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不修行 第二百零四章 欺瞞計策 雪姬歸來
大周國師!
灰暗的天穹下,冷風從山中吹卷過來,丁煥因被打散,而凌亂的白發劇烈抖動。
這位“江湖名宿”瞳孔驟縮,生出強烈的驚恐與荒誕。
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季平安,確認其容貌并不熟悉,可這名年輕人眼孔中透出的憐憫與失望的目光,卻令他寒芒在背。
難以遏制想起許多年前,自己還年輕縱橫江湖時,曾偶然遇到“化凡”的國師,與之短暫的一段往事。
“認不出了?”季平安輕輕嘆了口氣,傳音入密道:
“當年,奔北坡上,你被追殺如喪家之犬……”
昔年,年輕的丁煥還遠非如今模樣。
而是個一腔抱負,立志成為“俠客”的愣頭青,扛著一只破包袱,一柄二兩銀子的刀,行走江湖要闖出一個名聲。
一路行俠仗義,打抱不平,暴打街頭潑皮,手刃豪門惡少……
少年俠氣,交結兩州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直到招惹到一座武林強族,被一路追殺奔逃,絕境時一頭撞見落腳休憩的大周國師。
“……昔年,我憐你義勇,非但救你性命,更幫助你開竅,踏入修行路,傳授你一門武學。學成之日,本座要離開,你苦苦哀求,要追隨我左右,然而我并未同意,你可知為何?”
季平安淡淡問道。
丁煥跪在地上,身上的太白星光鎖鏈熠熠生輝,他已然呆愣當場。
若說起初,他心中一萬個不信,但當季平安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將昔年舊事隨口道出后,他眼底就只剩下驚悚。
丁煥無比確定,那些細節他從未與人說過,堂堂國師,就算提及此事,也沒道理將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說給弟子。
當然,更關鍵是的……語氣和氣質!
有些人的氣質,是無法偽裝的。
可……國師怎么成了季平安?等等……丁煥突兀想起自己從武林中,聽聞的一些線索。
再結合朝廷的怪異舉動,雖未猜到群星歸位,但心頭已暗暗腦補出一出波及九州大陸的頂層隱秘。
然而,冷冷的冰雨時刻提醒他,此刻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他咽了口吐沫,盯著“大周國師”,忽然臉色落寞,暗藏怨恨:
“不是因為我資質低劣?國師瞧不上我?”
丁煥一生廝混江湖,名氣甚大,可與盟主談笑,可真實實力卻始終未曾抵達坐井。
甚至巔峰期過后,逐步衰落,這無一不證明,其天賦平平。
縱使有國師親自開竅疏通經脈,傳下武學,也只這般。
天資低劣,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也是在自覺武道斷絕,得知新武出現后,甘心受朝廷軍府驅使的原因之一。
他的確貪圖權力,但同樣貪圖能在死前得到“大東軍府神將”的幫助,延長壽命。
丁煥曾無數次怨恨,若國師當初肯將他帶走,給予“舉薦名額”,去往神都欽天監,或許人生大有不同。
季平安搖了搖頭,說道:
“升米恩,斗米仇。本座昔年便已算出你未來不會安分,才未曾收下你,與天賦有何關系?你既為武林名宿,也該知道,大周國師一生提攜舉薦從不看這些。”
他輕嘆道:
“只是當年還不確定你究竟會如何,不想最后竟選擇投靠朝廷,為禍一方。”
丁煥如遭雷擊,臉色煞白。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然后終于老臉上擠出悲戚:
“我……”
季平安卻已懶得聽他辯解,淡淡說道:
“如今看來,當年還是心軟了些,罷了,原本在棲霞鎮中,你雖不敬,但念及你終歸也算故人,本懶得搭理。所以方才會說,本是給了你機會的……”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丁煥猛地生出強烈的不安,他大口喘息:
“不要殺我,不要殺……”
季平安說道:“我不會殺你的。”
還沒等丁煥臉上浮現笑容,他下半句吐出:
“我只會收回曾經賜予你的一切。”
說著,他五指張開,按在了老者的天靈上,默默運轉一道術法。
丁煥起初不解,可當他感受到氣海內靈素開始循著經脈,朝天靈聚集,被季平安的手吸收,終于驚恐起來,意識到了什么。
想要掙扎,可他掙扎越用力,捆縛在身上的星光鎖鏈越緊。
在察覺到力量差距后,丁煥痛哭流涕,不斷認錯服軟,搖尾乞憐。
可季平安卻毫無停手的跡象。
終于,在察覺到氣海開始崩塌,體內經脈萎縮后,丁煥出言大罵,臉色猙獰而絕望。
直到最后一滴靈素也被榨干,他臉龐失去血色,眼孔中失去光亮,宛若抽去生機的枯木,頭顱垂下,不再動彈。
“我的確不會殺你,但你能活到現在,全依靠這身修為。”季平安收回手,搖了搖頭:
“如今將你的修為收回,以示懲戒。”
可已經脈寸斷,心臟驟停的“武林名宿”已經聽不到了。
“喂,你們嘀嘀咕咕什么呢?”
