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晏殊可是三十多歲就身穿紫袍了,羨煞旁人,見識不可謂不廣。
這里面的許多小道消息皆是捕風捉影。
他自是嗤之以鼻。
“不會,這些邸報和小報俺經常看的,況且此地距離東京城也算不得太遠,才三百里。”
范仲淹接過來瞧了瞧,對于東京的情況,他也只有進京參加秋闈那段時間才居住過。
京東當然是富貴民人眼了,可有太多的人都在東京茍活。
他見識過許多人都在地底下生活。
有關西北的消息范仲淹關注了一下,如今的李德明在定州新筑了一座城,喚作省嵬城。
這個地方土地肥沃,牧草豐盛,素來就是吐蕃部落樵采、放牧之地。
看樣子李德明想要控制吐蕃,強大自身的力量。
然后開封府縣鎮公事張君平上書朝廷,他認為南京(商丘)、陳(淮陽)、許(許昌)、徐(徐州)、宿(宿縣)、亳(毫縣)、曹(菏澤)、蔡(汝南)、潁(阜陽)等州,
存在大量古代遺留下來的水利工程與開封府相通,但由于年代久遠,又不曾治理。
因而京城曾幾度遭受水患,張君平建議疏浚這些水利工程。
官家同意了此事。
對于修水利這件事,范仲淹是重點關注的。
這對于民生是極好之事,否則一旦發生水患,耗費的錢財定然會比修建的錢財要多上許多,還容易鬧瘟疫。
范仲淹繼續看邸報,著名學者龍昌期竟然去福州講學了。
看樣子福州的學子會有不少人抬頭,容易中舉。
畢竟名師就那么一兩個。
范仲淹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自己也要對得起晏相公的抬舉,嚴格要求應天府書院的學子。
“怎么還有人敢寫帽妖案啊?”
宋綬面露疑色,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這件懸案在開封府都傳瘋了,幾年過去熱度依舊不減。
畢竟一旦出現這種事,許多百姓都認為是當皇帝的有問題。
出現妖孽事件就意味著皇帝治國不善,上天示警。
這時候正好是宋真宗封禪泰山的第十年,皇帝當然震怒。
都說謠言止于智者,可許多人都會被謠言所帶偏。
不說現代什么屯鹽之類的,古代就更不用說了。
宋真宗那是硬生生用律法遏制住謠言的。
只要誰敢在東京城說帽妖這兩個字,不好意思,那就直接開封府大牢伺候。
你要是不說出個什么一二三來,那你就是帽妖案的幕后幫兇,主使。
硬生生靠著這個辦法,才讓百姓不敢在明面上傳播,但私底下依舊在傳。
這個懸案,至今都沒有破。
“不用去管。”晏殊對于這種事根本就不相信,隨口問:
“十二哥,你覺得呢?”
宋煊靠在床榻上:“晏相公,這種什么妖怪的事,只有沒腦子的人才會去相信,看樣子又有人在暗中推動什么。”
畢竟出現妖孽這種事,首指的就是皇帝。
可如今的皇帝還沒有親政,但已然有了讓太后還政的聲音。
范仲淹還在思索,晏殊聽到這回答笑了一聲:
“便是如此吧,如今我們遠離東京,不必管那些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畢竟對于真宗皇帝泰山封禪以及各地編造祥瑞的事情,許多人都不滿意。
天下都沒有一統,當皇帝的也好意思去泰山封禪?
晏殊覺得后世有一統天下的皇帝,都不會再親自去泰山封禪了,因為覺得丟人。
就如同司馬懿之后,再也沒有人指著洛水發誓了。
管你什么洛神賦不洛神賦的。
管你什么劉秀不劉秀發過誓的。
只要有了信任危機,再想恢復如初,很難的啦。
范仲淹卻是不認同晏殊的想法,縱然不在其位,也要為天下人著想。
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還在丁憂的狀態,以及晏殊的叮囑,默不作聲了。
待到所有人看完之后,報紙才到了張方平手上,他快速的瀏覽下來,并沒有太多的想法。
只要是了解一些朝廷的動向,至于小報他早就習慣了,當做與宋煊之間的談資,屬于刻苦學習后的放松時間。
“十二哥,你到底挺關心朝廷大事的。”
范仲淹見宋煊把這兩張報紙分門別類的放好,尤其是一沓的樣子。
宋煊倒是想要足不出戶接受各地的新聞爆炸灌耳,可根本就不可能,只能從官方那里看看新聞聯播了。
“好叫范相公知曉,俺這純粹是閑的無聊,想看看東京城的繁華罷了,可別給我拔高。”
宋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俺可沒養成什么時候都憂國憂民的腦子,那不是俺現在該想的事情。”
“哈哈哈,有趣,真有趣。”
晏殊從宋煊的話里聽不出來一丁點虛偽的意思,他就是如此的豁達,不屑的在自己等人面前表演。
甚至連范仲淹也是被宋煊的態度感到無語,又搖頭笑了笑,現在對于宋煊而言,不該提出如此高的要求。
實在是自己對他的期待過高,導致他應該如此如此。
可當年自己十六歲的時候,滿腦子里也全都是讀書科舉之類的啊!
至于邸報什么的哪有多余的錢財去收集!
宋綬嘆了口氣,他擔憂的瞧了自己認定的天才張方平一眼,感覺這個老實孩子長久下去,會被宋煊給帶壞了呢。
待到笑了一陣,晏殊摸著自己的胡須:
“十二哥,你打算什么時候啟程,到時候咱們也好同船而行,一起去南京。”
宋煊思考了一二:“大抵三五日吧,俺還需要回家一趟,跟俺妹子告別一二。”
“好,那我們便在此地多停留一二,正好去爬爬山,也不著急回去。”
晏殊本就是想要出來散心,順便聽朱說(范仲淹)在這里,便來請他去應天府書院教學,路途遇到了宋煊。
兩次交流下來,晏殊覺得宋煊極為有趣,他有趣的不像是個大宋少年人一般。
故而愿意多與此子接觸,難得的閑暇時光,跟聰明人交流就是覺得渾身舒暢。
東京城里的那群人,怕是要豬腦子打出狗腦子了,可惜沒有一個人腦子。
晏殊也不多停留,笑呵呵的與其余二人下去逛游了。
宋煊目送三人溜達走了,這才瞧著喝著涼漿的乞丐朋友:
“小曲,你晚上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