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劍吟

第二百七十八章-夜下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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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人被這積雪襲胸,就算不死,也是暈厥當場,還好楊虎臣是行伍之人,身強體壯,咬牙生生抗住雪勁沖擊,也虧得楊虎臣身形高大,這雪浪雖是掩住其人,并未將其深埋其中。

楊虎臣被點穴定身,口鼻尚能動,在連番口吹鼻喘之后,終是將覆住自己口鼻的積雪吹開,不至于窒息而亡。

連忙循那聲響望去,楊虎臣只見刀光滅,劍影消,兩人身影已然分開,青衫少年已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此刻的他面色微白,唇角帶血,不似先前那般輕松模樣。

再觀那惡漢,更是不堪,衣袖盡裂,手中若鸞剪一般的燕尾刀,已被少年從當中一劍斷開,不僅如此,惡漢肩胛更被長劍刺穿,雖還能勉力站著,可鮮血順肩胛而下直至地面,已將身前之地盡染殷紅。

韋蝎怎么都想不明白,這少年明明內力修為不如自己,適才器人合一纏斗之時,明明自己占盡上風,卻被他看似極緩的一劍破開自己燕尾刀,刺中自己肩胛。

高手對決,勝負往往只在一瞬之間,顧蕭同樣以器人合一與這惡漢對招,本是被其快刀壓制,盡力擋其劍招,可隨著鏖斗愈久,卻反見對手卻更顯急躁。

“心浮氣躁,沉心三年...”顧蕭響起適才這惡漢口中他師父所言,頓時有所感悟,不再相攻,凝神沉氣,運起輕功的同時,揮劍拆招。

隨著兩人再陷鏖斗,顧蕭瞧清了對方路數,不僅將惡漢刀法招數默記于心,更是瞧出了那燕尾刀之破綻,燕尾刀如鸞剪相交,刀形怪異,讓人防不勝防,可兩刀相交處,可正因刀形怪異,兩刀相交處,每每出刀,便會露出一瞬間的破綻。

既已尋得破綻,顧蕭又怎會錯過,二人再度施展器人合一之際,顧蕭一改先前拆招之勢,中門大開,只待對手出刀,瞧準時機,一劍斷開燕尾刀...

刀已斷、招已破,顧蕭只刺穿對方肩胛,讓其無法再戰,只因想擒回惡漢,持劍逼近,沉聲開口:“你的燕尾刀,看似犀利,實則招招心急...若不想死,老老實實供出受何人指使...”

話音未落,卻間惡漢雙眸逐漸癲狂,沖少年狂吼:“僥幸勝我一招,真當我怕了你,橫豎一死,我得拉上你來墊背。”

言畢,揮掌拍向自己丹田之處...

顧蕭不曾想這匪賊與先前自己所遇幾人全然不同,莫郡之中遇到的冷面、疤臉男子也好,雁北山中擒住的匪賊也罷,皆是貪生怕死之輩,而這惡漢受傷之后,不僅未顯懼意,反而更顯兇悍。

顧蕭望著那本已力竭,無力再戰的惡漢,渾身竟重新迸發出澎湃真氣,震驚之余,已是猜到適才這惡漢以掌力催動丹田真氣,是為了激發自身潛力,可如此一來,他受傷身軀哪里還能容得下被激發出的真氣,難道他是想...

星眸驟縮,顧蕭忙回身后躍,運足內力,施展踏雪點水,瞬間已至被埋在雪中的楊虎臣處,一把薅起楊虎臣時,身后響起惡漢肆意狂笑之聲。

“現在才想逃...來不及了,哈哈哈哈...”