不遠處,穿鵝黃長裙,臉蛋略圓,抱著古箏的女子劍侍神色古怪地飄來。
“哼”了一聲,將古箏豎起,“砰”的一聲,一頭扎在地上,一副倚靠門板的架勢,不悅道:
“你搶什么人頭?我本已要將其斬殺。”
黃裙劍侍大為遺憾,可惜她原本棲身的首山派掌門劍被帶走,只能依托古箏中殘存劍意,否則豈會拿不下一個江湖武夫?
季平安親手擊斃曾經提攜過的后輩,心中悵然。
沒搭理劍侍,徑直走向遠處的“戰場”。
濕漉漉的草地上,泥土翻卷,全身籠罩在甲胄里的浮屠騎長氣若游絲,還沒死透。
但全身經脈被震碎,血肉之軀與鐵甲絞在一處,儼然也是活不成了。
“你……”騎長眸子外凸,吐出血沫,猶自不解。
季平安抬手,將被洞穿了胸口,并易容為他的模樣的傀儡收入道經,俯瞰騎長,說道:
“正如你所見,與你拼殺的,始終只是一具傀儡罷了。可嘆,浮屠甲胄,如何能與真正的鐵疙瘩硬碰硬?”
浮屠騎長釋然地閉上眼睛。
季平安雙眸漆黑如墨,抬手虛抓,施展道門的“喚靈”法術。
登時,甲胄內一道殘破的魂魄被抽出,神情呆滯地在飄在半空。
被吞噬入眼眸。
一幅幅殘破畫面浮現,那是其近期最深的記憶。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床榻。
騎長翻身平躺,將容貌清秀的婦人攬入懷中,女子皺了皺眉,說:
“發生了什么事?看你心情不好。”
“騎長”沉默了下,說道:
“將軍交給我一個任務,出去辦一件事。”
女子秀眉蹙起,擔憂道:
“是要去殺什么人么?”
“恩。”騎長似不愿多談,大手一邊揉面,一邊眼神飄忽,說道:
“此番若我成功回來,就娶……”
“噓。”女子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繼而將頭壓在騎長胸膛上,“莫要說這等話。”
說話同時,她手勢虛抓,騎長微微皺眉,騰身一翻,而后又是一大片馬賽克。
季平安將視角從“騎長”身上抽回,心想還挺會立flag……他站在記憶中央,伸手一劃,哼哈畫面破碎,拼湊出第二幅場景。
“騎長”推開一扇大門,邁步踏入其中,垂目拱手:
“將軍。”
因為是回憶,一切的畫面都源于騎長,所以季平安只能看到鋪著針織地毯的地面。
“欽天監星官季平安伙同道門圣女疑似離開余杭,前往棲霞鎮,你帶上一隊浮屠軍,找機會將前者鏟除,記得要瞅準時機,莫要牽扯進圣女……”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并丟出一張符紙:
“用這個,可封鎖其術法。”
騎長抬起頭,卻只看到一道背影:寬肩,穿白色軟袍,負手而立。
“是。將軍。”
記憶轟然潰散,以季平安如今的境界,想讀取比自己強出許多的大騎長,還是有些費力。
“那人,就是大東軍府的神將么?”
季平安對朝廷名錄不太了解。
他認識的神將大都是開國那一批,后面這些新的“神將”,還沒資格覲見國師。
這個時候,四周山林里的戰斗也陸續結束,一道道身影從遠處趕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悉數皆為暗網殺手。
眾人看到場中保持跪姿的浮屠大騎長與丁煥,都是一愣。
等再看到那些倒在地上的普通士兵,默契地在十丈外停下,敬畏地望向場中易容為“李安平”的年輕人:
“屬下見過執劍人!”
季平安收回思緒,扭頭看了這些人一眼,滿意點頭:
“做的不錯,稍后回余杭領賞。不過接下來,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們。”
他抬起手腕,翻出一枚瓷瓶,其中赫然是之前,在棋墩山下山村中,殺死鐵尸后獲得蠱蟲。
共數十條之多。
此刻,季平安將瓷瓶打開,給殺手們逐一丟了一條過去,叮囑道:
“這東西傷不到你們。接下來,你們分成至少二十個隊伍,朝四面八方行走,若察覺有危險,就將其丟給鐵尸,或杳無人煙處……”
他詳細吩咐了一遍,眾殺手雖不明白緣由,但攝于“執劍人”的恐怖,還是紛紛應聲,各自領了一條拔足離開。
不多時,一群殺手就消失在冷雨中。
劍侍黃瑛抱著她的破古箏飄過來,皺眉道:
“你在作甚?”
