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徒弟就要開始學會做師傅,就像有了兒子要學會當媽一樣,雖說真如沒有給浮蘇太多機會去學著當媽,不過在因為阿涼,浮蘇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學會怎么當人師傅。
結果,真如看過浮蘇怎么教阿涼,又怎么照顧阿涼后,果斷插手接過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可憐小丫頭真的不能再給阿娘折騰下去,要好好養一養,像阿娘那種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的二級殘廢,外公在上,還是讓他來吧。
真如真的不是時刻發散著愛心的人,不過是為浮蘇罷了,這是浮蘇收下的開山大弟子,怎么也不能教廢,教廢了浮蘇以后臉往哪里擺。幸好真如還有淳一可以商量著怎么做,淳一這樣的世家孩子,照顧體貼起人來絕對是一把好手。于是最后,浮蘇頗為憂傷地承認,自己真的是個二級殘廢,照顧兒子不成,教徒弟不成,除卻走了點狗屎運,當真一無是處啊!
“師姐,人有所長,有所短,你別總嘆氣。”淳一看著浮蘇在一邊嘆來嘆去,頭開始隱隱作疼,他家師姐按師姐自己的話來說——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沒事,讓阿娘嘆完就好,阿娘向來是一時一時的。”要不怎么說血脈相親呢,真如多了解他親媽呀。
掃向師弟和兒子,浮蘇覺得她在做人做事方面,大概永遠要這么殘下去。于是想想,浮蘇決定去干另一件她還算擅長的事:“我去玄冥一趟。”
真如看向浮蘇,搖頭道:“不合適,阿娘。你現在都不知道那里局勢如何。就算陌塵師叔在。如今的玄冥也早不是外公在的那時候。”
“師姐,去可以,帶上我們一起,還要喊上青冥和三師弟。”淳一覺得讓浮蘇待在乘云宗不是很現實,他這位師姐,除卻閉關就沒有安安靜靜待著的時候。這緣于,他的師姐,有一顆不怎么安穩的心吶。
大家一起去的話。應該沒問題,真如想想沒再拒絕。浮蘇想想,也覺得不是什么很要緊,于是點頭答應:“行,那我們就一起去。”
至于阿涼,當然是一起去,浮蘇可不想再重現真如身上發生過的一切,一閉關,把兒子成長的時光通通都給錯過。她想要看著阿涼成長,看著阿涼從小干柴。變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戰……呃,劍修。
三人商定好。捎上阿涼和宗正打一聲招呼便去天原,林壑和祝安安、青冥老祖都一直在天原待著。叫浮蘇意外的是,林壑與祝安安居然已經成就好事,這事還是林壑上輩子的死仇青冥老祖撮合成的。真是世界變化太快,貓管老鼠喊親媽。
“小祖宗要去玄冥吶,多大點事,有什么能去不能去的。老祖宗當年的舊部依然都在,誰敢打小祖宗的主意,嫌命長不成。”青冥老祖對蒼詰的信心向來無比強大,且蒼詰的舊部雖多已歸逆世管轄,但依然自成體系,逆世對此也并不阻撓。其實,好基友的舊部抱團,對逆世來說不是什么太壞的事。
逆世是從蒼詰手里接過大權,蒼詰舊部對逆世也不抱什么成見,這樣一來反而相處得不錯。如今,蒼詰的舊部都挺瘋的,因多是人身修魔功,都狂熱地想要成圣呢,哪里會對逆世的權威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
到玄冥時,浮蘇還是感覺到不對勁,原本蒼詰的地盤依然還是那么清靜,但到逆世那里去找安陌塵時,眾人都發現情況似乎很糟糕。青冥老祖有些糊涂,拉過安陌塵來問:“安小哥,玄冥出什么事了?”
