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昆侖之巔,重建人間武庫
雪山古道，凌薇將沖鋒衣的兜帽拉起，半遮面部，步履輕盈的一路上山。
三個小時后。
在距離峰頂不到百米處，一座古廟，橫攔在山道上。
這里的風雪已經到了噬人的程度，如鉛的厚云遮蔽整個天際，叫人辨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陰風怒號中，皚皚白雪將那古廟的牌匾遮蓋了一半，隱約可見上書“雲天寺”三個字。
寺廟大門緊閉，門口點著一盞孤燈，靜靜的照亮寺前的三步青階。
咚，咚，咚！
凌薇上前，叩響寺門。
半晌之后。
一位小僧，身穿青衣，將寺門拉開一條小縫出來。
單手合十，語氣平淡。
“女施主，叩門何事？”
凌薇抬眼看著他，只露出兜帽下的半張臉。
“我找你們方丈。”
小僧眼簾微垂，一副高人模樣。
“方丈很忙，施主稍候。”
“要候多久？”凌薇馬上問道。
小僧指了指旁邊。
“心誠三日。”
“心不誠，三年。”
凌薇轉頭過去，只見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正虔誠的跪在云天寺門口。
他的胡子已經長出來老長，身上的白雪已有三尺厚，整個人都快凍成了冰雕。
看樣子，已是不知在這里跪了多久。
小僧說完云天寺的規矩，眼神微微朝那男人身邊一偏。
意思很明顯。
那邊去，跪著，排隊。
示意完畢，小僧面無表情，轉身便要回到寺里。
誰料，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哼，裝神弄鬼…”
小僧微微一驚，轉過身來。
“女施主，你說什么？”
“我說，你們裝神弄鬼！”
最后一個字落下，凌薇上前一個墊步，跨過三級臺階，迎面就是一腳爆踹！
動作舒展，姿勢瀟灑！
一聲炸響！
那個跪成冰雕的金發男子睜開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凌薇一腳。
直接將那小僧和云天寺終年緊閉的朱紅大門——
連人帶門，踹飛了…
空空蕩蕩的廟門處，只剩獵獵風聲。
半秒之后。
吱——
那塊金光熠熠的云天寺牌匾，也終于堅持不住，鉚釘脫落，硬生生歪了一角。
凌薇站在空洞的門口，輕輕拍去身上的雪。
“屁事兒真多。”
說罷，她大步朝著寺內走去。
門外的男人看傻了。
要知道，這里可是云天寺…
傳說中的龍國至高武學圣地，位于昆侖之巔，鎮龍脈，護國運，典藏天下武道秘籍！
哪怕男人是近十年北部美洲最強的殺手，想到這里拜師，也得老老實實跪著。
并且一跪，就是九個月！
九個月，還看不見個頭！
可剛剛那個女人。
直接一腳，把人家大門給踹了？
男人的世界觀，當場碎裂。
他心中深知，那看似平平無奇的看門小僧，實力高深莫測。
而在寺內的那些高手，更是個個恐怖無比。
眼前的女人敢這樣踹門，難道不怕死嗎？
在金發男子震驚的目光中，凌薇邁步進入寺內。
云天寺雖然叫寺。
但整個寺內，卻沒有一尊佛像。
大門之后，是一座被四方院落圍出來的青石道場。
凌薇剛剛踏入寺內一步。
東西南北。
四處廂房里閉目打坐的各位大師，同時睜眼。
小小寺內。
風驟起！
殺意濃！
嗖嗖嗖！
道道黑影閃過。
不到三秒，小小道場四方，閃出大批青衣人影。
其中有男有女，有東方人種，也有外國面孔。
但無一例外，全是世間頂級高手！
集體在云天寺潛修的他們，隨便出去一人，都是能攪動一國的終極存在！
因為一腳踹門。
當世百大高手，齊聚一堂！
并且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那個戴著兜帽的女人身上。
人群中，一位光頭羅漢怒目上前。
“來者何人，膽敢擅闖云天圣地！”
凌薇抬頭，目光平靜掃過眾人，朱唇輕啟：
“龍門凌家，凌薇。”
“求見燃燈大師，有要事商量。”
光頭羅漢冷哼一聲：
“世間豪門大族千千萬萬，想見方丈的人多了去了，你憑什么不排隊？”
凌薇輕聲一笑：
“叫我排隊，你們配嗎？”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百大高手，眼里頓時閃過一絲殺機。
論實力，他們在外面哪個不是呼風喚雨，稱霸一方？
可現在這個女人，竟然敢對他們如此輕蔑？
“不知天高地厚，找死！”
光頭羅漢眼中的怒火更甚，當即就要出手。
可突然。
“住手！”
“不得放肆！”
一道蒼老的聲音，驀然響起在空中。
光頭羅漢聞聲，身形硬生生在半路停住。
隨即，恭敬跪地，對著山巔方向重重叩首：“師父！”
其他百大高手，也跟著齊齊下跪，神態恭敬。
那蒼老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再度悠悠傳來：
“所有人，退下。”
光頭大漢當即不解，皺著眉指向凌薇：
“師父，這個妖女踹我山門，傷我弟子，難道就這么放她進來？”
話音剛落，當即有脾氣火爆的人接著請愿：
“在下懇請師父批準，出手教訓妖女，護我云天寺威嚴！”
一人帶頭，百人齊呼：
“在下請愿，教訓妖女，護我云天寺威嚴！”
“在下請愿，教訓妖女，護我云天寺威嚴！”
在場的百大高手，每日守在這云天寺上學道，雖是清靜，但也不免枯燥。
今日好不容易逮著個送上門的愣頭青，個個都躁動的很，想出手錘人。
但沒想到，山巔之上，一聲嘆息傳來。