季平安負手而立,望著越來越黑暗的天空,不知在思考什么,聞言說道:
“你覺得,四圣教若安排了這么一場局,會對魔師斷臂完全不在意么?他們沒有靠的太近,或許是擔心被鐵尸們圍攻,耽誤魔師斷臂晉級,或者擔心行蹤被察覺,從而暴露斷臂的位置。”
“但是,他們肯定留了一些方法,可以定位到斷臂的位置,我思來想去,最大的可能是出在這些蠱蟲上……若我預料不錯。這么久過去,四圣教的人也該察覺不對,趕過來了……”
黃瑛恍然大悟:
“所以,你擔心被人循著蠱蟲找過來,所以刻意用這一招障眼法,誤導四圣教?”
季平安點頭:
“這些蠱蟲距離‘魔師母蟲’太近,多少沾染了其氣息,我又用那捕頭的血喂了它們,再加上道經對魔師斷臂的空間屏蔽,應該能撐一陣子。”
這是他很早前,就想過的。
所以,在進入村子前,他才要求俞漁不要捏死蠱蟲,而是留了下來。
黃瑛不明覺厲,嘀咕道:
“那沒事了吧,沒事我回去了,那捕頭的尸體沒一會就要蹦噠,姜姜一個人壓不住,我回去幫她。”
說完,一溜煙鉆入道經內部。
你們啥時候關系這么好了……這是找到同類了么……季平安搖了搖頭。
先逐一清除了在場尸體的神魂,這才邁步走向遠處,拽起那匹嚇得渾身發抖的馬就走。
這邊動靜不少,他得趕快離開,盡早返回余杭。
也就在季平安與暗網殺手們離開后,約莫一個時辰。
遠處的森林中,一隊人影由遠及近,最終抵達這處戰場。
為首者,乃是一名身材魁梧,披著黑紫色披風,蒙著面罩的中年男子,身后背負一柄寬刃大刀。
此刻,面罩上方露出的一雙眼眸凌厲,驚疑不定:
“大東軍府的鐵浮屠……”
一名教徒檢查了下地上尸體,看向男人說道:
“大護法,人死了沒到一個時辰。是被某種劍道破體而亡。丁煥死的蹊蹺,好像是被人抽干了靈素……現場還有些許焦黑電火痕跡。”
另外一人嘗試了下,說:
“神魂也都被毀了。”
四圣教大護法濃眉緊皺:
“結合周圍那些廝殺痕跡,似乎是一起軍府與江湖勢力的爭斗?”
他覺得有些頭疼,事情似乎在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狂奔。
正如季平安推猜測那般,考慮到諸多因素,四圣教的人并未守在棋墩山附近,直到察覺培育中的尸王離開了原本位置,才一路追了過來。
只是缺乏關鍵情報的他們,難以從諸多線索中,捋清楚頭緒。
畢竟季平安披的馬甲太多……當不同馬甲對應的勢力交織在一起,很容易令人摸不清頭腦。
“如今的關鍵,不在于這些。”
忽然,人群中一名佝僂老者走出,沙啞著聲音說道。
他身材極為干瘦,頭頂只殘留一縷白毛,臉上也沒多少肉,顯得有些恐怖,披著繡四圣教花紋的袍子,手中拄著一根骷髏法杖。
老者眼珠一紅一綠,神色嚴肅:
“如今看來,恐怕的確有人找到了魔師斷臂,并嘗試帶其行走,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阻止這件事。”
大護法點頭:“能定位嗎?”
“可。”老者抬起左臂,將瘦長的手從袖口探出,手腕一翻,只見一只金色蠱蟲從掌心的傷口中爬出,不斷轉圈。
佝僂老者臉色瞬間難看:
“為何會如此……這金色蠱蟲可與魔師斷臂上的蠱蟲感應,可為何,四面八方都有氣息?”
聞言,在場的教徒們也都茫然不解。
“呵。”
焦急沉悶的氣氛中,一個女子嗤笑的聲音突兀響起。
披黑紫色披風的大護法循聲望去,神色不悅:
“雪姬,你又笑什么?”
