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人都曉得晏殊五歲能寫詩,七歲能寫文章。
十三歲就去參加殿試了,受到宋真宗的贊賞。
天下皆知的神童,可謂是大宋朝的神童人樣子。
但是晏殊承認年幼的自己,也不能寫出讓人拍手稱絕的詩詞來。
尤其是眼前此子的絕句意境,當真是霸氣外漏!
宋綬又簡單的說了幾句宋煊的事。
以神童成名的晏殊,開始認真的打量眼前這個灑脫的少年人,曾經的神童。
“十二哥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歲。”
聽到宋煊的回答,晏殊嘆了口氣:
“可惜了。”
童子試一般要在十五歲往下,歲數大了那就不是神童了。
宋煊倒是不覺得可惜,至少在勒馬鎮這些年玩的還挺美的。
“我聽聞入院考試是需要提交一篇策論。”晏殊當即出聲道:
“我出個題全當練習一次,若是答的好,那我便給你們二人寫推薦信。”
本來一直吃瓜的張方平未曾想會發生這種事,怎么就輪到寫推薦信了?
宋煊客氣的行了個叉手禮:
“還未請教相公大名?”
“晏殊。”
宋煊輕微頷首,連連點頭:
“原來是晏殊晏相公啊!”
張方平聽到這個名字大驚失色。
晏殊這個神童之名可謂是響徹整個大宋,尤其是創作了許多詞。
(一萬多首,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二句,傳誦最廣)。
但是張方平心中疑慮,十二哥是從哪里得知晏相公的新詞的?
如此好的詞,早就該傳遍整個大宋。
他怎么從來沒有聽過!
作為本地官員的宋綬瞧著兩個學子聽到晏殊名字的反應截然不同。
他認為的天才張方平面上露出極大的驚愕之色,這才是正常的表現。
反倒是“從神童境界隕落”的宋煊面色如常,一丁點驚喜和意外的表現都沒有。
仿佛晏殊是個無足輕重之人一個樣。
宋綬有些看不懂這個年輕的學子宋煊了。
他是真不知道晏殊的大名?
這可是官方別人家的孩子。
勒馬鎮的學習風向不至于如此落后吧!
亦或者宋煊此人,一丁點都對學習不上心,才會不曉得晏殊的大名?
宋綬沒想明白其中的問題。
晏殊倒是被宋煊這股子不驚不喜的性格吸引到了。
他嗅到了宋煊與自己一樣的同類味道。
大家心中都極為自信,所以也用不著對旁人屈膝彎腰的。
當年晏殊十三歲,同大宋千余考生一起參加了殿試。
他“神氣不懾,援筆立成”,受到宋真宗的嘉賞,賜同進士出身,授秘書省正字,成了少年進士和年齡最小的官員。
所以聽到宋煊的回答,晏殊笑了笑:
“怎么,十二哥是覺得我的舉薦信不夠格?”
宋煊沉吟了一聲,才緩慢開口:
“多謝晏相公抬舉了,但是我等都是要參加入院考試的,若是被舉薦進入學院,豈不是平白被人詬病?”
“哈哈哈。”
晏殊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明白宋煊這么多年是憋著一口氣呢。
平日里故意裝作不學習的模樣,其實背地里一直都在背書。
他就想著復刻什么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的戲碼來滿足自己這么多年的隱忍。
晏殊太懂這種心理了。
因為他早早就進入官場,可是遇到不少這種讀書人。
總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讓別人閉嘴。
可是晏殊知道,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功績,看你不順眼的人,總會看你不順眼的,根本就不改觀對你的看法。
他們只會揪住你的缺點無限放大,像只蒼蠅一樣圍著你嗡嗡的叫。
不過晏殊并沒有提點宋煊,此子尚且年輕,還需要多加磨練,今后才能少走彎路。
畢竟人教人教不會,只有事教人才能真的教會你!
宋煊其實對于推薦信并沒有抵觸心理,但他雖然對晏殊其他詩詞不曉得。
可也曉得這個人是北宋有名的神童,這么多年在官場廝混,自己若是直接答應,豈不是丟了讀書人的格局。
他是想要拉扯一番的。
但是晏殊很是看好宋煊,舉薦信的話也就收了回去。
可晏殊不死心,于是掏出腰間的玉佩:
“不如就以這個為賭注,你若是答的讓我滿意,那玉佩便送你。”
宋煊拿過來看了看,是一件白玉雕鏤鳳凰墜佩,很是開門。
鳥型玉佩是宋朝的潮流。
然后宋煊隨手就系在自己的腰間:
“晏相公盡管出題。”
“哈哈哈。”晏殊撫掌大笑:
“好好好,果然是我大宋少年,傲的很。”
張方平未曾想十二哥還能有這種操作,也是咧嘴發笑。
在得知對方是當朝宰執后,毫無畏懼,什么推辭的話都不說。
晏相公敢送,十二哥就敢拿。
更何況在宋朝,撲買是全民熱衷的游戲。
小到衣物玩偶,大到車馬宅院,出售時都是要搞一搞的。
“哎。”
宋綬也解下自己的玉佩,拍在自己看好的學子張方平手中:
“既然如此,我也添個彩頭。”
晏殊縷了下胡須,也沒拒絕,立即開口:
“官家言,同朕共同治理天下的,是士大夫。”
“如今士風不正,欲求無邊而見識短淺。”
“想要正士風以復古道,用什么辦法可以做到?”
宋煊一聽這話就不是趙禎的想法,而是晏殊自己想的。
畢竟他從中樞被貶官來到這里,就是因為朝中有小人吶。
可投靠劉太后的小人,那也大多都是進士出身,正經的士大夫。
魔法對轟了屬于是。
宋煊拿起涼漿慢悠悠的喝了起來,倒是不著急作答。
畢竟如今科舉已經pass掉了快槍手。
宋太宗之前,都是文如泉涌的快槍手搶先交卷成了狀元,但是到了淳化三年(992),宋太宗直接罷黜了搶先交卷的舉子,此后大宋科舉便專打快槍手了,答的快交卷早的肯定被落選。
晏殊則是示意宋綬起身,二人端著青瓷小酒杯走到河邊:
“公垂,你覺得他們二人誰的文章會做的好?”
“自然是張方平,還用說嗎!”
“嘿嘿嘿。”晏殊頗為得意的道:
“不如咱們兩個也賭一賭,他們二人誰更勝一籌。”
宋綬沒有絲毫遲疑:“賭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