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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明乳香,黃玉豬

  金老板輕咳一聲,“不糙不糙,小禮也值不了什么錢,就是一張票據而已。”

  他雖然這么說著,但是臉上卻露出得意之色。

  “民國時期的這件雙流爵的票據?”秦先生立即問道。

  “沒錯,還是燕京琉璃廠一家有名的古玩店的。”

  吳奪一聽,這可不是小禮!這件雙流爵若是民國時期從古玩店交易,那么就算傳承有序了;對于以后的交易,那可是大大的有利。

  同時,這張票據本身,也算是一張相關收藏品。

  “所以······”金老板又接了倆字,但沒有展開說。他沒展開說的內容很明白,那就是不可能讓價了。

  權浩然笑了笑,接口道,“金老板,你們談,我去你下面店里轉轉可好?”

  “好,好得很。請!”

  隨后,吳奪便跟著權浩然離開了房間,去到了下面的店鋪。

  蟬紋鼎是一件明仿,雙流爵價錢不算太低,而且秦先生和岳先生顯然都想要,權浩然也不想爭。所以這兩件,那就沒得談了。

  金老板在二樓房間和秦先生、岳先生談生意,權浩然和吳奪在一樓店鋪里看東西。

  金老板的兒子小金陪著權浩然和吳奪。

  雖然這家店鋪叫素金閣,而且金老板顯然是主做青銅器生意,但是店鋪里擺著的,卻主要不是真正的古代青銅器。因為青銅器太特殊,基本都不會擺出來讓顧客挑選。

  店鋪里倒是有一個“青銅器”貨架,但是上面掛著牌子,標明了是“現代仿古青銅器”。

  同時,店鋪的貨架上和柜臺里,還有瓷器,有玉器,也有一些雜項。不過,沒有書畫和古籍善本這樣的軟片子。

  權浩然先去了“青銅器”的貨架邊上,“小金,你這里的東西仿得不錯呢。”

  “叔,您過獎了,我父親說了,您是大行家,仿得再好的東西,也入不了您的法眼。”小金笑呵呵的。

  權浩然舉起手,彈了一下擺在最高處的一件蟠虺紋青銅鐘,“這是三十多年前的東西吧?”

  “對!八十年代末做的,真品在臺北故宮哩。”

  這件蟠虺紋鐘是戰國時期的造型,甬鐘,高約三十厘米,橢圓體,橋形口。上面的紋飾主要是蟠虺紋,兩側加飾了鏤空的夔紋。

  權浩然看了看吳奪,“這銹,也是明乳香做的。”

  小金起了壓不住的驚訝之色。

  他的老爸金老板是告訴他了,權浩然乃當今華夏青銅器頂尖高手,所以權浩然看出三十多年前做的,他也沒驚訝;但是,權浩然居然直接點出了這是明乳香做銹,這份眼力,著實是太神了!

  因為驚訝,他對這個“也”字就沒多想。

  但吳奪一聽一個“也”字,心下了然。權浩然對比的是那件蟬紋鼎。

  蟬紋鼎是明代高仿,銹色也是用明乳香做的。

  明乳香,光聽這名字,不容易知道是啥,其實是一種橄欖科樹木的樹脂,也被作為熏香原料。這名字帶“乳”,是因為滴下來凝固的形狀,也有人直接叫乳香。

  青銅器的仿古,最重要的就是做舊;而做舊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做銹。

  明代青銅器仿古,用的自然是古法做銹;現在很多頂級高仿,也依然采用古法。因為現代化學方法的話,總的來說,自然度和細膩度還是比不了古法。不過這也得具體看技術的高低。

  明乳香做銹,就是一種經典的古法。

  “叔,既然看到這東西了,您給指點指點?”小金接著說道。

  權浩然是不可能單獨指點他的,不過小金沾了吳奪的光,權浩然笑了笑,也就對他倆一并說了:

  “青銅器做銹,得打“腳色”,這是一層底色。檔次低的仿品,銹色浮于表面,如同無根之木,就是因為沒做“腳色”或者“腳色”不到位。

  古法之中,做腳色多是用井水調制泥礬浸泡,泡幾天用炭火烤,泡了再烤,烤了再泡,怎么也得過三遍。之后再上藥物反復地刷,具體的就不說了。

  單說這后頭的明乳香做銹,是用白蠟和明乳香調和,抹在青銅器表面。這里頭,想做什么銹色,就得多加一道什么料,比如紅銹加的是朱砂。

  明乳香的粘性很強,而且容易緊附于青銅器。但是,時間久了,還是容易脫落,最好做銹之后,埋到鹵堿地里至少半年。這樣不僅能固化銹色,而且增強了‘入土’的感覺。”