他視線中,一群教徒邊緣,赫然屹立著一道角色女子的身影。
她一身黑袍,裸露出的肌膚卻如雪般蒼白,袍中仿佛沒穿什么衣服,冷風吹過時,隱約可憑輪廓看出其極為出眾的婀娜身段。
目光向上,一截雪白的脖頸從領口探出,然后是一張冷艷絕倫的年輕臉孔。
她瓊鼻挺翹,五官立體,隱有幾分異域風情,黑發于腦后高高盤起,憑空為略顯青澀的臉孔增添了幾分成熟嫵媚。
配上一雙近乎煙熏般的黑亮眸子,以及嘴角嘲弄的笑意,令一眾男教徒生出強烈的征服欲,想要將其按在身下,盡情釋放。
然而,這些念頭卻在升起剎那,便被一股寒意生生壓下。
四圣教“圣女”,或者該稱呼為“魔女”的,同樣從星空中歸來的“雪姬”美艷的臉蛋上,毫不掩飾嘲弄:
“我笑你們千算萬算,結果卻被你們所謂的‘愚蠢后世之人’戲耍玩弄。”
大護法臉色難看。
雪姬白皙修長的脖頸上,一根根青筋都清晰可見,此刻螓首高昂,面帶鄙夷:
“一群死了幾百年的東西,還改不了骨子里的傲慢,就憑你們這一群廢物,也想謀大事?笑話。”
大護法沉聲道:
“雪姬,莫要忘了,你與我們并無不同。還是說,你還惦記著回你創立的那個什么‘聽雪樓’?教主仁慈,不計較你當年背叛之事,甚至還將你找回來,重新立為圣女,但不意味著,我們就要無底線地容忍你。”
頓了頓,他覆著胡茬的下巴微抬,同樣似笑非笑:
“還是說,你覺得,睡過大周國師就真當自己是國母了?”
雪姬面色一寒,空氣中,忽有晶瑩雪花飄落。
可大護法卻毫不畏懼,盯著她黑袍下浮凸有致的身段,喉結滾動,復又強壓下去,遺憾道:
“若非教主有令在先,不能動你。否則你這婊子如此嘴臭,我等還真想嘗嘗你下面的嘴是不是一樣這般牙尖嘴利,哦,險些忘了,如今的軀殼與當年早已不同,沒法與大周國師做個同道中人了。”
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
隊伍里,有人同樣笑出聲,有人面無表情,搖頭鄙夷,有人老神在在看戲模樣,不一而足。
似乎,這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成分”頗為復雜。
雪姬氣的胸脯起伏,袖口下蒼白的玉手攥成拳頭,沒有絲毫瑕疵的臉孔上,眼神發冷,仿佛一只臨近瘋狂的母獸。
“咳,”這時候,那名頭頂一撮白毛的佝僂老者開口道:
“老頭子早廢了,聽不得你們這些腌臜笑話,罷了罷了,雖分辨不出哪一個是真,但依我看來,帶走斷臂之人,極大可能前往余杭。我們只要循著這個方向追趕,分一些精神逐個找過去,總能找到,無非浪費些時間。”
大護法看了他一眼:
“以對方展現出的修為,只怕耽擱些時間,就要跑遠了。”
佝僂老者笑道:
“這個簡單,他既然拿走了魔師斷臂,那也并非全無代價的。此前距離太遠,不好施法,但眼下差不多了。”
說著,他輕輕抬起手中的骷髏法杖,掐訣念咒,法杖登時散發出幽綠慘淡之光。
一道道令人不安的光圈,以其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如同在湖水中打出的一道道漣漪。
雪姬雙手緊了緊袍子,皺眉:
“尸巫,這是什么?”
“詛咒。”名為尸巫的佝僂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爛牙:
“我雖不如咒殺散人那般可以隔空咒殺,但卻玩了尸體無數年,真當把魔師斷臂丟在山溝溝里,會毫無反制?背上這詛咒,便是坐井也得給老夫趴下,看他如何逃得掉?”
雪姬眉頭一皺,沒來由生出擔憂。
山林中。
季平安走了一陣,將馬匹拴在一旁,抖了抖道經,放出重新活蹦亂跳,掙脫了封印的“鐵捕頭”,拔劍將其再次“打死”。
然后有些疲倦地嘆了口氣:
“放道經里折騰不行嗎?非要拿出來一次次重新封印?”
姜姜漂浮半空,手持山神杖,活脫脫的西幻里的女巫,聞言淡淡看了他一眼:
“能不能行……你沒點……逼數?”
道經終歸只有一頁,不是一部。
而季平安如今也不是辛瑤光,所以這一頁道經內可利用的空間很有限。
放進尋常東西還行,可魔師斷臂乃是神藏境界強者的殘軀,在里頭亂折騰道經也有損毀風險。
只能壓制,然后隔一段時間放出來由季平安物理壓制。
“關鍵不只是麻煩的問題,而是……”
季平安搖了搖頭,只見鐵捕頭尸體陡然睜開雙眼,直勾勾盯著他,朝他噴出一口濁氣。
季平安沒有閃避,似乎早知道閃避毫無意義,而隨著一道道光圈籠罩住他,季平安只覺強烈的負面狀態疊滿了全身。
“而是這樣。”季平安嘆了口氣:
“我大概知道,是哪個‘老朋友’搞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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