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賭約,兩種收獲。除了星棋,還有寶圖。
朱允炆合上寶圖,化成卷軸,遞給衛龍,笑吟吟地說:“眼光著實不錯,分析很有道理,幾乎與國師不謀而合!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啊!”
“哦?國師也曾推演過?”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當然要提前推演了!”
“愿聞其詳!”
“大體上,與你的分析相似,只是小隊的十二名成員,尚未落實,有待商榷。”
“有問題嗎?”
朱雨鈴接過話頭,說道:“到目前為止,其他人選均無問題,只是欠缺一位關鍵的向導!如果沒有合適的向導,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勢必處于四面楚歌的險境,勢將遇上不可預知的危險,勢將造成極大的阻滯,不利于大本營的局面開展!”
說是向導,其實是帶路黨,確實很重要!
衛龍心中暗笑,隨口一問:“向導?需要什么樣的向導?有沒有具體的人選?”
“已經有一名預定的人選!他姓鄭,名森,字明儼。據說,自幼才思敏捷,聰明過人。后來,改名鄭成功,被南明的隆武帝賜姓朱,人稱國姓爺!可惜的是,東廠的檔頭與錦衣衛的番子找遍了閩建行省,也找不到蹤跡。”
頓時,衛龍啞口無言。
由于憶字天賦,衛龍記得原時空無數的知識和資料,包括鄭成功的出生年月、家庭成員、生平事跡,卻一個字也不敢泄露。
突然,衛龍眼珠一轉,故作疑惑地問:“找不到鄭森?這怎么可能?會不會不在明國境內?”
“不在明國,能在哪里?”
在倭國!
衛龍記得很清楚,鄭成功是混血兒,出生于倭國的長崎縣,直到七歲才返回明朝、拜師學藝。
衛龍繼續裝傻:“我只是猜測而矣,并沒有確切的想法,甚至連鄭成功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聽說。想想看,以錦衣衛與東廠的能耐,簡直無孔不入,為什么找不到有名有姓的大活人?”
這一句,矛頭隱隱指向王振,責其尸位素餐,不盡職守。
王振聞言很不爽,臉色一虎,冷冷地問:“為什么?”
“一,鄭森隱姓埋名躲起來,誰也找不到二,鄭森根本就不在明國,想找都不可能!”
想起手下匯報的一則消息,王振的雙眼驟然一亮,說道:“陛下,榜首所言極是!該死的鄭森很可能不在明國境內,以老奴之見,應該盡快派出市舶司的船隊,聯合民間海商,去倭國尋找!”
朱元璋一愣,問道:“倭國?為什么是倭國?”
“根據檔頭與番子得來的消息,鄭森的前世父親,名叫鄭芝龍,曾在倭國經商,并且娶妻生子。如今,錦衣衛與東廠聯合辦差,卻始終查不到蹤跡,其中必然有原因!”
朱元璋若有所思,說出猜測:“你是說,今世的鄭成功,像前世一樣,出生于倭國,卻由于未知的緣故,未曾回國報效,仍然寄身于倭國小蕃?”
“正是!”
“為什么之前沒有向朕呈報,以至于浪費了許多年月?你,如此懈怠,辦差不力,該當何罪!”
撲通!
王振嚇的匍匐跪倒,忙不迭磕頭求饒:“萬歲爺恕罪,萬歲爺饒命!老奴殫精竭慮,一心辦差,只是一時沒細想,以至于漏掉了番子送來的一張條子”
“番子何時送條子?”
“上個月下旬。”
“番子的消息,源自何人?是否可靠?”
“江浙名儒錢謙益。在前世,鄭森拜入其門下,他很了解鄭森的過往。鄭芝龍的相關消息,就是根據他的回憶而得來。”
“何時查到錢謙益?”
“也是上個月的下旬。”
“天道無常啊!朕以舉國之力,尋找一個大活人,卻是如此艱難!”朱元璋闔上眼睛,喟然長嘆。
緊接著,朱元璋一錘定音:“傳朕旨意,著鴻臚寺、市舶司、行人司、四夷館出使倭國,限期三個月,務必尋到鄭森,以國士待之!同時,先禮后兵,倘若鄭森不思報效,圖謀不軌,膽敢反抗,綁也要綁回來!”
一代帝王,露出獠牙。
很顯然,聯合四個部門出使倭國小蕃,意味著事情的重要性與緊迫性。
在其中,鴻臚寺掌管朝會、祭祀、宴饗、經筵,還有外吏朝覲、諸蕃入貢的禮節與接待。同時,肩負修士的管理重擔。可以說,位高權重。主官朱允炆,身居寺卿之位,貴為九卿之一,深受朱元璋的器重。
市舶司既是海關機構,也是貿易機構,主官司事,位階三品,由大名鼎鼎的鄭和擔任行人司是外交機構,主官司正,位階七品四夷館是翻譯機構,主官通事,位階只有九品。
“遵旨!”朱允炆恭謹領旨,退出密室,辦差去了。
密室中,端坐如山的劉伯溫,終于開口:“敢問榜首,為何清國之行,需要鄭森作為向導?”
