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傻字詳解
朱元璋笑道：“稍后，去樓下的有司部門領取官服、官印，光宗耀祖就在今朝！”
接下來，幾個人在密室中閑聊，上演君臣相得的一幕，氣氛說不出的融洽。
然而，朱元璋日理萬機，劉伯溫諸事繁忙，很快就雙雙離開鴻臚寺。
不多時，衛龍完成報備手續，正式成為在冊的修士。
他穿著一套嶄嶄新的官服，揣著一方亮閃閃的官印，雄赳赳、氣昂昂地打道回府。
沒想到，剛剛離開主樓，還沒走到廣場，就被郭靖一伙人堵在走廊上。
一瞬間，幾百道目光聚焦于一人，火熱地盯著七品官服。
青色的官袍上，繡著一頭形如老虎的猛獸，色彩斑斕，活靈活現，正是七品武官的專有標志彪。
郭靖有求于人，很識趣地鞠躬見禮：“參見軍爺！”
沒錯，就是軍爺。
在明國，丘八是草頭兵的蔑稱，軍爺則是武官的統稱，也是尊稱，乃是大將軍、大元帥的起點。
一聲軍爺，提醒了許多修士，引來無數的恭維，還有各種各樣的羨慕嫉妒恨。
“這就穿上官服了，榜首真是了不起啊！”
“而且是七品官服，說明榜首已經成為隊正，太厲害了！”
“嘖嘖嘖，榜首一出手，品秩達七品，我只能望洋興嘆！”
“比原先的榜首諸葛輝，還要高幾級，不服不行啊！”
“那當然，當初諸葛輝并沒有覲見的殊榮，怎么可以相提并論呢？”
“這說明什么？說明新科榜首天資超凡，必然成為明國的擎天柱！”
“也說明吾皇陛下慧眼獨具，敢于任用大才！”
“佩服！”
“佩服誰呀？”
“佩服陛下，佩服榜首，你有意見嗎？”
受到眾人的追捧，衛龍非常得意，卻不敢驕傲自滿。他掛上和煦的笑容，謙遜而低調地回應。
“各位，靜一靜！”郭靖苦于傻字天賦，內心火急火燎，不想多聽無謂的奉承。他高舉雙臂，大聲叫喊，“我有一件緊要的事情，急著請教榜首，請大家靜一靜！”
大家都是修士，都有很高的覺悟，都想利用郭靖的引見，進而結識新科榜首。
于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郭靖抱拳行禮，謝過眾人的配合。隨后，面朝衛龍，鞠躬九十度，誠懇地說：“請指教！”
“郭兄，大庭廣眾之下，你確定要公開自己的天賦嗎？”
“他們早就知道我的天賦是傻字，衛兄但說無妨！”
傻字天賦，事關自身的強者心態，事關冥冥中的因果線，衛龍也想盡快解決郭靖的修煉問題。既然當事人不反對，自己是局外人，也就無所謂。
然而，解決歸解決，還得講究方法與方式。
衛龍眼珠一轉，決定選用神棍的方式，以周易解字的方法，徹底擺脫因果線的糾纏。
就見衛龍臉色一肅，牛逼烘烘地說：“請郭兄隨便寫一個字，我以祖傳的周易，為你詳解天賦！”
郭靖皺起一張粗眉濃眼的臉，擰著眉頭思考合適的字。
片刻后，他遵從本心的意愿，以手指為筆，以地板為紙，寫下一個碩大的繁體漢字。
衛龍盯視俠字，耗時三秒，不答反問：“何為俠？”
郭靖的反應，有點遲鈍，還在慢條斯理地組織詞匯，好像跟不上節奏。
衛龍急著回家報喜，不耐久呆，只想快速解決，一定要第一時間告知母親，讓她歡樂開懷，讓她放下擔憂。
于是，衛龍自問自答。
“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諾仗義，禮智忠信，溫良恭儉，皆為俠！”
“俠者，夾人也，大人也！”
“請郭兄務必注意，俠者，大人也！”
“具體地說，左邊的人是大人，右邊的人是夾在大人羽翼下的小人，哦，不對，不是小人，是小號的人，是小孩，是需要幫助的人。”
“換言之，俠者，助人也！”
郭靖滿頭霧水，愣愣地提醒：“衛兄，我是傻字天賦，不是俠字天賦！”
衛龍揮揮手，淡定地說：“少安毋躁，正要說到傻字呢！”
郭靖訕訕一笑，這才知道自己太心急了。
他恭順地站于一旁，俯首低眉的乖巧模樣，活脫脫一位蒙童正在聆聽夫子的教誨。
“助人者，小俠也！”衛龍略作停頓，等待郭靖慢慢消化，才繼續闡述，“有小俠，就有大俠。那么，什么是大俠？”
為了說明問題，為了吸引更多的關注，為了凝聚下一片的真葉，衛龍放開喉嚨，吼出噼里啪啦的連珠炮。
“佛祖割肉飼鷹，菩薩舍身喂虎，傻不傻？”
“殺神白起，功勛彪柄，貴為武安侯，卻又愛兵如子，親自為丘八吸膿療傷，傻不傻？”
