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愛卿,怎么回事,你剛剛不是說奉軍明日才會攻城嗎?”
文載尹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奉軍會提前攻城,更沒想到這炮聲會來得如此突然。
片刻后,文載尹恍然大悟。
剛剛奉王之所以表現得那么義正嚴詞,堂堂正正,不過是給自己的障眼法。
他早就做好了攻城準備,哄騙自己就是為了打高麗一個措手不及。
文載尹沒覺得憤怒,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堂堂奉王,卻也會用這等詭計,他就不怕傳出去惹人嗤笑嗎?
只是過了一瞬,文載尹心中的笑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看著李洧佑驚恐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人家的王爺為了增加些許勝算,不惜污了自己的名聲。
如此不拘小節,不擇手段,完全稱得上是一名雄主。
可自己的陛下呢?
只是聽了幾聲炮響,就被嚇得癱坐在椅子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想當年,陛下也是意氣風發的王者,是被大家贊為百年難遇的明君。
如今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歲月,真的會讓一個人變得膽怯嗎?
李洧佑癱坐在龍椅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
文載尹怒其不爭,一把將他拉起:“陛下,清醒一點吧!城還在,我們還沒有輸!”
“此刻陛下應該披上鎧甲,親自上城墻督戰,將士們看到您的身影,必然會全力以赴,以死報國!”
“逃避不是辦法,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李洧佑被晃得回過神來,眼中迷茫之色漸退。
他猛然起身,像是看向救命稻草般哀求道:“文卿說得對,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我們該如何做,朕都聽你的!”
文載尹看向門外,沉穩道:“我先去城墻組織士兵守城,陛下穿戴好盔甲后,再來和我會合。”
“城中糧草豐裕,只要能扛過前幾天的猛攻,奉軍遠道而來,必然顯露疲態。”
“到那時,天氣更寒,糧草運輸困難,他們只能退兵,王都之圍解矣。”
即便是火燒眉毛了,文載尹依然條理清晰。
李洧佑聞言也鎮定了一些:“好好好!文卿先行,朕隨后便到。”
情況緊急,文載尹也來不及多說,行了一禮后持劍匆匆而走。
到了門口,他突然站住腳步,目光複雜地看向李洧佑:“陛下,您一定會來的,是吧?”
李洧佑目光一閃,正色道:“朕一言九鼎,如此大事豈能戲言?”
文載尹微微松了口氣,再次拱手,消失在皇宮盡頭。
看到文載尹的背影消失,李洧佑回過神來,喚來近侍:“快,召集禁衛軍,將皇子們帶到此處。”
“陛下,您這是要?”近侍錯愕道。
“少廢話!”李洧佑一巴掌狠狠打了過去,“再晚一些便來不及了!”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
近侍匆匆離去,李洧佑頹然坐在椅子上。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抱歉,文卿。
朕還不想死。
凜冬的寒風裹挾著雪花,無情地抽打著柳京的城墻。
城頭上,高麗守軍瑟瑟發抖,恐懼地望著城外黑壓壓的奉軍陣列。
轟!轟!轟!
幾十門奉軍火炮怒吼著,噴吐出熾熱的鋼鐵洪流,狠狠地砸向柳京的城墻。
城墻在炮火的轟擊下顫抖著,碎石和塵土漫天飛舞,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城頭上,守軍被爆炸的沖擊波掀翻在地,慘叫聲和哀嚎聲此起彼伏。
一些士兵被炸得血肉模糊,殘肢斷臂散落在城墻上,宛若人間地獄一般。
奉軍就在弓箭射程外列陣,一雙雙躍躍欲試的眼神齊射城頭。
攻城之前,王三春等人還為誰打主攻而爭論不休。
按照慣例,攻城要圍三缺一。
一面放開,誘使孤立之敵突圍,也是給他們留一條退路,免得他們狗急跳墻。
而另外三面,也會分成主攻和佯攻。
但李徹的回答干脆明了:
此戰沒有佯攻,也沒有什么圍三缺一,所有人全是主攻!
先拿火炮開路,隨后全部兵力壓上,猛攻一面城墻,一戰定乾坤!
此舉雖然違背兵法常識,但卻足夠振奮人心。
所有士卒心里卯著一股勁,哪怕站在寒冷的雪地中,心中卻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看向柳京的眼神,像是一群餓了十幾天的野狼,看到了一塊肥肉。
炮火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城墻已經被炸得千瘡百孔,多處出現巨大的缺口。
李徹看向陳規,輕輕點了點頭。
后者會意,下達了停止炮擊的命令。
火炮響聲,戰場陷入了寂靜,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肅殺之氣。
鏘——
佩劍出鞘的聲音響起,眾將士齊齊向聲音來源處看去。
李徹手握佩劍,微微瞇著眼睛。
太陽已經開始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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