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劍吟

第二百七十九章-滅郡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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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登被身旁的雪衣青年斷了思緒,側目便望見他正目光灼灼盯著自己,面上露出驚慌神色,回身應道:“回公子的話,楊虎臣的下落,公子已然清楚,就在那莫郡之中,至于青衫少年還有那獨臂男子,我正全力追查,現在的雁北,沒有萬鈞,便無人敢阻我...”

雪衣青年似并不在意身旁的高登走神之舉,開口笑道:“高將軍,這是在怪我,不與你商量,便派人去了莫郡抓楊虎臣?”

高登聽得此言,眸中精光一閃即消,又顯出諂媚之色道:“不敢,不敢。”

正欲繼續開口時,卻聽得帳外驚天響聲。

隨后便是軍營中亂糟糟的腳步并呼喊聲,兵器碰撞聲,交織一起,高登眼珠一轉,肥碩面上立時懼意浮現,轉而望向雪衣公子。

雪衣公子瞥向面露懼意的高登,目露不屑,依舊一手執壺,一手酒盞,自斟自酌,毫無懼色,帳外早有一人縱身躍入營帳之中,負手立于雪衣公子身旁,渾身散發出的強大氣勢,仿佛帳外就算千軍萬馬,他也不放在眼中。

望見此人,高登帶著懼意的雙眸再現驚恐,連番后退之下,一腳踩空跌坐于地,許是過于肥胖,這一摔之下,竟似閃著了腰,連忙捂著腰發出“哎喲、哎喲”的哀嚎聲。

雪衣青年身旁那人聽得動靜,頭都懶得回上一回,只是向著雪衣青年微微躬身,恭敬開口:“公子放心,并非天地異動...莫郡方向,有狼煙烽火。”

聽得“狼煙烽火”四字,地上的高登腰也不疼了,立時驚道:“難道是晉人破關?不可能啊,雖萬鈞不在,軍中無首,可要破雁北,全無可能,更何況晉人...”

口中說著,目光已轉向自斟自酌的公子,又覺失言,連忙閉口。

公子聞言,冷哼一聲,放下手中酒盞,側目開口:“韋長老回來了沒。”

“正想稟報公子。”這人開口甚是平靜。

雪衣公子深知,身旁這人,越是冷靜開口,事情便越是嚴重,稍作思考,似是想起了什么,沉聲開口:“適才的聲響...”

身旁這人輕捻唇旁兩撇長須,目光閃爍:“正是韋蝎。”

驚天響動下,不曾動容的雪衣公子眸中略顯驚訝,開口問道:“什么人,有此種手段...難道韋蝎已...”

言及此處,雪衣公子似對身旁跌倒在地的高登有所戒備,話至半即止。

高登雖是個草包將軍,察言觀色的本事倒強,只見雪衣青年一個眼神,就知他不想聽到自己與許長老的談話,又聽那人向雪衣青年直言,適才的驚天響聲并無危險,立時放下心來,肥胖身軀吃力爬起,向著青年并那人躬身行禮開口。

“外面吵鬧,擾了公子與長老談話,我去安撫一番。”

雪衣公子見狀,笑道:“如此甚好,高將軍且去罷。”

直至高登離開,雪衣公子笑容頓消,向著身旁那人開口:“許長老,你是說,適才那響聲...韋蝎死了?”

立在一旁的正是受了王顏囑咐,前來相助王恒的朱雀閣護刀長老許漠,聽公子語氣中帶著些許慌亂,輕捻胡須寬慰道:“韋蝎行事,太過極端,加之心浮氣躁,成不了氣候,如遇高手,刀斷人亡是遲早的事。”

王恒聽許長老略帶不屑的語氣,再想到他的刀,心中稍定,開口道:“這么說來,韋蝎遇了高手?”

許長老聞言,目中再無不屑,反倒有些興奮:“高手中的高手。”

王恒嘆道:“沒想到莫郡中還有此等人物,那擒拿楊虎臣一事...”

