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記錄第二十章昭昭天命 南京。
承天門。
因為深宮里看不見外面情況,所以下界后的大明太祖高皇帝,一直就住在承天門城樓上。
包括處理政務也在這里。
“妖孽,你這個妖孽,你不是太祖高皇帝,你不是太祖高皇帝…”
正在被拖向大缸的在籍前工部郎中徐之慶崩潰地嚎叫著。
他是第一個到南京探查情況的地方代表,受寧國知府朱錫元及宣城等地耆老鄉賢委托,以在籍鄉宦身份到南京訪友,并不是覲見太祖高皇帝,畢竟覲見那性質就定了,他只是以私人身份來訪友,然后得知太祖高皇帝下界,正好過來看看真假而已。
如果是真的那當然趕緊回去讓朱錫元等準備好前來覲見。
如果是假的就沒必要了。
這時候清軍并沒占領宣城,雖然之前弘光被俘,但馬士英和太后已經逃到杭州,并在那里以潞王監國。
他們原本和弘光一起逃的,但出城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有意也可能意外分散,馬士英帶鄒太后逃往杭州,弘光由馬士英兒子帶著勇衛營護送逃亡蕪湖黃得功大營,還在當涂被太平府知府拒之門外。
所以如果徐之慶回去說這個太祖高皇帝是假的,那寧國府就向杭州的潞王監國朝廷效忠了。
然后…
他就被烹了。
因為對太祖高皇帝的圣旨不滿,并像過去對崇禎一樣,擺出諍臣姿態試圖勸諫,結果激怒了太祖高皇帝,被后者下旨扔進那口大缸里。
現在太祖高皇帝從善如流,已經采納齊王建議。
盡可能多使用這些大缸。
“他是傻了嗎?我要不烹他那才不是太祖高皇帝呢!”
楊豐說。
兩旁大臣低頭沉默中。
這個解釋還是很合理的。
而下面的太監槍手們,抬著胡鄉宦直接扔進銅缸,里面還有一堆骨頭,他一進去就慘叫起來,不過還好溫度合適所以緊接著就不叫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和里面那些骨頭渣子一樣了。
大臣們低著頭,小心翼翼地互相交換著目光,緊接著吏部尚書張捷上前一步行禮。
“陛下,臣請為欽差往杭州,并以太祖下界曉諭各府,如今局勢混亂,各府多有不知者,縱然有所風聞,但終究處將信將疑間。非欽差前往曉諭不可,臣雖為吏部,然此時建虜襲擾于外,并無太多政務,不敢尸位素餐,懇請太祖賜旨一行。”
他說。
“行,你這個吏部尚書確實也沒什么事可干,就替朕去杭州走一趟。
順便告訴他們。
朕知道之前那幾個廢物過于寬縱以至于連稅都收不上,朕時候一年還三千多萬石,這快三百年了,人口增加了數倍,田地也增加不少,居然一年收兩千萬石了,簡直莫名其妙。朕當年說過三千三百萬石,就足夠朝廷用度,可這些廢物居然一年就收兩千來萬石,這能不亡國嗎?
朕就是要重整朝綱。
他們舒坦日子過久了,一時可能不太習慣,但朕是君,他們是臣,習慣要接受,不習慣也要接受,并在接受中習慣。
我也知道過去那些廢物放縱下群臣都有些不知好歹,但朕是什么人,他們也很清楚,朕這幾口大缸就在這里,他們要是喜歡往里跳,那朕隨時可以成全他們。
要是不喜歡這幾口大缸,朕也可以恢復剝皮實草。”
楊豐喝道。
“臣遵旨。”
張捷趕緊說道。
他們現在就怕這個啊!
所以需要個趕緊去各地讓那些官員士紳認清現實的。
都清醒點吧!
他想怎么樣你們就先從了,總比被扔進這些大缸強啊!
