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都已經壞到這樣的地步,浮蘇當然繼續綁著光頭,堅決不給松綁。景喚雖不能動彈,卻并不掙扎,只是用那種“我很愛你,愛你愛到弄死你”的眼神看著浮蘇種種言行舉止。不管浮蘇是罵是抽打,還是如何憤怒與傷感,景喚看著她都仿如看待愛人的最后一眼般溫柔容忍。
時間在浮蘇的努力中被消磨去一分,景喚的眼神便更令人毛骨悚然一分,最后浮蘇看著景喚,一聲長嘆:“光頭,以前我認為就我蠢,現在看來你也是個蠢貨,合該蠢都蠢成一路人吶。”
“你想掐死我啊,我還想掐死你呢。你說你堂堂一大能下世,怎么就能活成這德性,有句話說得好,不懂得從自身找原因的蠢貨,永遠無法獲得最終勝利。我好歹反省過自己,你反省過么,居然一味想掐死我,滾蛋。老娘可是要成為三千界第一劍仙的女人,豈會像圣母一樣犧牲自我以成全你的重修大道。”浮蘇說罷,站起來,剛剛才涌上來的一點悲傷情緒一下子就一掃而空。
因為浮蘇忽然想明白件事,眼前的景喚是個缺少中樞一魄的二缺青年,她跟一該拿殘廢證的二缺青年計較個什么。待她取了景喚的血和頭發找天機真人把那一魄的下落推測出來,情況應該會有所轉變,只希望天宸別像李道宗那樣,是個連自己都坑得不亦樂乎的家伙。
綁上景喚回乘云宗,取下血和頭發送到天機真人那里,天機真人推演兩天才推演出來。結果相當令人樂觀。浮蘇接到推演結果的玉符。到底算是松了一口氣。有下落就好,至于這事到底有多少幕后黑手在后邊攪局,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趕緊將那一魄找回。
因景喚本尊就在乘云宗,他們甚至可以不必出去尋找,只需要架一個招魂大陣。此陣出自于遠古時期一位陣法宗師級人物的手筆,招魂大陣需整整一千零八枚五行精魄石,這在遠古時期還是很好找的東西。可在如今的滄海界,著實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如浮蘇這般連丹藥都不愛的人,靈石精魄石等礦石,除非可以用來煉仙劍,她才會存下,精魄石雖然很珍貴,但用途并不廣泛,因此浮蘇連一枚都沒有。真如嘆口氣,掏出個乾坤袋遞給浮蘇:“阿娘,外公給你留那么多東西。你就沒仔細查看過么?”
“沒有,一般要什么都問流光。不過爹給的東西太多,流光也還沒一一查看過。”浮蘇接過乾坤袋,看著里邊閃閃發光的五行精魄石,終于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現在在修仙界,是絕對絕對的富豪。
陣法浮蘇學得還成,便自己擺弄,招魂陣雖然古老久遠,但陣法卻比較簡單。一邊擺,浮蘇便一邊感嘆,如果有機會回現代,絕對能做個世界級的神棍,招魂驅鬼,降妖除魔,測字八卦,還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干的。
擺好陣法后,以一枚靈石試陣法是否可行,靈石發光,證明陣法可行。浮蘇便將景喚往陣中一扔,拍拍手,然后啟動招魂陣。不過,事情如果真這么簡單,估計浮蘇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果然到最后每一塊精魄石都化作了粉末:“陣法失敗了,真如,你阿爹的第五魄是人為困住的,不會是滔天,也不像是逆世,那就只有那坑隊友十萬年的混賬了。”
一邊,蕭林壑不由發抖,師姐整個人周圍都發散關睛圈黑閃閃的光團,似乎要把他吞沒:“師姐,千萬不要因為我上世干過的那些蠢事而怪罪我呀,我真的是無辜的。”
“若非你上世困住他第五魄,能搞出這么多事來,你……跟我走,去把他的第五魄取回來。”浮蘇沖林壑勾手指,至于祝安安,這位現在最樂意看到的就是林壑吃癟。
林壑不由得一聲長嘆,做為那么個坑貨的下世,他真的壓力巨大呀:“是,師姐,我聽您吩咐。”
本來林壑還想向淳一求個援,哪曉得淳一壓根就沒看向他,正在那邊和真如逗個干瘦如柴的小丫頭片子。沒人救他,他也只能把自己送給浮蘇當苦力,至于祝安安,林壑已認命,他這輩子大概就是為了被她坑而活過來的。
頓時間,林壑覺得人生是如此的寂寞如雪吶。
為圖方便,浮蘇把景喚扔進天機山,天機山全然歸她之后,她重新設定了進出的禁制,現在只有她才可以隨意進出,其他的人想進去要以,出來想都別想。當初設禁制的時候,浮蘇就想到了景喚,只要他境界低于自己,就永遠不可能破開天機山的禁制。