這是一道考題。
只可惜,衛龍不敢賣弄,只好推托:“我一無所知!”
劉伯溫伸出食指,輕輕點在自己的眉心處,揭開隱秘:“不管是修士,還是平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腦中自然帶有一個隱形不可見的漢字,乃是龍神賜予的出身,代表自身的國別與忠誠。在明國,就是明字。”
衛龍若有所思,問道:“國師的意思是說,生于明國,忠于明國?”
“然也!”
衛龍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難怪那么多修士組成精銳小隊,奔赴前線殺敵,不計生死與毀譽難怪在我的心底深處,也有一種奇怪的愛國情懷!”
他沒有降低音量,也沒有加快語速,像是情不自禁,像是故意宣揚,以至于大家都聽的很清楚。
于是,朱元璋點頭贊許,劉伯溫輕捋長須,朱雨鈴笑靨如花,王振依然跪伏,不敢多嘴聒噪。
衛龍說完一句漂亮的場面話,鞠躬致謝:“多謝國師指點迷津!”
“可有疑問?”
“有很多疑問,能否請教一二?”
“但講無妨。”
“叛國會怎樣?”
“天道不可測,叛國必受罰。輕則陷入無休止的內心拷問,境界再無寸進的可能重則喪失隱形的明字,徹底失去合法的國別身份,如同臉上黔字的囚犯,淪為過街老鼠,殺之無罪,反而有功。”
靠!這天道簡直不要太先進,朱元璋簡直不要太省心!
衛龍繼續請教:“那么,鄭森的腦中,只有倭字,沒有明字”
“非也!”
“哦?鄭森沒有倭字?”
“不可能是倭字。”
“好奇怪!他出生于倭國,卻沒有倭字,難道龍神賜予身份時,不是以出生地作為判斷的依據?”
“鄭森不止一個明字,還有一個清字,同時具備兩種國別,這是朝代更替的必然結果,也是他們的莫大悲哀。正所謂,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這么說,鄭森既可以忠于明國,也可以忠于清國?”
“忠君愛國,幾如天道,豈能首鼠兩端?只能擇其一,不能兼其二。而且,身為亂世人,不止明國這邊有鄭森,清國那邊也有鄭森!”
日!兩個鄭成功,王不見王啊!
衛龍無比驚訝,滿臉錯愕。
他想起非非姑娘的神秘身份,問道:“公主,非非是否與鄭森一樣,腦中也有兩個字?”
朱雨鈴輕輕點頭,笑而不語。
衛龍略作思考,終有所悟:“我明白了,清國的鄭森與明國的鄭森同樣擁有兩個字,之所以選定明國的鄭森作為向導,是想取代清國的鄭森,以免清國的鄭森選擇清國作為效忠的對象!”
這一句,簡直就像繞口令,好在大家都是修士,不僅聽覺無礙,而且思維敏捷,都能聽得懂。
“哈哈”朱元璋歡聲大笑,看向衛龍的目光,帶著滿滿的贊賞,“國師神機妙算,運籌帷幄,可曾算到自己的謀略也有泄露的一天?”
對于衛龍的表現,劉伯溫也是非常滿意,不吝贊賞:“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榜首真乃知己也,吾輩不孤啊!”
朱雨鈴綻開醉人的微笑,目光火熱地盯著衛龍:“我早就說過了,他是明國的李白,偏偏父皇與國師還不信,還要浪費時間考校!不過,這樣的結果也算不錯,他火眼金睛,洞察無遺,不消片刻,便已領悟清國之行的內幕,足以勝任隊正一職!”
“雨兒慧眼識英才,幫了朝廷大忙,朕心甚慰啊!”
“父皇過譽了,女兒恨不得為君分憂,為國解難!”
“雨兒孝心可嘉,朕非常高興,但也要量力而行,不可馬虎大意!”朱元璋轉向新科榜首,“衛龍聽旨!”
“草民衛龍,恭領圣旨!”衛龍擺出恭敬的姿態,聆聽旨意。
“朕封你為七品隊正,統率修士小隊,負責全權指揮,與公主攜手同行,遠赴清國殺敵!同時,授你便宜行事之權,統領琉求軍政民,凡有抗命不遵者,皆可先斬后奏!務必謹小慎微,又要勇猛精進,萬萬不可懈怠!”
這就是金口玉言啊!
終于混到一官半職,終于不再是草民啦!
衛龍欣喜若狂,高聲唱喏:“臣領旨,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