他剛說完都察院右都御史楊維垣也上前。
“陛下,臣亦不敢尸位素餐,請陛下賜旨,臣愿間道往山東,并往北直隸以陛下下界曉諭忠義,起兵驅逐建奴,迎王師以復京城。”
他說。
他是通州人,但祖籍山東,他是正牌閹黨,此前被崇禎流放淮安,但弘光朝建立后,又被啟用,原本歷史上他是在南京自殺的,但被東林黨編排為投降后被殺。不過這次帶著倆小妾,剛要準備跳井,結果太祖高皇帝飛過頭頂,然后趕緊不跳了,包括張捷也是原本要自殺但還沒完成的,
不過張捷也是東林黨政敵,他是周延儒親信。
“有這個必要嗎?我覺得那些已經投降建奴的北方官員,以后統統都扔大缸就行了。”
楊豐說。
楊維垣深沉了一下。
他就怕這個啊!
雖然他的確沒投降,但親戚朋友同窗同年無數投降的啊!
就這太祖高皇帝的兇悍,收復京城是早晚的,再加上這兇殘,那時候這些真就得進大缸了,他回去說不定能勸說幾個起來反清的,到時候給北方士紳多少還能留個根。
“陛下,此輩的確死不足惜,然民間欲為國盡忠者亦不乏其人,只是苦于無朝廷音訊,臣北通州人,祖籍山東,若攜陛下圣旨曉諭,忠義必蜂起。臣雖為御史,然陛下治理,百官有序,萬民晏然,實無臣之用,與其尸位素餐,不如北上為陛下曉諭忠義。”
楊維垣趕緊說。
這當過閹黨的說話就是不一樣。
“行,去吧,臨走前找韓太監領些金銀。”
太祖高皇帝龍顏大悅。
然后楊維垣趕緊像張捷一樣告退了。
緊接著黃端伯也請旨,他請求攜帶圣旨南下徽州,然后前往江西湖廣曉諭臣民。
于是他也趕緊跑路。
這些大臣都很著急,畢竟就這太祖高皇帝畫風,實際上比原本那個更恐怖啊!
原本那個終究不是開掛的,所以盡管兇殘,但知道必要時候依然要安撫一下士紳,也知道需要用儒生,雖然白刃不相饒,但在這之前,那金杯終究還是同汝飲的。但這個根本不管儒生,包括這些大臣全都是擺設,有事根本就不跟他們商議,全是他和那個韓信拍腦門決定。而且也不用過去那套,全都是直接對老百姓,至今就連應天府,包括上元和江寧兩縣都沒主官,就是從胥吏里面挑了幾個代理。
而民間則是他任命那些軍官管,屬于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包括原本民籍也是如此。
有事也是召集這些軍官,然后向他們下旨。
內閣也罷九卿也罷,唯一作用就是給他對外面各地發圣旨。
這些大臣就是尸位素餐。
也沒人找他們辦事。
就目前這局面,還是能離開就趕緊離開吧!
“這科舉選出的還不如征辟。”
群臣都走后,韓信說道。
“那是因為科舉已經被玩爛了,但征辟最后被玩的更爛,科舉再爛,這大明朝至少還有三成多進士的祖上沒有出過進士或舉人,哪怕到我大清,最后也還有一成多,你們那征辟到最后已經變成九品中正制,門閥,徹徹底底變成了世胄攝高位,英俊沉下僚。
離離巖上草,郁郁澗底松。以此比寸莖,蔭我百尺條。
根本不給寒門一絲機會。
科舉不是問題,問題是科舉的內容必須得改。
科舉后的任用必須得改。
老朱那時候也不是這樣,他那時候進士沒有當縣令的,都得先當幾年縣丞學習一段時間。”
楊豐說。
當然,現在沒空管這個。
事實上他以后也沒空管,而且韓信想玩的就是古典帝國化。
或者說秦制。
這種體制下科舉就算還有,也只能變成現代的考公,然后為官府提供類似胥吏的,而主官必然還是以軍功,沒在戰場上砍過人頭的,很難有資格去當知縣。
現在南京就已經在這樣搞。
打完這幾仗后,之前任命的那些軍官也進行了大量撤換,畢竟當時只是臨時性,真正任用還得看表現,戰場上打仗表現不好的撤,換上表現好的。然后這些軍官也是地方管理者,包括原本民籍也歸這些軍官管理,本來南京城也是坊,無非這些軍官各管一坊,青壯出則為兵入則為民。此舉當然讓士紳們非常不爽,畢竟他們就算民籍,也得受這些軍官管理,而且根據他們的田產,他們還必須得承擔兵役,一百畝就得出一個壯丁當兵。
沒有?
