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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極隨意走在這墓地之中。
頭頂的窟窿,是剛剛自己墜落時撞壞的,而在向上則是重壓的積雪。
他的血此時并沒有落下,而是如同猛然覺醒的毒蛇,帶著極其尖銳的響聲,驟然從草里探頭,向著滿地爬著的惡鬼們撲去。
爭先恐后,似乎擔憂慢了就無法吃到食物一般。
半空中,也許是速度太快,而使得血液被拉長,但長卻不斷,如稠絲被拉的伸展開,再往下墜落時,每一滴血液竟然中間出現了幾道縫隙。
空空蕩蕩,如狹長而陰冷的蛇眼。
九眼蛇!
墓地里,發出格拉格拉的骨折聲,惡鬼們開始發出詛咒,開始站起身,但下一刻它們就被這如九眼蛇般的血液給撲到了臉上。
頓時,無數尖叫在這地下墓地里響起,然而卻并非恐懼的毒咒…
那是痛苦的哀鳴。
夏極無聊的托著下巴看著,無悲無喜,感覺還是在凡人世界享受因果更有意思。
察覺到身后畸形鬼臉的咬合,他往后懶散地仰倒,眉頭一挑,然后看到了張極其恐怖、滿是血痕的獨眼的怪臉,正張開口向著他連同巨石一起咬來。
他也張開了口。
片刻后。
他抹了抹嘴唇,站起了身,諸多地上的詭異血蛇也頓時返回了他的身子,再則恢復如初。
再抬頭,這墓地已經不復喧鬧,變得空空蕩蕩。
而遠處石柱后,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想也不想,頭發電射而出。
那聲音的主人躲閃不及,竟然被直接卷到了面前,而懸掛在半空中。
“竟然是個傀儡。”夏極看著面前這人形,做出了簡明的判斷。
一身青色道服,相貌不凡,而周身氣質更是縹緲若仙,腰間佩劍則是較為罕見,劍柄頗長,近乎為尋常劍刃的兩倍,而劍身卻很寬,劍柄處則是刻著九輪明日,八輪落地,而一輪高懸。
九陽,乃為純陽。
九更是極數。
也是輪回境通往神話境的要求,九入輪回五次破虛,則可為神明。
九五,便是此意。
這人世間,其余的寶劍他可能不清楚,但這一把夏極卻是認識。
畢竟是武當開山立派之人的兵器,而那人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師父,雖然這師父不過是孟哀晚為了將自己綁在武當戰車上而進行的一種儀式。
“你有純陽真人的一絲魂魄,但你始終是具傀儡。”夏極凝視著這青衣道士,淡淡開口。
那傀儡卻是罕見的有些驚惶,拜道:“純陽真人破虛離開后,留下一絲魂魄,以秘法固于此傀儡之內,鎮守這極陰之地入口,如果不過五十余載。
卻不想這禁地之中的妖魔鬼祟全被閣下所除,實在是感謝!”
“嗯。”夏極聽他這么一說,頓時覺得自己似乎是為武當做了件好事。
唔…也無愧這武當掌教之名了。
想著想著,他頭發勒緊,而將那傀儡直接切割成幾段,側頭深吸一口氣,將那還未及時消散的魂魄收入腹中。
后者根本未曾有任何反應,就如此被吞下了。
只因為夏極的出手實在太突兀,而時機又太令人難以想象。
咀嚼著這魂魄,他倒是從純陽真人這一絲魂魄之中,得知了一些更有趣的消息。
龍藏洲的血管!
以及那北地的酆雪神山,的瞳道,竟然真的是雙瞳!
回憶著之前自己通過那火山地君,進入瞳道,吞其一目的情形,當是還沒什么感覺。
如今想來,很可能是什么奇異的存在,被分割之后,而鎮壓在龍藏洲之下,日子久了,那存在被肢解的軀體就產生了各自的意識。
夏極想著想著,幽幽嘆了口氣。
這種事情,自己也曾做過,為什么自己被肢解的軀體,卻未曾各自覺醒呢?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繼續品味著純陽真人那一縷魂魄之中的信息,再與自己的一些原有常識進行綜合分析。
他得出了個猜測,也許這大埋骨尸只不過是一層封印,用以鎮壓那恐怖存在的一脈。
如今既然這墓地被自己毀壞了…
那豈不是說,那一脈即將出世?
夏極閉目感受,果然發覺一絲極其陰邪恐怖的氣息在地底復蘇過來,而這積雪之下的山谷墓地,也開始發出頻率極低,聲音極輕的顫動。
就如某個龐然大物,在地底三萬里之處緩緩行走,而發出天雷巨響,而穿過層層泥土,而傳至此間,可已經微乎其微,極難察覺。
左右看了看,很快就察覺了原本此間墓地的主墓,即那八九米高的土墳堆中央多出了個洞穴。
夏極身形閃動,蹲在了墳頂往其中望去。
黑暗無法遮蔽他的目光,而他能看到這洞穴完完全全的深不見底,猶如地獄入口,根本不知通往地下何處。
夏極直接縱身越入其中。
空氣里滿是窒息的異常氣體,以及令人壓抑的怪響。
甚至半路上,還有些詭異的存在,妄圖刺穿或者纏繞這墜落的軀體,而拉入自己的洞**。
但這些存在通常在出手的那一刻,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里。
那個急速墜落,越來越快的男人,似乎成了黑洞。
周圍一切的存在,都會很快化作真空。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落地了。
那是一處地底沼澤。
夏極只覺得自己雙足似被一個個暗旋吸入其中,而泥土里倒是干凈,連食人的小蟲子都沒有,不得不說,是件令人遺憾的事。
打了一會盹,再醒來時,他看到了一根血管…
其間流動著虛無、黑暗和死亡,以及無數尖銳的咆哮,深沉的詛咒,碾壓的詭異聲響,還有茫茫雜音…
也許令人只是聽到這流動,就會瘋狂、癡愚。
夏極好奇的走過去,用刀柄敲了敲那血管,發出“梆梆梆”的聲音。
也許那血管也是傻住了…
下一刻,其中所有的流全都消失了,而各種聲音也短暫的停歇了,這不知多深的地底安靜的令人心惶惶。
“我勸你最好別動。”夏極淡淡道。
而那血管果然靜止了下來。
因為它面前這個男人的頭發,早已散開,張開,如一只只上古的詭異黑蛇,同時直勾勾的盯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