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高中三年的生活就是住宿。
學校號稱“軍事化管理”之類的,模仿衡水。
六個人住宿倒也不多。
想當年宋煊也是從高考千軍萬馬里卷出來的。
宋煊想了想,悠悠的道:
“只要不是人擠人的大通鋪就行。”
“哎,就是這樣的。”
范仲淹作為老學長直接給了宋煊答案。
宋煊忍不住撇嘴。
應天府書院好歹是真宗皇帝贊賞過的,而且也有人資助過,就這辦學條件嗎?
哪怕是上下鋪也行啊。
不過一想到他們鼓吹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話,宋煊也就不多說什么了。
看樣子還得在學校周邊找個鋪子,解決一下住宿以及賺點零花錢的問題。
“書院如此安排,自是要學會與同窗相互交流,免得只曉得死讀書,將來為官也是要吃了虧的。”
宋綬給張方平解釋了一句。
中了進士的人也不在少數,當然也存在只曉得讀書考試,對于人情世故以及當官之后如何辦差都不懂的人存在。
許多考試都只能篩選出來那波善于考試的人,至于他們能不能辦實事,那便另說吧。
“若是夜里歇息不好,怕是白天也沒什么精神學習,尤其是有些學子睡覺喜歡磨牙打呼嚕,其余人都睡不好的。”
宋煊對于這么多年的集體生活,還是有著蠻深刻的印象。
因為有些時候過于折磨人了。
此言一出,范仲淹尬住了,他確實是經歷過宋煊說的事情。
但是晏殊與宋綬二人就沒有多少住宿的問題,則是瞪著眼睛,睡覺磨牙打呼嚕的人當真如此之多嗎?
宋煊也不理會,倒是沒明白他們三位今天來自家店鋪的緣故。
范仲淹是很理解宋煊的心思,便笑了笑:
“十二哥不必如此戒備,我等不過是來這逛一逛。
恰巧聽聞你的店鋪經營不善,準備要變賣店鋪,索性就上來瞧瞧。”
“原來如此。”
宋煊請他們坐下,別總是站著了。
“這個椅子真舒服啊,你設計的?”
晏殊躺在躺椅上,他還沒見識過這種椅子呢。
“晏相公,這個喚作躺椅,還可以搖一搖,適合夏日乘涼所用。”
宋煊倒是也沒瞞著,屋子里就一把躺椅。
“真是舒服。”
晏殊自己個也晃動起來:
“十二哥,若是你能往外發賣,興許能賺上一筆,我在東京都沒見過如此舒服的椅子。”
“哦?”
宋煊眉頭微挑,他沒想到還有機會從躺椅上賺錢。
他以為這玩意早爛大街了呢。
不過晏殊的話也算是給自己提了個醒,趁著還沒有推廣開來,先賺上一筆。
反正躺椅也沒有什么技術含量,肯定能仿制開來。
晏殊見宋煊并沒有往下聊的意思,也就不多說什么。
他不知道宋煊能夠置辦下多少錢財,不過他清楚的知道讀書是一件耗費錢財的事情。
“十二郎,十二郎。”
從樓下跑進來一名乞丐,手里捏著兩張包好的紙,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屋子:
“這個月的東京城邸報和小報送來了。”
“好。”
宋煊應了上去,依舊熟練的排出九枚銅錢跑腿費:
“小曲,你且去樓下歇歇再喝杯涼漿,晚上一起吃飯。”
“嗯嗯。”
小曲笑嘻嘻的接過銅錢。
“等等。”宋煊又從桌上拿個梨子扔給他:
“跑了一路,別著急喝涼漿,容易把肺炸了,吃個梨子解解渴先。”
“多謝十二郎。”
小曲拿著梨子在自己胸前擦了擦,下去歇著。
晏殊倒是很意外。
宋煊無論是跟他們這些士大夫,還是跟乞丐都能心平氣和的交流。
既無對上諂媚之舉,對下也無盛氣凌人的樣子。
而且晏殊聽街邊人說,宋十二的名頭在這條街極為好使。
不少人都愿意找他來平事,比官府都有信用。
關鍵此子年紀輕輕,方才晏殊就聽說宋煊帶人去同丐幫講清潔費的事來著。
宋煊說句勒馬鎮小及時雨也不逞多讓。
這些都是經年累月下來的名聲,絕不是自己前來,宋煊故意花錢去搞的。
盡管短短接觸才兩次,可晏殊就是可以肯定,宋煊絕非那樣之人。
宋煊倒是也沒避著人,直接打開瞧。
如今北宋是有報紙的,而且功能也挺齊備的。
主要發布“朝廷政事設施、號令、賞罰、書詔、章表、辭見、朝謝、差除、注擬”等有關“遷授、降黜、手賞功罪、勉勵天下之為吏者”的信息。
即皇帝的詔書、朝廷頒布的法令、公報,軍事戰爭、水旱蝗災、官員升遷貶謫、臣僚章奏及一定級別以上官員的去世信息等。
宋煊瞧了瞧,依舊是歌舞升平,順便吹捧了一下如今的劉太后。
如今天圣年號,為啥叫天圣的,因為天可以拆解為兩人,是為了劉娥準備的。
“晏相公被貶黜中央,上面也有報道。”
宋煊把朝廷的邸報遞給張方平瞧,增長見識。
其實這也算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的版本。
許多不識字的百姓是不會費盡心思去看朝廷的邸報。
這也誕生了一筆生意,那便是謄抄邸報。
然后賣給需要的人。
宋煊又打開那個小報,這就屬于花邊新聞了。
只要是捕風捉影,或者一些所謂的內幕消息。
小報往往比邸報更具有時效性,且內容十分的精彩,深受大家喜愛。
比如宰相家的誰誰跟鄰居干仗啊,那家小妾偷了人。
大才子柳三變寫的雨霖鈴,那個執手相看淚眼的妓子猛然身價暴漲!
屬實是一炮難求了!
畢竟大家都想跟柳三變當同道中人,到底靈與肉契合到了那種地步,才會如此依依惜別。
反正都是怎么花怎么寫。
不保真。
留給人的遐想空間極大,故而受眾極多。
畢竟許多人骨子里都喜歡大俗之事。
“嘖嘖嘖,東京真是富貴迷人眼啊!”
宋煊把小花報放在桌子上,晏殊眼疾手快當即拿起來仔細瞧,越瞧他越皺眉。
這種玩意。
他怎么從來都沒有見過啊!
遠在一個小鎮子的學子比他還早知道,而且看樣子也不是第一次接收這種小報了。
“我在東京怎么從來沒有見過,十二哥莫不是被人誆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