只見安陌塵看一眼眾人,最后眼神落在浮蘇身上,苦笑道:“師姐,是景喚禪師。”
浮蘇一聽,腦子里就只剩下了“我靠,這光頭又做了什么造孽的事”的感覺,她琢磨著光頭在玄冥肯定搞得很天翻地覆:“光頭做了什么,以至于整個玄冥的氣氛都不對,逆世這邊好像很緊張吶,魔修也少了很多。”
“這就得說到景喚禪師,景喚禪師一入玄冥,便將滔天舊部給網羅去,然后開始宣揚‘入圣言論’,把個玄冥搞得烏煙瘴氣。若是真正的‘入圣言論’也就罷,偏偏那是假的,卻哄得不少魔修上當。景喚禪師是利用了師傅入圣的先例,越來越多的魔修投歸到景喚禪師旗下,逆世這邊的魔修也被哄去不少。”安陌塵說著都頭疼,原本逆世防備的是滔天,哪想滔天不知道哪里去了,再來玄冥的竟是景喚禪師,還是個入魔的景喚禪師,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漸漸有把整個玄冥都掌握在手中的勢頭。
比起魔修來,人類果然是要恐怖復雜一萬倍,雖然安陌塵也是人類,但他也覺得有時候人性要比魔性復雜難懂得多。
“這是在玄冥搞異端邪說啊,逆世現在豈不是恨他恨得要死。”浮蘇有些哭笑不得,莫明想起現代的邪教一說來,現在的光頭活脫脫就是個異教首領吶。
“那是自然,恨不得景喚禪師去死,可卻又忌憚禪師。師姐是不知道,現在景喚禪師在玄冥的能量有多大,禪師才來不足兩個月,便籠絡去玄冥三成勢力。師傅舊部知道禪師的身份,哪會去動師傅外孫的生父,這樣一來玄冥已成三分之勢,禪師已得四分,師傅舊部占兩分,逆世亦得四分。”安陌塵有時候覺得,自己跟景喚一比,那簡直天上地下。他在玄冥有年頭,論什么都不如景喚的區區兩個月。
浮蘇不由得想笑,光頭不愧是世上最能唬弄人心的禪宗出身,瞧這能耐,到哪里就禍害哪里:“那現在逆世想怎么樣,它好不容易控制玄冥,不會就這樣放手吧。”
只見安陌塵搖搖頭說:“不會,我給逆世出了個建議,只要逆世能把滔天請回玄冥,比什么都管用。如今的滔天,已沒有剛出世時的野心,倒可一用,逆世也覺得可行,滔天在玄冥的號召力,非常人能比。”
青冥老祖忽然出聲,把一行人都給點醒:“想這么多歪招做什么,小祖宗就在這里,老祖宗昔年舊部,自然是聽老祖宗的差遣。只要小祖宗前去登高一呼,小祖宗想辦成的事,他們都會替小祖宗辦妥。至于那些已被景喚禪師迷惑的舊部,不要也罷。”
真如點頭同意,阿涼則不是很能聽懂他們在說些什么。祝安安則在一旁林壑解釋著種種存在于浮蘇、景喚等之人間的糾葛與過往,末了,祝安安看向浮蘇說:“浮蘇啊,你想達成什么樣的目標?”
“破情劫,想幫他破除情劫。”只要情劫一破,景喚就會在一段時間過去后真正上世與此生合一,再不會被魔息所浸染。
“若只想破情劫,打打殺殺個什么,還嫌滄海界如今不夠亂,你們腦子里裝的都是草嗎?”祝安安把一干人教訓完,拉著浮蘇的手說:“把人給綁了,然后你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單獨相對,這樣破情劫的可能,比上去就砍砍殺殺更容易得多。至于怎么綁,那不是還有個逆世等著你們去用他么。”
綁了,這個主意大贊,浮蘇瞬間就點頭同意下來,然后便去找逆世商量。逆世一聽能把景喚早點弄走,早就巴不得,這時自是連連答應下來,然后與浮蘇商議如何才能把景喚給活捉。逆世出人出力,浮蘇只要負責接手就可以,至于到時候去哪里,自然是天機山。浮蘇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破破光頭這邪,省是他還以為自己是死的。
逆世的手段果然還很充足,第二天下午,逆世就把捆得無比結實的光頭扔給浮蘇,道:“帶著這光頭離遠些,老夫可不習慣玄冥有個時刻能把我門中下屬策反的人在。”
看到被捆得結結實實,卻猶自不肯安份,不時想要掙脫開身上的縛仙繩,但那繩既然叫縛仙繩,便有一定的抗打擊能耐,憑光頭這點修為是解不開的。景喚一看到浮蘇,明顯是認出人來,浮蘇走過去蹲下來,點開禁言咒,道:“景喚禪師?”
本以為光頭經過打擊之后會稍稍能面對現實一些了,但是一開口浮蘇就暗暗大喊糟糕:“你怎么又來了,在幻境中你也已經被我掐死,難道還要再掐死一回。”
浮蘇一聽,腦袋嗡嗡作響,敢情在光頭看來,她還是死了,不但現實里死了,在他的幻境里也死了。這時再出現,他竟還想著再掐死一回,神經病啊!
“來啊,有種來掐,老娘要是還手,老娘就是……”
“就是什么?”流光居然這時候跑出來刷存在感。
“滾一邊去,我在教訓光頭你沒看見么。”浮蘇惱火得很,這光頭到底想搞什么,居然這樣難以說服。不管她怎么說怎么做,他就是認定她已經死了,這世上有個天天詛咒自己已經死掉的人,真是讓浮蘇想掐死他呀。
景喚看著浮蘇,神情分明柔軟,但卻似是想看最后一眼般的那種柔軟,如同黃昏的最后一縷光,光亮過后便要是無盡的黑暗。
浮蘇:作孽,這光頭真是孜孜不倦地想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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