沒有就收地。
然后把地給那些愿意當兵的。
或者自己掏錢贊助軍費,交多少銀子折算為一兵。
再或者自己認個養子,由后者代替親兒子,但基本上沒人選這個,畢竟養子是要分家產,這可是老朱的規矩,養子是要分家產的,士紳們收的養女是不能享用的,那就是親女兒一個待遇,敢享用直接絞刑架。
雖和亦奸。
就算對方同意那也是強。
這就很不劃算了。
所以基本上都是額外掏銀子,而且還不是掏一次。
畢竟又不說一輩子就征召一次,需要時候還得再征召,哪怕戰事頻繁一年征召一次也有可能,然后不想上戰場就再掏一遍銀子。
細水長流。
此外楊豐還給工匠單獨制定了一個制度…
城內的鐵做坊。
楊豐拿著一支燧發槍,對著前面扣動扳機,伴隨槍口黑火藥的火焰和濃煙噴射,子彈也正中那里的靶子。
這是一支真正的狗鎖槍機燧發槍了。
“不錯,你們六個人一起做的?”
他看著面前六個工匠。
“回太祖爺,正是小的六個,您給了樣品后,小的們照著做的,其實也不算多難,就是里面的簧片麻煩,不過小的此前做過自鳴鐘,會做簧片,故此做的快些。”
為首的趕緊說。
“繼續做,把你們做的所有燧發銃都刻上你們名字,以后它每打死一個敵人就算你們一分軍功,以十分為一功,依照軍功賞功。”
楊豐說。
那工匠還不是很明白。
“你造一支燧發銃,這支燧發銃打死一個敵人,你就有一分軍功,打死十個敵人,你就有一功,也就是賞賜你一百畝地,你做十支燧發銃,這十支燧發銃每支打死十個敵人,你就有十功,然后分一千畝地。當然,你一個人做不出這樣一支,這是你們六個人做的,所以你們六個人分這些地,至于這些銃造價是另外的,這些地只是作為你們軍功的賞賜。
當然,你們也可以不要地,十個軍功就能換一爵了,所以你們也可以換一爵然后由你們指定一人去做官。
軍功授田。
軍功授爵。
都必須由軍功。”
楊豐說。
那些工匠都傻了,做夢一樣看著他。
“那,那得多少地來分啊?”
其中一個難以置信地說。
“這天下萬國加起來,也不過五萬萬人,就是全殺光,也不過五百萬萬畝地而已,更何況這與你們無關,朕的規矩就是如此,只要你們有軍功,朝廷就必須給你們地,若朝廷做不到,朕準你們拿起你們自己造的燧發銃,去找朝廷要個說法。”
楊豐說。
“那,那不是造反了?”
為首工匠驚恐地說。
“朕就是造反起家,朕能造反,你們為何不能?”
楊豐說。
工匠們瞬間清醒,嚇得全都跪下了。
“但你們也得記住,你們做的軍械好才能分軍功,若你們做的軍械不好,甚至連累士兵傷亡,那也一樣是要承擔軍法,朕當年就對茹太素說過,金杯同汝飲,白刃不相饒。
朕給你們想要的。
但你們,也要給朕想要的。”
楊豐說。
這就可以了。
要從上到下,從軍隊到百姓,全都恢復帝國化。
什么?
地不夠賞賜的?
那周圍不都是地嗎?
大明的確就幾億畝地,就算再繼續開荒,也就十幾億畝,可東南亞要多少水田沒有?西域廣袤土地難道就不是土地了?再不夠還有東歐大平原,再不夠還有新月沃地,還有印度平原,這世界上就不缺土地。
反正他說了,朝廷沒有足夠土地可以賞賜,那老百姓有權拿槍去找朝廷要個說法。
你們朝廷看著辦吧!
要么讓他們拿槍向外去開始他們的昭昭天命,要么他們拿槍找朝廷要他們的昭昭天命…
就是昭昭天命啊!
太祖高皇帝親自許諾的,親自制定的規矩,這就是昭昭天命,你們做不到那就得給我們個說法,這種情況下朝廷會怎么選擇是不會有任何懸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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