此番的真氣比起先前那幾人爆體而亡時,強橫了數倍不止,顧蕭一向沉穩,此時眸中略顯慌亂,甚至來不及為楊虎臣解開穴道,云縱已出。

巨大的炸裂之聲響徹莫郡上空,遠在山洞中藏匿的莫郡百姓還以為發生了天地異象,紛紛坐立不安,已有慌亂之勢,反倒是在照顧莫蔣的小豆子顯出與她那瘦小身形不符的鎮定,不僅如此,她更是安撫起身旁的司衛并眾人。

見到一個孩子尚且如此鎮定,躁動不安的百姓們才算漸漸冷靜下來,又過盞茶功夫,藏身山洞中的眾人見天地再無異象,終是放下心來。

小豆子見大伙不再躁動,將照顧蔣叔之事拜托身旁的大嬸,行至洞口,向著僅剩的幾個郡守司衛開口道:“六哥哥,諸位哥哥,適才那聲響絕不簡單,我想請幾位哥哥幫忙。”

幾個司衛知道這小姑娘平日里極為聰明,小小年紀,就在郡守司中暗中幫襯著莫緹司丞處理司務,自己這些大人亦不如她,也由心底將她當成妹妹對待,她開口相求,自然不會拒絕。

“小豆子,有什么吩咐,只管開口。”眾司衛異口同聲。

“那大哥哥來時,已是將那些匪賊盡數殺光,那個匪首見他來了,也是望風而逃,可剛才那聲響...我擔心,恩公哥哥,會有危險,咱們莫郡中人,雖然力薄,可決不能坐視不理。”小豆子年紀雖小,說話卻條理清晰。

眾司衛能為了莫郡百姓與匪賊以命相搏這么多年,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見小豆子這垂髻孩童都如此開口,怎能不答應,紛紛開口,愿去相助。

小豆子見司衛們愿相助,向著他們福身一禮,帶著稚氣開口:“諸位哥哥,咱們人手不多,再說大伙還需要照拂護衛,這樣吧,小六哥哥與我同去,其他哥哥護著大伙。”

眾司衛領命,分頭行動,不在話下...

與此同時,莫郡烽火臺,兩道身影已至,公子抬首望向去,雖因這些年的和平日子,并不像齊晉之戰時那般嚴防死守,可一路行來,道路通暢,雖有些雜草異物阻擋,可并不礙事,看來平日這莫郡眾人常遣人巡視,甚是滿意。

行至烽火臺門前,見大門緊鎖,公子微微蹙眉,莫緹見狀,望向墩臺瞭望口,方知曉欽差為何蹙眉。

依照齊云軍律,烽火臺須有一隊戍卒看守,而此時,烽火臺上不僅無人看守,就連烽火門廊亦被加上了鐵欄鎖鏈。

“豈有此理,我齊云軍律,凡置烽火,置帥一個,副一人。每烽置子九人,并取謹信有家口者充副帥。往來檢校烽子九人,分更刻望視。一個人掌牒符,并二年一代,萬鈞是如何治軍的。”

莫緹見欽差壓不住心中怒火,連忙上前解釋:“大人息怒,萬將軍在時,一直按軍律布烽火戍卒...可元日節前,忽的雁北傳令,撤去烽火戍卒。”

齊韜聞言,壓住心中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時的雁北之勢,看來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嚴峻幾分,短短十幾載,就如此混亂,此行自己不僅要做的是找出擾亂雁北的罪魁禍首,更要替父皇整軍才是,等到嚴青川查訪歸來,便要立刻上奏父皇,嚴查雁北之事。

心中主意雖定,可此時的烽火臺鐵欄緊鎖,又要如何點燃烽火。

欽差大人的神情落入莫緹眼中,知他心中所想,略一思忖,向公子開口:“大人,失禮了。”

言畢,一把挽起公子臂膀,運足內力,向上躍去,丈高的墩臺瞭望口,一躍即至,兩人貓身入了烽火臺,正要取來稻草等物,引燃之時,遠處傳來震天響聲。

齊韜與莫緹二人齊齊回首,望向那響聲傳來方位,正是與少年分頭而行方向。

“遭了。”莫緹聽到這等聲勢,第一反應,便是那少年陷入麻煩,來不及多想,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身后公子沉穩之聲打斷。

“莫司丞且慢。”

