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武神路

第六十三章 陛下,你知道陳后主么?

“這幾首詞……”

蘇信腦子里也記著幾首李煜的詞,比如說那首讓他人頭落地的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不過他記著的都是李煜亡國后做了階下囚寫的那些無限哀愁的詞作,現在還當著南唐國主時的李煜寫的那些富麗堂皇的淫詞艷曲,他倒是沒看過幾首。

所以他就頗為好奇的低頭看了過去。

“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看完了第一首。

蘇信就沉吟了一下,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你說這首詞寫的不好吧也不是,但你說這詞寫的好吧,但又是標準的寫男歡女愛的淫詞艷曲,對這種詞他向來厭惡,自然不會說這種詞的好話。

“重光的小詞如何?”

李煜見到蘇信沉吟不語,他心里也頗為焦急,不由出聲詢問了起來。

一旁的韓熙載也說道:“陛下的這幾首小詞韓某之前也看過了,說實話,陛下已經得了花間溫庭鈞的九成風味……”

實際上,在韓熙載看來,李煜的作詞水平,已經超過了溫庭鈞,但為尊者諱,他自然不好說這種話,所以才折中的說了一個得了溫氏的九成神髓。

蘇信沒有直接回答。

他捻起一張紙盞,又看起了第二頁上的那首詞。

“浣溪沙……紅日已高三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紅錦地衣隨步皺。佳人舞點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別殿遙聞簫鼓奏……”

將第二首詞讀完,蘇信放下了手里的那幾頁薄薄的紙盞,不再去看了。

他看著李煜,笑著說道:“陛下的詞寫得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一張紙盞,用手指指著紙盞上的詞句,說道:“這首艷情詞寫得當真是狎昵真切……”

他輕聲把方才那首菩薩蠻又輕吟了一邊,然后才繼續說道:“比起陳朝的陳叔寶來,陛下的水平,可謂是強的多了。”

說實話。

單說從詞本身來說,這首菩薩蠻的確是寫的出類拔萃了,幾乎把一個少女不顧廉恥的背著家人,趁著朦朧的月色去跟情郎在野外私會,私會時被人發現嚇的少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只能提著鞋子,光著襪底倉皇而逃的畫面寫的活靈活現。

這也讓蘇信很好奇。

李煜這首詞到底是寫的他自己跟誰夜色偷情被人發現的事情,難不成是大小周后?就是不知道是大周后還是小周后了?

他記得這兩人是姐妹吧?

那個小周后在南唐亡國之后,還被趙二叫到宮里去臨幸過,甚至還讓人畫了小周后臨幸圖來供自己觀賞,李煜這綠帽子戴的也可謂是名傳千古了。

但話又說回來,把如此糜爛猥褻的事用這么有情致的文字寫出來,還讓旁人品評,這李煜做的未免也有些過分了些。

蘇信的這話一出。

大殿上的聲音頓時為之一靜。

正在一旁專心致志的吃著美味佳肴的常芳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寂靜給嚇了一跳,她連忙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小聲向著自己師傅問道:“師傅,怎么了?”

“沒什么。”

蘇信微笑著說了一句。

李煜臉上露出了一絲憤怒的神色,他的身子顫抖著,他攥著酒杯的手掌咯咯直響,咬著牙問道:“蘇公子,我當你是朋友,好心宴請你,還向您請教,你為何……為何……要將朕跟陳后主那亡國之君相提并論!”

方才蘇信說的陳叔寶,便是南陳的后主,這陳后主便最喜歡寫詩作詞附庸風雅,尤其喜歡寫像是李煜的這種艷情詞。

這人可謂是淫詞艷曲的代表了。

而一旁的韓熙載倒是默然不語,一句話都沒說。

蘇信倒是不怎么怕這李煜,雖然對方是南唐國主,但他也不將其放在眼里,畢竟咫尺之間,人盡敵國,就憑他現在跟李煜的距離,就算是李煜有千軍萬馬,自己要殺他,也不過是瞬息之間。

他想走,這李煜也攔不住自己。

他仍舊是微笑著說道:“我來姑蘇前,聽到南唐在淮北之戰中對大周作戰失利,損兵折將不說,還丟掉了淮北的重鎮徐州,失掉了淮河天險,懂兵法的都知道守江必守淮,沒了淮河,只憑著一條長江又有什么用?不過還是讓周朝軍隊的兵峰直指金陵罷了……“

聽蘇信說道這里,李煜的臉上已經的一片煞白。

這種話他在朝堂上已經聽的足夠多了,實在是讓他聽的心煩,也正是如此,他才會賭氣從金陵城出來,跑到姑蘇城來透透氣。

要聽這些話他在金陵不會聽么?何必來這姑蘇城。

蘇信卻不管李煜的臉色,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據我所知,陛下你的父親便是被淮北失守活活氣死的,那是因為您父親知道,丟掉了淮北,這南唐,已經差不多亡了……”

“……我聽說陛下你登基后為了保住江南這半壁江山,不惜主動去掉了帝位,向柴榮稱臣,主動認大周為正統,自稱南唐國主,我本以為陛下這是學春秋時的勾踐,忍辱負重以圖將來,誰想到……”

說著,蘇信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疊寫滿了淫詞艷曲的紙盞,神情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原來陛下不是在學勾踐,而是在當陳后主罷了。”

韓熙載聽到蘇信說出這番話,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暗道了一聲好字,他正是看出了南唐氣數已盡,才不愿意答應自己這位學生,重新出山拜相,當然,這聲好字他也只能在心里說,老奸巨猾如她,自然是不能口頭上說出來的。

“來人!”

李煜被蘇信的這番話氣的火冒三丈。

他一摔手里的酒杯。

在大殿外的林仁肇立時就領著幾十位拿著兵刃的護衛大步沖到了店內,將蘇信的那一桌團團包圍住了。

似乎等著李煜一聲令下,他們便一哄而上。

將蘇信這個大言不慚的狂徒直接亂刃砍死,剁成肉糜。

“呵呵。”

蘇信卻只是輕聲笑了笑,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皺了皺眉,對對面坐著的韓熙載笑道:“韓兄,您這里的酒味道太寡淡了一些,我喜歡喝烈酒。”

韓熙載看了看正一臉怒容的李煜,猶豫了一下,才對蘇信說道:“文人更喜歡喝醇和一點的酒,烈酒喝到喉嚨里,就像是燒紅的刀子一樣火辣辣的痛,那些文人卻是喝不慣這樣的烈酒的。”

蘇信聽了后笑了笑,他站起了身來,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李煜,他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么話?”

李煜剛把疑惑問出口,便感到自己肩膀一沉,他扭頭看去,才發現,原本還離著自己有數丈距離的蘇信,竟然不知怎么得出現在了自己的身旁,還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蘇信笑著在李煜身旁輕聲說道。

“近在咫尺,人盡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