祖宗帶頭笑彎了腰。
盧氏悄悄退出,來到垂花門,程亦彥雙手搭著正在這里等她,瞧見丈夫,她立即給了個放心的表情,程亦彥松懈一笑,旋即大步往前院去,路過一個轉角,抓住候消息的陳伯,
“去告訴爹爹,一切順利。”
回想今日清晨爹爹欲言又止的模樣,程亦彥就忍不住發笑,這是他第一次在父親臉上看到尷尬。
中午正宴由程亦彥主持,程明顯露過面就回了衙門,晚膳是私宴,只有長房自己幾個孩子。
照舊是程明顯和老祖宗分南北對坐,其余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分坐兩邊。
三個妹妹終于都有了著落,程亦彥一直盼著三個妹婿齊聚一堂,然而.....
程亦彥看向程亦安身側的空位,皺著眉問,
“慎之怎么沒來”
程亦安察覺到二哥哥的怒意,連忙給丈夫告罪,“原是要來的,偏巧昨晚宣府那邊出了事,他連夜趕了過去。”
是那位南安郡王遞來消息,說是太子有跟他聯絡,陸栩生馬不停蹄出城。
太子失去秦家后,顯見有了新動作。
程亦彥失望道,
“唉,我就盼著聽慎之喚小孟一聲二姐夫。”
那孟如川聞言立即擺手,“大舅子,您跟陸將軍過不去,可別拉扯上我。”
他可不敢讓陸栩生喊姐夫,回去他爹能扒了他的皮。
程亦彥嚴肅批評他,“在家里沒有將軍,也沒有大人,只有輩分,他輩分在你下頭,你就是他姐夫,逃不過。”
孟如川苦惱地望著程明顯。
三個女婿,就孟如川家里爹娘不在京城,所以這個女婿有事沒事往程家跑,如今已經把程明顯當親爹了,程明昱皺眉看著兒子,
“行了,有你顯擺的時候,擺宴吧。”
程亦彥不敢忤逆爹爹的意思,立即住嘴傳膳。
裴季照舊延續“大姐夫”作風,擔起榜樣照料妻子,孟如川幾乎圍著程亦喬轉,一口一個喬喬,席間也就他們小夫妻兩個時不時有細語傳來,陸生不在,程亦安照顧自己。
女兒身子重,挪不動,程明昱便顧著給她夾菜。
“爹爹,我夠得著,您不用管。”
程明顯不喜歡侍女在眼前晃來晃去,所以平日是不叫下人侍奉膳食的,堅持自己動手。
老祖宗坐在對面,先是觀察了幾眼裴季,年長一些就是不一樣,程亦歆那么大方能干的姑娘,在他面前都像被養嬌了,可見這個女婿是沒挑錯的。
老二家的不用說,年輕小伙子一個,精力旺盛,人見人愛。
可若是論心疼,老祖宗還是最心疼陸栩生。
瞧,這孩子肩上擔子重,連口團圓飯都吃不上。
雖說如此,三個孫女臉上均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見都嫁對了人。
反倒是那個做父親的....老祖宗看著對面顧著給程亦安夾菜的程明....頭疼。
也不知他跟芙兒怎么樣了,一向就是不吱聲。
膳后,程亦安便跟程明顯說,
“爹爹,大年三十我就不過來了。”
除夕是程明顯的壽辰。
她身子重,又是年關時節,在外頭出了點事不好辦。
程明昱能理解。
“你娘那邊,你有何打算”
程亦安笑了笑,“我和栩生商議過了,將娘和勛兒接來陸家過年。”
程亦安私下問過,夏芙沒打算來程家過除夕,倘若是尋常的日子,娘親也能伴著爹爹過壽,偏身是除夕,族老均要過來守歲,爹爹離不開,娘親就不好露面了。
她畢竟還是云南王妃的身份,出現在程家不合常理。
程亦安也替爹娘惋惜。
程明昱沉默良久,將眼底那點傷感和落寞掩飾好,慢慢頷首,
“好。”
冬去春來。
過了元月就該是程亦安的產期了。
接下來陸栩生是一日都不敢離開。
皇帝那邊他也告了假,非緊急軍務不要報來陸家,程亦安看得出來,陸栩生比她還緊張。
老太醫被使來陸府住著,還有陸府原本的幾位穩婆大夫,府上已是嚴陣以待。
老太醫恐程亦安胎大不好生,現如今已限制她飲食,程亦安只能餓著自己,坐在羅漢床上看著那些零嘴干著眼,
程亦安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啊,陸栩生心疼壞了,捻著一小塊果干遞給她,“慢慢嚼,一點點吃。”程亦安張開小嘴,接在舌尖嚼著不敢下咽。
“你別老杵在我跟前,你緊張害我也緊張,你去衙門吧。”