“大人,那...分明是,只怕那木少俠不敵,不行,我決不能看著我莫郡恩人命喪賊人之手。”莫緹此刻也顧不上面前這公子欽差身份,開口時已準備徑直離去。

“你現在去,為時已晚,如若木一不敵,你去了不過是白白送死,性命要留著,才能為百姓們多做些有用的事。”齊韜依舊沉穩,只不過去取稻草等可燃之物的手略顫抖,方能看出他亦為那青衫少年感到擔憂。

聽了公子之言,莫緹緊蹙眉頭,亦所知他所說不錯,即便自己現在趕去,也不過是送死罷了,還有更多的人等著自己去救,想罷,銀牙緊咬,上前幫手,將稻草等物搬上烽火臺,回烽火臺內尋得麻蘊、狼糞等物,置于燃燒溝塹中,防野燒延燎。

回首沖著欽差大人,示意他稍稍退開,取出隨身火折,引燃草垛,望著火勢隨冬風吹過漸起,凝眉向著身后欽差大人開口。

“大人,下步如何。”

“等。”

蔚郡以東,莫郡以西,巡守軍營寨,本是戍衛百姓設立的巡守軍,此刻營寨中,并無任何警戒之景,反倒伴隨風聲,隱隱傳來酒令、調笑之聲...旁人見了,若非瞧見軍營之上,被冬風吹得獵獵作響的大纛正中書寫著“巡守”二字,恐以為是到了匪賊巢穴。

“在下敬將軍一碗,萬鈞此番被押解上京,莫說再回雁北,能否保住性命都兩說吶,將軍之仇,也算是報了。”

說話的青年人,看模樣不似軍中將領,身著雪衣,斜系裘絨斗篷,手端酒盞,向著主將位上,滿臉橫肉、胡須雜亂的肥碩將軍敬酒。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軍之將,并未安心理得抬碗飲酒,反倒是起身托盞,盡顯小心,滿面橫肉因笑容太盛,差點將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擠的看不見了。

“公子抬舉,高登怎敢喝公子敬的酒,高登能再受重用,亦是全托公子之福,末將敬公子一盞。”

雪衣青年見這將軍表現,甚是滿意,反客為主,抬盞飲酒,放下酒盞之時,面上笑容已消,成了眉頭緊鎖,愁容之狀。

見得雪衣青年這般模樣,滿面橫肉的高登連忙收斂了笑容,環顧四下并無他人,連忙快步上前,想陪笑臉,可又覺不合適,只得立在一旁,靜心等待。

“來了些許時日了,無論是楊虎臣,還是那獨臂男子和青衫少年,不曾有一人消息...”雪衣青年,緩緩開口。

聽至此,高登肥碩面頰,冷汗已出,自己的兄長雖已官至瑯州知州,可自己是如何從萬鈞的軍牢中放出來官復原職的,高登心中十分清楚。

這青年身后雖說只是小小江湖門派,可曾聽兄長提及過,這門派身后還有大人物為其撐腰。

即便高登兄弟二人心里也曾懷疑,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視晉為主,還是視齊云為主猶未可知,不過高登得了兄長囑咐,自己兄妹三人,要好生侍奉,方得富貴。

想到妹妹,高登心中難掩悲傷,自從妹妹葬身柳莊,高登高廉兄弟二人明面上不再追究,可卻一直暗中遣人查訪。

終是在嶺州查到了蛛絲馬跡,自己那妹夫柳飄飄并未如明面上那樣,與妹妹一同死在柳莊,而是在嶺州暗中刺殺萬鈞未遂,反是死在了嶺州。如此一來,自己妹妹的死,讓高廉兄弟二人,怎能不懷疑是金刀門故意為之,好為那柳飄飄行金蟬脫殼之策。

自知得罪不起金刀門與那位,高廉兄弟二人吃了這啞巴虧,不再提及妹妹之死...

雪衣青年見身旁高登目光閃爍,時而猶豫,時而兇狠,已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不過青年并不擔心,繼續輕聲開口喚道:“高將軍...高將軍...”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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