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近咫尺,人盡敵國!”
聽到蘇信的這句話,李煜的心中霎時就變得一片冰寒,作為一個閱書極多的才子,他自然知道這話的意思,他臉上頓時露出無比惶恐的神色。
他自出生起便地位尊崇,錦衣玉食,哪里遇到過這種危險。
見自己主公被人制住挾持,沖進殿來的那數十名侍衛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生恐那賊人一不小心傷到自己主人。
林仁肇是南唐大將,雖然長的儒雅,但性子卻是極剛烈,他見到自己主公被賊人挾持,虎目頓時就是一瞪,他一挺手里的短矛,厲聲喝道:“大膽賊子!快放了陛下!”
他自然知道僅憑口頭上的威脅不可能讓這種武林狂徒就范,他話音剛落,幾乎是想都不想,身子一閃,便向著一旁的常芳沖了過去,直接去救李煜他自然是不敢,倒不是怕蘇信,況且他也不清楚蘇信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而是怕誤傷到了李煜。
所以他便想出了這個圍魏救趙的法子。
他想要擒住這狂徒的弟子,然后再跟對方交換,即便對方不愿交換,那也算是讓對方有了顧及,不會輕舉妄動。
蘇信見到林仁肇襲向自己的弟子,他不由笑了一下,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擔憂。
這林姓將軍的武功不錯,但對付自己弟子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果然。
雖然常芳現在還有些搞不明白為什么先前雙方還好好的,她還吃著美味的食物,只是說了幾句話,自己師傅便跟對方劍拔弩張直接動起了手來。
不過在她想來,既然自己師傅動了手,那肯定是對方不對。
“果然不是好人!”
見到有人持著兵刃,突然兇神惡煞,一臉殺意的向自己沖來,常芳馬上在心底了肯定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
她有些可惜的看了看面前桌子上才吃了一半的美食,心里覺得這些這么好吃的東西不能繼續吃了,未免也太過可惜了一點。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那林仁肇的短矛已經刺到了常芳的身前一尺,下一瞬便能從她的前胸穿身而過。
在赴宴之前,為了表示對主人的尊重,常芳那柄長劍也已經放到了大殿之外。
此時的她手中并無兵刃。
情況雖然危急,但常芳的臉上也并不見慌亂。
常芳一只手往腰間一摸,只聽到刷的一聲,一柄紫薇軟劍便從她腰間的衣帶上抽了出來,只聽到噗的一聲悶響,林仁肇那柄短矛便被常芳手里那柄紫薇軟劍的隨手一劃,給切成了兩截。
然后常芳挺劍直刺,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這柄柔軟的紫薇軟劍被她灌注上內力之后便跟尋常的利刃無異,而且這劍還能隨著她內力的控制隨意的彎曲轉折,比尋常的利刃好用了十倍。
林仁肇見到自己手里的短矛比這少女一劍切斷,他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似乎是震驚這少女年紀輕輕,武功竟然如此出色。
這柄短矛陪著他征戰沙場你多年,不知道飲過多少仇敵的鮮血,現在被毀了,他心里自然極為心痛,不過現在也不是他傷心的時候。
只是瞬間,兩人的攻守便完成了轉換。
林仁肇面對常芳刺來的這一劍連忙抽身后退,不過事發突然,他自己的兵刃斷掉也完全出乎他的預料,這一退自然難以從常芳劍光籠罩的范圍退出去。
面對這劍刃瞬息間就要臨體的危局,他只好伸手虛空一抓,擒龍功的法門用出,一張橫幾晃動了一下后,便翻轉著向他飛了過來。
他伸手將這張飛來的橫幾橫在身前,這張厚木制成的木幾頓時便成了一面極好的盾牌。
護住了他身前的要害。
他用這張木遁擋住常芳刺來的劍路。
同時身子飛快的后退,伸手抓向了一名其他侍衛腰間的兵刃。
只聽到鏘的一聲。
他一手將一名護衛的兵刃拔出,他剛想回身反攻,突然感到自己肩頭一痛,被這股劇痛一激,他猛的顫抖了一下身子,手里剛拔出的那柄利刃再也握持不住,他五指一松,只聽到當啷一聲脆響,那柄兵刃便跌落到了地上。
“不要傷了林將軍的性命!”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韓熙載見此一幕,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先前在蘇信閃身到李煜身旁,挾制住那位南唐國主的時候,他還老神在在,但是現在見常芳一劍刺穿了林仁肇的肩頭,下一瞬就能削去林仁肇的腦袋,他卻再也坐不住了。
之前蘇信劫持李煜他不出手也不著急,反而老神在在,猶如穩坐釣魚臺,只是因為他知道蘇信對李煜并沒有殺心,也沒有殺意,方才蘇信說的那番話雖然是欺君之語,但實際上,仔細想想的話,對方說的也是句句在理,南唐現在已經到了亡國的前兆,而自己的國主還在醉生夢死,這樣的國家不滅亡那還有天理么?
所以,蘇信其實對李煜并沒有什么惡意,他作用一個萍水相逢的武林人士,不顧得罪一國之君,也要說出這些,正是說明了此人品格的偉岸高潔,非是常人能比。
況且,以蘇信的武功,想要殺了李煜再帶著自己弟子離去,那不過是探囊取物,再容易不過了,對方要是真要殺人,又怎么會說這些廢話。
但這位蘇信的女弟子可不一樣,她是對林仁肇真的有殺心的。
林仁肇是南唐大將,可以說是南唐抵御大周的最后一道防線,要是他死了,那即便是金陵城的城墻再高大厚實,恐怕也休想擋住的大周的一兵一卒了。
到了那時,那南唐當真是在再茍延殘喘幾年都做不到了。
韓熙載雖然明哲保身,不想做救南唐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但他也不愿看林仁肇這位南唐的戰神如此身死。
“退下吧!”
韓熙載嘴里一邊說著,身子便如電光一般閃射而出,他屈起手指,一下子就彈在了常芳手里那柄紫薇軟劍上。
韓熙載的內功極為深厚,修煉一口浩然之氣,是儒家的宗師,他當初練氣有成,曾在軍營中長嘯,聲震數里仍清晰可聞,遠不是此時的常芳能比。
常芳手里的那柄紫薇軟劍被韓熙載屈指一彈,頓時便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響,常芳的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收劍后退了數步,才重新穩住身形。
不過好在韓熙載并沒有傷人的意思。
是以他這一彈只是將常芳彈退,倒是沒有傷到她。而常芳倒是也沒繼續攻擊,畢竟她也知道,這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武功遠剩過她。
她繼續出手也是無用。
“林將軍,你沒事吧?”
林仁肇的右側肩頭被常芳的紫薇軟劍刺穿,血流如注,韓熙載見了連忙關切的問了一聲。
“不礙事……”
林仁肇咬著牙,搖頭說了一句,他隨手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片,將自己肩頭的傷口包了起來,他此時的面色有些羞愧的發紅,沒想到他搶先出手,偷襲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不但沒成功,還被對方反擊刺傷,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擱了。
“小芳,你這柄紫薇軟劍是哪來的?”
對于自己弟子的武功,蘇信自然放心。
只是他見自己弟子突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柄紫薇軟劍,他心里也覺得頗為奇怪,他可不記得自己弟子有這么一柄軟劍的,于是他便笑著問了一句。
“師……師傅……我……我……”
常芳聽到蘇信的問話,面色不由一白,她語氣頓時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她偷著瞧了一眼自己師傅,才硬著頭皮說道:“是之前……慕容姐……慕容家的那個三小姐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