陸栩生不走,將她摟在懷里,“這要是打仗,我就替你打了,偏身這事我幫不上忙,看著干著急。”
人對于自己無法掌控的事,便容易滋生畏懼,陸栩生也不例外,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看著程亦安挺著那么大肚子,陸栩生心里就慌。
后來是夏芙來了,把他逼走,程亦安有娘親陪伴,心里就從容許多,
“娘會一直陪著你,告訴你怎么使力,咱不慌。”
程亦安點點頭。
二月初五,南安郡王那邊遞來消息,要陸生去一趟邊關。
陸栩生不敢走,程亦安催他去,
“沒這么快,去吧。”
陸栩生被勸說一陣,已經打算動身了,結果馬一牽出來,如蘭奔出來對著他大喊,
“二爺二爺,咱二奶奶肚子疼。”
陸栩生急得將馬韁一扔,飛身掠去后院,穩婆大夫之類的全部涌過來,結果一把脈,是有宮縮的嫌疑,但還沒到生的時候。
虛驚一場。
饒是如此,該也快了。
陸栩生不敢離開。
宣府那邊消息一道催著一道,陸生被架在火上烤,他遣青去一趟,自己一咬牙,決心一定等程亦安生了再離開。
哪知這一等就是七八日光景。
已經過了預產期,孩子還沒動靜。
夏芙都笑著道,
“這孩兒過于鎮定,將來一定是個沉得住氣的主。
陸栩生快笑不出來了,這小兔崽子將他折騰得不輕,到了二月十五這一日,連青的急遞都發了來,南安郡王身份有被發現的危險,陸栩生火燒眉心,這輩子只有他挾持旁人的份,頭一回被孩子折騰得急紅了眼。
這崽子定跟他八字不合。
大抵見爹爹快熬不住了吧,這一日下午孩子總算發動。
夏芙和陸栩生跟著進了產房,程亦安還不到疼的時候,氣定神閑將陸栩生往外頭使,
“你別跟進去,這里不需要你。”
陸栩生看著她肚子發笑,“不行,我必須親眼看著崽子生出來。”待生出來一定要拍拍小屁股。
下午申時結束內閣議事,程明顯穿著官服徑直趕到陸府前院,陸家三老爺和陸云生幾個陪著他。
到了夜里長公主也來了,程明顯在正廳廊下遠遠朝她施了一禮,長公主也遙遙欠了欠身,便徑直從斜廊往后院去了。
余光那道清雋身影漸漸變得模糊,長公主心想,那一段軼事就這么結束了吧。
程亦安聽到長公主嗓音時,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
“殿下....您怎么...來了。”
長公主越過太醫嬤嬤進了產房,也沒近程亦安身側,就站在臺階下聲線鎮定道,
“安安,有人說我這個人命里帶煞,能驅鬼神,故而今日你生產,我特來坐鎮,有我在,一定保你平安,明白嗎”
程亦安疼得直哭,對著她哽咽點頭。
何其有幸。
長公主沒打攬她,回到產房外,二太太王氏和三太太都在這里候著,幾位妯娌原也要過來,三太太怕人多攪得不安寧,吩咐柳氏等人去府上各處看顧,招待來客。
產房內哭聲一陣蓋過一陣,兩位太太手抓著帕子面露緊張,倒是長公主還算平靜,熬到凌晨,孩子還沒出來,王氏只能勸長公主去歇著,說是給她準備了客院,長公主打了打哈欠搖頭,
“本宮哪兒都不去。”
二月十六,東邊天露出第一絲魚肚白時,孩子終于呱呱墜地。
喜婆連忙出來道喜,
“恭喜太太,賀喜太太,生了個哥兒。”
王氏聽說得了個兒子,重重掐了掐掌心,喜極而泣,
“阿彌陀佛,辛苦安安了。”
夏芙這邊與李嬤嬤幾人一道收拾好程亦安,又喂著她吃了口補湯,陸栩生親自將她裹好抱回東次間。
陸栩生陪著程亦安經歷整個產程,那份心悸早已蓋過孩子出生的喜悅,出來時,面色冷峻,殘存后怕,他朝長公主施禮,也與母親和三嬸道喜,最后往外走,
“我去給岳父報喜。”
長公主三人進去看望孩子。
程亦安面上裹著抹額靠在引枕闔眼歇著,夏芙一直守在女兒身側,握著她沒舍得放手。
孩子被擱在搖籃里,由李嬤嬤等人親自照看。
長公主進來,先看一眼程亦安,見她安穩歇著就沒過去,先朝搖籃看來。
真是個極為干凈的哥兒,雙眼闔著在睡,眉線極為好看,面頰紅彤彤的,薄若蟬蛹,不敢碰觸。
二太太進來連忙與夏芙互道恭喜,待回過身去瞧孫兒,卻見孩子已經被長公主抱了起來,二太太心一下子懸起,失聲道,“殿下....”