許長老目光一凝,開口道:“公子放心,此事交由我來辦,正好,我也想會一會那殺了韋蝎之人。”

許漠出馬,王恒自然放心,繼續開口:“父親囑咐的幾件事宜,目前只有楊虎臣有了些許眉目,而剩下的兩件,至今未有眉目...”

許長老這才附耳上前:“適才我來,正想稟報公子,獨臂男子的下落...有了。”

“什么?他在哪?”王恒聽聞已有了何季下落,難掩興奮,立時起身。

“就在...莫郡境內。”許長老回話之時,面露猶豫。

王恒看著許長老回話之時似有心事,開口問道:“長老有何顧慮,不妨直說。”

許長老故作猶豫,見公子發問,順勢回道:“不瞞公子,許某此來,除了要助公子成事之外,門主還交代了一件重要任務。”

王恒笑道:“父親擔心我不能成事,又暗中派了你來相助,可既是我門中朱雀閣護刀長老出馬,又怎能只辦這些小差事呢,說吧,父親還交代了什么。”

許長老罕見地躬身行禮答道:“什么都瞞不了公子,除我之外,還有一人,門主交代我之事,正與此人有關。”

“何人?”王恒深知父親苦心,但依然忍不住發問。

許長老知道這金刀門早晚要傳到王恒之手,與其等到那時,不如早些向少門主示好,免得公子誤會自己是來搶功,于是開口回道:“易黜。”

“是他...易黜此人,心思重,就連我爹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爹派他來...這么說,許長老的另一個任務,便是為了他?”

王恒開口,心中暗道,加上今日韋蝎與那費魏,金刀門已先后折損了兩位護刀長老...如今這位朱雀閣最神秘的護刀長老易黜,亦領命前來,可此人脾氣古怪,行蹤飄忽,就連自己他都不放在眼中。

許長老將王恒憂心神色看在眼中,上前一步道:“公子明鑒,門主讓我來,正有除掉他之意。”

王恒瞬間知曉了父親用意,更對許長老的主動示好甚是滿意,許漠是朱雀閣的護刀長老,金刀門中魚龍混雜,有了這位朱雀閣的護刀長老在側,將來接管金刀門,自然有了助力...折了韋蝎的陰霾頓時散去。

“這么說,我爹讓長老前來,不管那易黜是否成事,都再回不了我金刀門了?”王恒瞥向許長老問道。

“不錯。”許長老篤定開口。

見公子似已松了口氣,許長老繼續開口:“公子只管放心,眼下最重要的,是趕往莫郡,將楊虎臣帶回,至于那獨臂男子,待抓到了楊虎臣,再尋他不遲,”

王恒點頭道:“既如此,就勞煩許長老走一遭。”

許長老抱拳開口,似還有些擔憂:“公子放心,我即刻動身...可,我若離開,公子身側,便無人護衛了。”

王恒想到那高登的草包模樣,不禁笑道:“許長老不必擔心,這高登在我掌控之中,別忘了,我還從門中精心挑選了五十門人,這巡守軍中雖都是士卒兵丁,我門中之人,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許長老聞言而笑道:“公子智勇雙全,不在門主之下,那許某便先行離去。”

言畢,身形一動,已消失在這大帳內。

見許長老離開,王恒踱步于大帳之中,心中暗暗盤算,既然已發現了何季行蹤,要設法讓他混出雁北,此事還得落在高登身上。

“都亂什么,許是冬季天干,那烽火臺自燃罷了,都給老子安靜。”高登呼喝之聲傳入帳中。

“高將軍,咱齊云可有軍律,狼煙烽火起,咱們必須要...”一面相正直的偏將,似并不懼高登權位,直言開口諫道。

“原來是徐老弟,我知道了,你去傳令整軍,本將軍...去準備一番。”

高登見此偏將,并未被他以下犯上之言激怒,反倒是好言寬慰后,回首望大帳而去,行至帳外,想起那人冷漠的目光,比起雪衣青年更讓自己心驚,猶豫著是否要入帳稟報時,帳內傳來雪衣青年之聲。