“智神諸葛亮，貴為蜀國丞相，位高權重，卻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傻不傻？”
“無數的修士，前仆后繼，不計生死，傻不傻？”
“無數的仁者，舍己為人，不計回報，傻不傻？”
“無數的志士，見義勇為，不計毀譽，傻不傻？”
“傻，他們太傻了！只有更傻，沒有最傻！”
“傻到極致，就是俠到極致！”
“所以，傻字天賦的關鍵，在于高尚的傻，在于偉大的傻，在于為國為民！”
“利國，利民，利眾生，才是傻字天賦的真正內涵！”
“郭兄，這就是我的理解，希望有所助益”
衛龍側過身來，瞧向郭靖，發現郭靖整個人都傻掉了。
郭靖站在衛龍的右手邊，雙眼的瞳孔早就失去焦點，像是一位失魂的人，沉浸在“傻的世界”中。
奇怪的是，郭靖的眉心處，竟然飄出一股淡淡的清輝，不停地蔓延開來，卻又始終不離頭部。
濃眉粗眼的一張臉，在清輝的映襯下，變的寶相莊嚴，仿佛廟里的一尊羅漢，不怒自威。
大家都很清楚，郭靖正在領悟傻字天賦。
這是極其難得的一次機會，終其一生都不一定遇上第二次。
誰也不敢大聲喧嘩，連交頭接耳也是不多見，生怕自己的話語驚擾郭靖，打斷感悟。到那時，必然與郭靖結仇，甚至引起公憤，連圍觀的修士也會群起而攻之。
郭靖不由自主，趺坐于地，肥壯的屁股與地板親密接觸。
他叉開雙腿，坐沒坐相，隱約可見襠部的突起，看上去粗鄙不堪。
然而，傻傻的郭靖，好像患了夜游癥，無知無覺，全憑潛意識的自主操控。
郭靖伸出手來，從褲兜里摸出一把小刀，嘩啦一聲，撕開膝褲，悍然割下腿肉，放進嘴巴輕輕嚼動 咕嚕！
郭靖居然把嚼爛的碎肉咽了下去！
這一幕，眾人目瞪口呆，不明覺厲。有些膽小的修士，甚至捂住嘴巴，以免驚叫出聲。
隨即，大家聽到郭靖的呢喃，聲音很語速很慢，卻很清晰。
“佛祖割肉飼鷹，就是這樣割的嗎？這肉吃起來酸酸的，澀澀的，不是很好吃，卻是維系生命的口糧？佛祖悲天憫人，利在眾生，連一只老鷹都舍不得”
“我郭靖何德何能，竟然涌出效仿佛祖的念頭？滿打滿算，我只有一百多斤肥肉，又能救得了幾只老鷹？”
“所以，佛祖的傻，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不是我需要的傻。”
緊接著，郭靖的眉心瞬間變色，由淡淡的透明清輝變成紅彤彤的一片，像是噴涌的血霧，殺氣騰騰，煞氣驚人，如同白起第二。
郭靖脫掉靴子，露出腳趾頭，又拿起小刀，割開一條血口。待到鮮血溢出時，俯首吸吮。
“愛兵如子，吸膿療傷，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就這樣，郭靖結合自己的具體情況，在潛意識的狀態下，依序體悟高尚的傻。
片刻后，血淋淋的郭靖，似乎有所領悟。
騰的一聲，郭靖站直身體，以洪亮的音量，以激昂的腔調，吼出心底的吶喊。
“奔赴前線，生死不論！我傻，我愿意！”
“舍己為人，救死扶傷！我傻，我樂意！”
“見義勇為，懲惡揚善！我傻，我不悔！”
“我發誓，為國為民，肝腦涂地！”
空氣顫鳴！
郭靖的高昂情緒，終于引起愫氣的共鳴。
無數的“傻氣”，涌向郭靖，形成一明顯的漣漪，匯成一條條清晰的絲線。須臾間，一只五彩繽紛的愫氣之繭，霍然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衛龍第二次親眼目睹氣繭的產生，不禁想起朱雨鈴的那一次，不禁想起“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剽竊。
心下里，衛龍又是羨慕，又是舒暢。
說羨慕，是因為自己沒有氣繭的青睞說舒暢，是因為心頭驟然一松，成功斬斷因果線的束縛。
片刻后，郭靖把氣繭吸收完畢，渾身一哆嗦，從夢游中蘇醒過來。
看著破爛的一條褲子，看著鮮紅的斑斑血跡，郭靖傻傻地問：“誰偷襲？誰打我？”
“哈哈”修士們捧腹大笑。
衛龍捂著肚子，善意提醒：“你頓悟了，快點查看魂海！”
片刻后，郭靖終于醒悟，自己的天賦豁然開朗，底蘊急劇增長，修煉之路明亮寬敞。
俗話說，喝水不忘挖井人。
郭靖感恩戴德，撲通一聲，跪伏于地，聲音沙啞地說：“郭某愿附驥尾，任憑衛師驅策！”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