長公主背過身去沒理她,
三太太就聰明了,湊過來溫聲問長公主,
“殿下,您瞧著像誰這小寶兒闔著眼實在看不出像誰。”
長公主仔細打量,她并不是很會抱孩子,姿勢極其僵硬,孩子聞到陌生的氣味,倏忽睜開眼,然后準備哭,長公主對上他的視線,吃了一驚,原本要哭的孩子被她唬住了,呆呆看著她。
長公主驚訝地發現,“安安,他像你爹爹呀,可像了。”
程亦安迷迷糊糊沒聽清,倒是夏芙聽見了,面露尷尬。
長公主高興極了,重新將孩子放在搖籃里,坐在一旁看著他,認真道,
“安安,讓孩子認我做個干祖母吧。”
程亦安已經醒過來,想起長公主對她的愛護,去年為了爹爹只身南下,心里情緒涌動,毫不猶豫點頭,
“那是孩子莫大的福氣。
二太太眼巴巴看著孫兒,有些吃味,一想到孩子將來要喚別人一聲祖母,心里就酸酸地疼。
長公主看出她心思,輕飄飄道,“太太膝下還有個疼愛的小兒子,屆時定是兒孫滿堂,這個孫兒讓給本宮,無妨吧。”
二太太偏心小兒子陸繼生不是秘密,她尷尬地笑了笑。
長公主也沒停留太久,一來熬了一夜身子受不住,二來,她在這里,程明顯不方便過來,于是擱下一個封紅起身告辭,程亦安挽留她,
“殿下,您先在府上客院歇一歇再走。”
她怕長公主身子扛不住。
長公主拒絕道,“你剛生產完,就好好歇著,別的事一概別管。”
二太太示意三太太去送長公主,自個兒迫不及待來看望孫子,
“我的小乖乖,長得可真可愛…”
還真像程明顯,像程明昱好啊,像程明昱定是個美男子,畢竟這么多年了,這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頭銜還沒被摘走,等孫兒長大,該輪到孫兒了吧。
二太太在這里美滋滋地暢想。
程亦安猜到王氏對認干祖母的事不大高興,安撫她道,
“婆母,孩子認下長公主,便是多了一個人疼他,婆母不要介懷。”
二太太想了想,“也是,我這個親祖母該替孩子高興才是。”她輕輕撫了撫孩子的手。
不一會,陸栩生領著程明顯進來。
二太太聞訊從東次間迎出來,在明間見到程明顯,朝他施禮,
“恭喜首輔大人當外祖。
“程某也賀太太做祖母。”
相互客氣了一句,二太太出門宴客去了,程明顯抬步踏進東次間,第一眼就看到夏芙盈盈立在搖籃旁,忙了一宿,她神色顯見露出疲態,不過看著心情很是不錯,程明昱朝她輕輕頷首,先過來看望女兒。
“安安..…”
“爹爹…”程亦安朝父親伸出手,程明顯握住她,見她眼眶開始泛紅,連忙勸住,
“孩子辛苦你了,快別哭,爹爹為你高興。”
更多的是心疼,凌晨那疼叫聲,聽得他這個做爹的心里直犯怵。
程亦安撫了撫眼角,“我是高興的,爹爹,多虧了娘親陪著我。”她朝夏芙擠眼色。
這輩子做夢都沒想到,最難的時候,爹爹和娘親都陪在身邊。
程明昱回眸看了一眼夏芙,夏芙目色嫻柔。
隨后程亦安扯了扯程明顯的衣袖,“爹爹,您給孩兒取個名吧。”
這時,床榻一側傳來一聲輕咳,陸棚生朝程亦安使眼色。
他兒子的名為什么要岳父來取 程明顯無視陸栩生那聲咳,應道,“三日后爹爹擬幾個名來給你挑。”
程亦安俏皮地朝陸栩生眨了眨眼。
這邊夏芙忍不住想抱一抱外孫,可惜她沒怎么抱過孩子,有些不敢下手,程明顯走過來,一手拖住孩子背心脖頸處,一手摟住襁褓將孩子抱起來,隨后做了示范,“這樣抱。”
夏芙學著他將手肘屈起,程明顯小心將襁褓擱在她手肘處,讓孩子躺在她手臂,隨后在一旁幫扶。