“高將軍,進來罷。”

還好高登早已發下軍令,今日大帳無需士卒守衛,若是被其他士卒瞧見,自己這堂堂的巡守將軍就連進入自己的主將大帳都要他人允準,怕是這張臉都要丟到雁北城中去了。

連忙整了整身上甲胄,回首望向烽火狼煙處,收斂目中擔憂,高登探頭入帳,沒了先前呼喝士卒的跋扈之姿,又堆上了滿面笑顏:“公子,這...烽火狼煙起了,不去查探,只怕...追查下來,我腦袋不保。”

王恒笑道:“高將軍真是健忘,萬鈞早已不在雁北,此時誰還有權要了你的腦袋。”

高登恍然大悟,連忙賠笑道:“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那我去讓大伙各自回營...”

言罷,腆著肚子就要離去,轉身之時,一雙小眼卻不停在大帳中尋著什么,見那人似已經離去,心中稍定。

“且慢。”王恒喚住高登時,并未察覺到高登眼中一抹計得之光。

王恒雖非行伍,卻自幼跟在父親身邊,王顏年輕時也算得上軍中悍將,王恒自然從父親口中聽過許多軍營中事。

烽火臺就算無戍卒看守,也絕不會因冬季天干誤燃,看來這烽火臺一事,與莫郡甚至韋蝎之死有關,烽火一燃,這雁北各郡怕是會立時戒備,且不說派兵前來,看到莫郡慘狀,雁北城亦會嚴加盤查,到時就算尋到了何季,要將他送出關去,怕是更難。

心思已定,王恒沖高登繼續開口:“萬鈞雖不在雁北,可此事若是傳出,定會有損高將軍的官聲,那幾個烽火臺戍卒若是在外亂說,是高將軍你命他們離開烽火臺的,那么...”

似是被王恒的話嚇破了膽,頓時沒了笑臉,高登忙向著王恒連連作揖道:“公子救我,這...這要如何是好。”

見高登被自己威嚇之言嚇到,目的已成,成竹在胸,開口道:“我有法子,只是不知高將軍可愿聽。”

高登聞言,“噗通”一聲,跪伏于地,爬向王恒腳邊,連連哭喊道:“末將...小的都聽公子的,請公子吩咐。”

王恒眸中顯出得意,這堂堂的齊云將軍,也不過如奴役一般,匍匐在自己腳下,開口道:“高將軍先遣人去往雁北城并各郡,言明此事乃是戍卒大意,誤燃烽火臺,高將軍已經率軍前去查探,讓各郡勿要驚慌,也無需派兵前來,大動干戈。”

高登一聽此言,那雙被橫肉擠壓的看不清的小眼頓時一亮:“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先穩住了他們,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把那幾個戍卒送出關去,來個銷聲匿跡...”

王恒并不理睬這草包,眼神中狠辣一閃,繼續說道:“你記住,人只要還活者,總會被找到...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

聞言一怔,高登顯然沒想到王恒如此狠辣,定定的瞧了王恒片刻,眼神微動,隨即咬牙道:“對,就依公子之言,我這就命人將那些戍卒滅口。”

王恒心中冷笑,齊云用此等草包為將,這雁北早晚歸晉,既如此,何不將他扶的再高些,俯身將高登扶起,替他擦去滿面的冷汗,帶著殘忍笑道:“我與高將軍說的,可不止那些烽火臺戍卒。”

高登略一沉思,瞳孔驟縮,開口都已哆哆嗦嗦:“公子是...你想...這...”

王恒見他竟明白了自己心思,大笑后壓低了聲音開口。

“烽火臺戍卒失職,是匪賊也好,北晉游騎也罷,你不是怪我在你不知情下,就殺了這么多莫郡百姓嗎?...此番正好,高將軍率領巡守軍趕到,發現匪賊已將百姓屠盡,將軍神勇,當即剿滅了匪賊,為雁北城解決了匪患,如此一來,那齊云北境統將一職,還有誰能與高將軍去爭?”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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