“讓她進來。”
“你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場的人，當場石化…
昆侖之巔，龍國第一武道圣地的當世百大高手…
竟然，都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
所有人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駭然。
而凌薇面無表情，抬腳就朝著寺廟深處走去。
一路上，眾人目光疑惑，但腳下，卻不自覺的都往后退出兩步，硬生生的讓出一條通路。
十分鐘后。
凌薇踩過石階。
來到了真正的昆侖之巔。
此處是絕對的一覽眾山小，高處不勝寒。
陰暗的天幕下，一位披著破舊袈裟的老和尚，正坐在一張簡陋的小板凳上。
“叮！”“叮！”“當！““當！”
老和尚左手持鑿，右手持錘，不斷往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刻著文字。
他用力極深，鑿子入石足有寸余，但這么大的力道之下，石碑卻又絲毫不裂。
碩大的石碑上，粗略看去，已是刻了萬字有余。
而在一邊的空地上，這樣的石碑，層層疊疊，堆了不知道多少，全都是已經刻好的成品。
“凌小姐。”
“那邊有石凳，坐吧。”
老和尚手中動作未停，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顯然很忙。
凌薇看了看那簡陋的凳子，沒有坐，只是湊到老和尚身邊，看他刻碑。
默默看了片刻，她忽然笑道：
“素聞燃燈大師廣收天下典籍，藏于昆侖，立志建立人間武庫。”
“結果這些絕世武學收來，就刻在這平平無奇的石碑上？”
她眼神掃過正在被鐫刻的碑文：“這可是當年呂紫劍大師所創的八卦混元功，若是放在世面上，價值何止百億…”
她說她的，燃燈大師手上的動作卻是一刻未停，只是說道：
“百億也好，千億也罷，多少年后，也不過一抔黃土。”
“多少王朝，多少宗派，興盛一時，最后也難逃煙消云散。”
“滄海桑田，最后剩下的，只有石碑無言。”
說到這里，燃燈大師終于停頓片刻。
他像是個坐在田間地頭的老農般，抬頭望向茫茫遠方，目光感慨。
“幾十年前，武道何其興盛？多少宗派開遍大江南北，多少武道秘術在民間口口相傳…甚至連朝廷都崇尚武學，并且將其編纂匯總，藏于國庫，謂之國術。”
“那時候，包括我師父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到了國術的黃金時代，國術將就此從江湖各門各派的混戰狀態走向大一統，最后發揚光大，成為這片土地上最深厚的底色。”
“可誰又能想到，不過短短數年，戰火四起，兵荒馬亂…近半國土淪陷，錦繡河山破碎，無數金碧輝煌的國術道館，最后化作了侵略者鐵蹄下的黑灰，無數典籍流失海外，國術大一統的進程也就此中斷，再次回到混沌蠻荒的時代，散落民間，不成體系…”
燃燈大師搖搖頭。
“時至今日，好端端的殺人國術，卻變成了耍猴般的表演節目，何其哀哉！”
“這一切都是教訓，老衲早已看透了…”
“再強大的王朝也會更替，再輝煌的盛世也會落幕。”
“唯有把萬千武學，刻成永世不朽的石碑，封存在這人間禁地昆侖山，才能建立起真正的人間武庫，才能完成國術真正的大一統！”
凌薇靜靜的聽著燃燈大師的訴說。
這個老和尚，在說起自己的愿景時——眼里有光。
不過這縷光芒很快就黯淡下去，燃燈大師重新低頭，用力刻碑。
“叮！”
“叮！”
“當！”
他重新開口：“凌小姐。”
“很多年前，老衲云游四方的時候，曾經見過你的父親。”
“你們凌家武學，給我留下的印象極深，我也曾向你父親發出過邀請，讓他加入建立人間武庫的進程中來，可是他最終婉拒。”
“不知道時隔多年，你作為他的女兒，來我這云天寺，又是干什么呢？”
凌薇深吸一口氣。
“我來賣爹。”
老和尚聽到這話，手里的錘子，竟是砸歪了。
他不動聲色的甩甩手，笑道：“凌小姐，你說什么？”
凌薇語氣平靜。
“當年我爹沒有答應過你的事情，我答應你。”
“我可以將凌家最絕密的武學給你，讓你刻碑，藏在這云天寺中，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燃燈大師停下手中動作，微微點頭：“但說無妨。”
凌薇繼續開口：“前往南洋，幫我解除婚約，后面再…”
話還沒說完。
面前的老和尚直接搖頭，又重新開始刻碑。
“凌小姐，老衲早已不問世事多年。”
“除了重建武庫，其他事情，老衲概不插手，你請回吧…”
聽到凌薇是來找他做交易，插手俗事的，燃燈大師頓時就對她失去了興趣，甚至眉眼里閃過一絲明顯的不耐煩。
然而凌薇卻站在原地沒走，只是輕笑一聲：
“燃燈大師，你確定不想要我凌家絕學？”
老和尚冷笑一聲：
“我這武庫絕學千千萬萬，少一門，也無妨。”
“是嗎？”凌薇眼睛微微一瞇，忽然開口默念。
“羅睺羅，憍梵波提，賓頭盧頗羅墮，迦留陀夷，摩訶劫賓那…”
陣陣梵音再起。
刻碑的老和尚初聽只是皺眉。
但一句尚未念完。
哐當一聲。
他手中的錘子鑿子，齊齊落到地上。
同時，整個人，難以置信的轉過頭來，死死盯著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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