  權浩然說到這里,看了吳奪一眼,又道,“所以,有時候辨識青銅器,‘氣味’也很重要。”

  吳奪明白了,明乳香埋進鹵堿地,必然會有一種特殊的氣味,權浩然此等高手,能聞出來。

  只不過若是時間太久,氣味必然逐漸消散、發生變化,聞的難度加大;所以權浩然鑒定明代高仿的蟬紋鼎,不光是聞,還摸了摸銹色;但是這件蟠虺紋鐘,三十多年前的高仿,連摸都不需要摸了。

  隨后,吳奪和權浩然又大致看了看店里的東西。

  有真有假,有好有次。

  在這種古玩店里,真東西好東西肯定是有的,但是想撿漏那是很難的。

  所謂撿漏,無非就是一個信息和認知的不對稱,賣家的眼力不如買家,或者買家發現了賣家沒有發現的信息。

  但是,賣家卻是先得到了東西,又提前進行了研究。

  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漏兒太少了,信息太發達了,作假手段太高明了。

  所以,如今能保證以正常的行價買到真品,不打眼就很好了。

  但吳奪最終還是買了一件東西。

  這是一件黃玉豬。

  長度在七八厘米,圓滾滾憨態可掬,大腦袋大耳朵長鼻子,寫實之中略顯夸張。

  玉色是大致是青黃,不少地方帶有淡淡的紅褐色沁點。

  這件黃玉豬,在斷代上吳奪和小金是一致的,實際上小金的觀點只是傳達老金的觀點。小金的眼力還是不夠。

  所以小金說這是唐代的黃玉豬,吳奪也沒爭辯,直接問價,“請個地板價?”

  這不僅是唐代的,而且是唐代玉豬中的精品豬,玉質好,無雜無裂,玉色均勻。

  玉豬這東西,如今市面上漢代的反而比唐代的多;多見于葬玉,本是握在逝者手中,所以又稱玉握豬。

  只是漢代玉握豬的刀工往往比較簡潔,所謂漢八刀,圓柱形豬身之上,耳鼻嘴眼只要寥寥數刀便可出形傳神。

  唐代的玉豬則就寫實多了。

  吳奪還挺喜歡這只黃玉豬。

  吳奪問價之后,小金毫不猶豫地說道,“既然吳先生喜歡,送你好了。”

  這是場面話,自然不能應。人家是看你是場面人才這么說;當然,就算出乎意料你應了,人家自然也還有說辭。

  “小金老板,你的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打開門做生意,親兄弟明算賬嘛!”吳奪呵呵笑道。

  小金年紀不大,眼力也比不了老金,但古玩行生意場上那一套倒是拿捏得挺足,而后又和吳奪相互客套了幾句,最后才道,“嗐,我這是八萬收來的,那也不能賺吳先生的錢,別讓我賠了就行。”

  吳奪一聽這個報價,就知道他走眼了!

  或者說,老金應該也走眼了。

  既然知道是唐代的,而且玉質雕工啥的擺在那里,怎么還會走眼呢?