因魂魄所在的地方并不算太遠,浮蘇就沒打算太多人過去,真如和阿涼、淳一都留在乘云宗,祝安安也不去。浮蘇就帶上林壑與青冥老祖一道過去,景喚第五魄被困的地方有個很古老而美好的名字——上闕。在遠古留傳至今的傳說中,上闕乃是滄海界第一個登仙之人的道場,不過如今早已成僅供后人瞻仰的遺跡,浮蘇也曾去過。
上闕齊天,高懸九重,其間深林秀壑,云霧迷蹤——蕭林壑的名字,就取自這句詞中,這是凡世中人拜訪過上闕之后寫下的句子。
到得上闕已是午后,浮蘇以圓山易數相卜,卜出相應的方位來,便與林壑一道過去。上闕到底是仙家登仙之處,自不會有奇怪的妖魔出現,不過,卻有修士們的蹤跡,浮蘇好死不死碰上,還有相熟的人夾于其間。
“伊亭師叔!”浮蘇一看到伊亭,整個人就不好了,博聞強記的暴力女神經病又出現了。
“浮蘇師侄,來來來來來,快來幫忙,把這幾個人替師叔收拾收拾,師叔實在沒力氣收拾他們了。”伊亭見到浮蘇,喜出望外,眼看著要輸,來這么個強援,真是祖宗們保佑呀。
莫明嘆口氣,浮蘇自云端降下,抓出一把雷符,砸向與伊亭纏斗的那幾人,然后便把伊亭拽到自己的一葉舟上重新飛于云天上。見那幾人被雷符砸個暈頭轉向,卻依舊不損戰斗力后,浮蘇無奈地看向伊亭道:“伊亭師叔,你又干什么了,這幾個人修為境界和修法都不俗,你怎么惹上這么幾個厲害人物的。”
伊亭:我不是故意的……
“師叔祖,那好像是聽雨樓的弟子吧。”林壑看著對方幾人的招數修法,應該是聽雨樓的弟子。聽雨樓教弟子,素來是博學廣知,溫文爾雅為標準,這是滄海界所剩不多的儒學門派,因此雖門派小些,但地位比法葉寺還特殊。
一聽是聽雨樓,浮蘇就挺想抽伊亭的:“那么一群你不招惹他們,他們怎么也不會為難你的人,你究竟做了什么讓他們跟你生死相爭。”
伊亭:“我真不知道他們是聽雨樓的弟子,要知道我就不那么胡說八道了。”
聽出來了,伊亭肯定嘴上沒把門的,把聽雨樓的弟子給招惹了。聽雨樓的弟子說是溫文爾雅,可中國幾千年的歷史能證明,從來文人都是骨子里憋著滿滿惡意與壞水的一群人。這么一群人你打他一頓,他可能還不那么記仇,可你要是言語上戳中了他們,那八成就要倒大霉。
“我就從沒見過您這樣的長輩!”浮蘇瞪伊亭一眼,自己馭劍下去將雷符散去,然后老老實實上前道歉:“諸位,在下乘云宗秦浮蘇,我這長輩素行無狀,還請幾位多見諒。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回頭我就將她綁了,送到聽雨樓前負荊請罪。”
被莫明炸一通后,聽雨樓一干弟子哪能不氣,可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且浮蘇躬身施禮賠罪,又點明先前那女修是長輩,話里話外都透著一種“我這位長輩向來就是個神經病,你們如此高大上,別跟神經病一般見識”的味道。
儒門子弟素來是,你罵過來我罵回去,你打過來我打回去,可人這般“誠懇”賠禮,儒門弟子素來的教養真讓他們沒法再計較。浮蘇必需感謝滄海界不是現代小說中,那人人都為點小恩怨掐生死架的修仙世界:“秦仙子不必多禮,我等也實在不該以眾敵寡,只是令長輩著實無狀,有話道禍從口出,還盼令長輩能修修口德才好。”
不管誰對誰錯,先承認自家錯誤,然后再打對方一棍子,還打得一個臟字不帶,甚至語氣絲毫不含冤怨。浮蘇再回頭看伊亭那就要沖上來揍人的樣子,真是家門不幸吶:“多多見諒,多多包涵……相互理解,理解至上。”
聽雨樓的弟子再接受浮蘇的致歉禮后,便要告辭離去,浮蘇便想起多年前自己跟聽雨樓的葉韶光在劍閣大比上“掐過架”,便讓他們給葉韶光帶個好。哪想,那一眾儒門弟子回頭看向浮蘇,神色間似都有些悲慟,其中一人上前道:“秦仙子怕是不知道,葉師叔為救我等幾人脫身,于數月前在天闕失去蹤跡,我等便是為找葉師叔下落而來。”
浮蘇已經快忘了葉韶光的樣子,只記得這個人為得自己在劍意上的領悟,二話不說就認輸:“我正好也要在天闕找點東西,便也替你們找找吧,可有葉師弟的隨身物件。”
一眾弟子趕緊遞上來一支玉笛,浮蘇接過玉笛,玉笛上蘊含著滿滿靈氣,這是有靈之物,靈氣多半來自于葉韶光。浮蘇感應過后,便將玉笛還給聽雨樓弟子,并應諾仔細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