夏芙全神戒備,望著睡熟的孩子稀罕極了,隨后輕聲與程明昱道,
“孩子生出來,我就發現像你…”
程明顯失笑,引著她落座,夏芙憐愛地看著孩子,程明顯的目光大多落在她身上。
陸栩生瞅了一眼那邊,在程亦安身側坐下來,低聲埋怨道,
“讓岳父取名作甚兒子的名,我已取好了。”
程亦安瞪他,“就讓我爹爹取。”
陸栩生雖是進士出身,那點墨水比起爹爹還差得遠。
“你不去看看孩子”程亦安唆使陸栩生。
陸栩生自得知是個全乎的兒子,就沒管了。
“不急吧。”
程亦安看著陸生心累的樣子想笑,
孩子出生那一刻,老太醫看了一眼大笑一聲說是像外祖,當時陸生的臉就黑了。
“是你親生的無疑,我瞧見他眉峰像你。
陸生的眉峰特別英氣。
陸棚生將她雙手搭在掌心,不想說話。
其實生下來后,他也瞄了一眼,孩子連額尖發線的弧度都跟程明昱一模一樣,陸栩生痛心疾首。
隔代遺傳在他兒子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其實也正常,兒子像娘,女兒像爹爹,所以盤算下來,兒子像外公沒錯。”
陸栩生:“......”
“再喝一碗補湯吧。”陸栩生拿湯堵她的嘴。
陸栩生陪著程亦安瞇了兩個時辰,便騎馬往宣府去,夏芙陪了程亦安三日,確定她身子安穩,沒有出血的風險,便打算回一趟藥鋪,幫著程亦安配一些下惡露的方子。
鋪子已經開張,平日是程亦可幫她打理。
可兒十分能干,已經走通了京城各藥材商的門路。夏芙教她辨別藥材好壞,程亦可最近在鉆磨這些。
然而抵達藥鋪時,程亦可卻不在,廳中立著一人,一身緋袍官袍,衣袂飛揚。
過去夏芙喜愛看程明顯著白衫,直到看到這身緋袍,那么鮮艷的顏色,將他明雋的相貌,清越的氣質以及與生俱來的矜貴和威嚴,融合到了一體。
反而比那身白衫看著更驚心動魄。
她款步過來,笑吟吟看他,
“家主這把年紀了,還生得這樣好看,難怪前幾日有人上程家說親。”
程明昱皺著眉峰道,“誰在你跟前亂說話,這是沒有的事。
夏芙蔥蔥玉指搭在他的犀工帶,美目輕轉,“可兒能糊弄我呀”
那是前幾日程亦可與她嘮嗑,無意中透露出的話。
程明顯輕輕抿了抿唇,順著她指尖那股力道傾近她,
“我以為你不在意呢。
夏芙一哂,連忙松開他,岔開話題道,
“家主今日怎么得空過來”
程明顯指著廳間的禮盒,“明日孩子洗三禮,這是我給你備好的賀禮。
外孫降生,夏芙這個做外祖母的沒有表示說不過去,她沒有私產,她又不可能用云南王府的財物,方才還在為這個事愁呢,不成想程明顯就給她準備妥當。
夏芙接著勾住他革帶,綿綿凝望他,“那芙兒謝家主美意。”
“怎么謝”程明昱眸眼深邃,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夏芙一笑,唇角那兩個小梨渦慢慢蕩開,纖指從革帶往上攀上他雙肩,踮著腳幾乎傾在他懷里,眼神拉絲般纏著他,意思顯而易見。
程明昱算是看明白了,她現在就圖快活,完事便拍了拍手走人。
程明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將她手指扒下來淡聲道,
“你有本事跟我簽婚書,否則我不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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