  因為這個報價,是葬玉的報價。

  老金和小金很可能把這件黃玉豬當成一件葬玉了。

  葬玉和傳世玉,價格肯定不一樣,葬玉的價格也肯定比不了傳世賞玩玉件。

  畢竟有人是在意冥器的。而且就算不在意,傳世賞玩玉件也比葬玉價值高。

  不過,這件黃玉豬已經有了包漿,即便當成葬玉,也會當成是很早之前就出土被人把玩過了。

  這里頭他們當成葬玉的關鍵,怕是在于豬身上的紅褐色沁點。

  老金和小金,肯定是當成了土沁。

  實際上呢?這是原本皮色沁入的“殘留”。

  如果是一塊和田籽料,區分皮色沁入的“殘留”和葬玉土沁,相對比較容易。但是,這不是一塊和田籽料雕的黃玉豬。

  這件黃玉豬所用玉料,是河磨料。

  河磨料的產地在東北,與和田距離遠著呢,但是河磨料的成分與和田玉的成分大體是一致的,都是透閃石為主。

  而且,河磨料也是一種“籽料”,看名字就知道,是原先的山體老礦料崩落到河水中,經過河水的“磨”才形成的。

  河磨料也有皮色,但是皮殼往往比較粗糙,顏色也不像和田玉那么多姿多彩,以黃褐色和紅褐色為主。

  河磨料的皮色,不似和田籽料的皮色那么“潤”,更是很難出現“老油皮”,即便沁入到玉肉中的部分,也有一種類似板結僵硬的感覺。

  這可能就是老金和小金錯認成土沁的關鍵。

  當然,本質上還是因為他們對各種玉性和特征了解不夠。

  如果這是一件葬玉的黃玉豬,其實八萬還嫌高了,五六萬就差不多。

  但如果是一件傳世的賞玩件,二十萬拿下也不虧。

  如今的撿漏,技術含量越來越高了。

  吳奪聽了他的報價,又試探了一句,“這是一件葬玉,這樣的唐代黃玉豬,五萬也就差不多了吧?”

  小金哈哈一笑,“吳先生是行家啊。你也知道,我們素金閣主做的不是玉器,所以我來價就高,沒辦法。”

  “那就是不能讓嘍?”

  “哎?”小金擺了擺手,又指了指權浩然,“我叔和我爸是老相識了,你都說了五萬了,我哪能不給面子?賠錢也得給你啊。”

  實際上,這東西是有人送店里來賣的,收價不過兩萬而已,報八萬是照著百分之三百的利來的。就算最后五萬賣,哪門子能賠喲!

  “這多不好意思?”吳奪笑了笑,也沒有再繼續砍,終究是權浩然帶自己來的。而且看這勢頭,怕也砍不動了。

  “好說好說,吳先生是高手,以后說不定還得麻煩你呢!”

  權浩然自始至終沒說啥。

  吳奪也看出來了,權浩然和金老板是“江湖交往”;說到底,不過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日常可以談感情,生意終歸還是生意。

  不然的話,小金有可能就真把黃玉豬送了。

  貨款兩清了黃玉豬,金老板和秦岳二人也下來了,金老板一看,馬上板著臉對小金說道,“一看盒子就知道是小玩意兒,怎么還收錢呢?”

  小金立即苦笑,“老爺子啊!我說了送,我兄弟他堅決要給錢啊,最后我賠錢出了。”

  金老板咳嗽兩聲,看了看權浩然,“你看,我談個生意的工夫,這小子就不靠譜。”

  權浩然笑了笑,“哪里,倒是我看了半天兩件重器,一件沒出手不說,還提前離場才不好意思。”

  吳奪跟著拱了拱手,心說這倒也行,他們賺了錢,我也撿了漏兒。只要不說破,那就有點兒皆大歡喜的意思。

  金老板也就此抬了抬手,“這眼看到中午了,今兒幾位老板都捧了我素金閣的場,我做東,請大家賞臉吃個便飯!”

  秦岳二人都以很穩妥的理由推辭掉了。

  權浩然卻沒有推辭。吳奪自是跟著一起去了。

  老金和小金,權浩然和吳奪,四個人進了附近一家飯店的包間。

  這家店主要是經營當地的菜式,最出名的是水盆羊肉和葫蘆雞。

  席間,權浩然給金老板透露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消息”。同時,權浩然也問了金老板一些問題,包括最近這兩年陜省有沒有“暗中”出土什么青銅器。

  這和吳奪猜測的權浩然為什么要吃這頓飯對上了。

  這是要先打探一下消息。畢竟,他們很可能接下來要取的雍州鼎,就在陜省境內。金老板畢竟是“地頭蛇”,很可能掌握很多連官方都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金老板倒是說了幾個,但并沒有元州境內的。

  “將哥,其實我今天還有一件好東西沒拿出來,因為我覺得他倆吃不動。”金老板插空又來了這么一句。

  權浩然并沒有直接問是什么,而是說道,“你沒有把那件饕餮蟬紋鼎當成宋仿吧?”

  “沒有,實際是明仿,報宋仿的價兒,我也知道將哥肯定不感興趣。”金老板笑了笑,“將哥這是怕我說的好東西吃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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