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錦州,獨立師前線指揮部,看到楊克天的電報之后,唐秋離笑得肚子都疼,喘著氣對葛振壯說道:“這個楊克天啊,真是個人才,以前在師指的時候,還真沒發現!拿日軍傷兵換錢,這招兒高明,打仗嗎,跟做生意差不多,就是不能吃虧!”
葛振壯勉強裂了一下嘴,算是回應了唐秋離的話,對于師長的說法,不敢茍同,對于自己前任的做法,頗有微詞,從本質上來說,葛振壯與現在兼任著直屬兵團參謀長的師指參謀處副處長武振民,是同一類人,比較古板和正統,對于不按常理出牌、比較出格的事情,很是不習慣。
唐秋離好不容易止住笑聲,說道:“葛處長,馬上通知新聞處的梅處長,到我的辦公室來!”
十幾分鐘之后,梅雪風風火火的進來,見面就問道:“什么著急的事兒啊,讓葛處長打電話喊我過來,我哪里還有一大攤子事兒要處理呢!”
唐秋離看著像是變了個人的妻子,親自給她倒了一杯熱茶,然后說道:“就你忙,還有我事多嗎,有個任務交給你!”
于是,唐秋離便把楊克天電報的內容,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仔細的跟梅雪說了一遍,梅雪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末了,懷疑的問了一句,“老實說,這真是楊參謀長的主意?我怎么看,都是你的手筆呢,肯定是!類似的事情,你可是經常干啊!”
唐秋離徹底無語了。也不解釋,親昵的擁抱了一下妻子,把他送到辦公室門口。再次叮囑到:“一定要在記者面前,強調我們是出于人道主義的原則,遵守國際公約,主動歸還遠東戰役之中,俘虜的日軍傷兵,這是關鍵!”
梅雪白了他一眼,“瞎操心。我知道了!”娉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送走了妻子,唐秋離打電話叫過來師指通訊處處長陳峰。“陳處長,馬上給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發電報,大使閣下您好,我獨立師部隊。在遠東戰役之中。于馬加丹地區,接收了日軍拋棄的五萬余名傷兵,本著人道主義的原則,我方準備送還這批傷兵,還請大使先生通知日本方面,盡快派員就接收傷兵的具體問題,進行面對面的談判!”
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不是喜歡穿針引線搭橋嗎。那就再利用他一次,在電報里。唐秋離當然不能把按人頭論價的底細,泄露給陶德曼知道,只要日本人派出談判代表,就由不得他們了,不想掏錢也得掏,梅雪在新聞發布會上,已經把輿論造出去了,為了這筆數目不菲的橫財,跟日本人見面又有何妨?
遠東戰役勝利結束,剩下的,就是接管地方的工作,這方面,統統交給劉翰章處理,當天下午,唐秋離下達命令,“直屬兵團所屬部隊,立即從遠東地區撤出,開赴中南半島地區集結,東指部隊暫時駐守該地待命!”
唐秋離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隨著東北和遠東戰役的結束,日本人在兩地的勢力,被一掃而空、連根拔除,沒必要在保持龐大的兵力,獨立師的主要野戰兵團,將會陸續往中南半島集結,海軍陸戰隊、第二十九兵團、華北野戰兵團,已經陸續南調,其后,還有幾個主力兵團,也將南調,戰略重心,將逐步往南方轉移。
現在,在北方地區,只有朝鮮半島,還處在戰火之中,東北的哈爾濱,在獨立師北滿作戰集團大兵壓境,持續圍困了一個月之久后,關東軍哈爾濱憲兵部隊司令官小野純一郎中將,在四面楚歌、走投無路、哈爾濱已經是一座孤島的情況下,被迫率部投降,東北的最后一座大城市哈爾濱收復,至此,東北全境宣告解放!
東北全境收復之后,唐秋離的注意力,全部放到朝鮮半島戰場上,兩周前,馮繼武的娘子關守備兵團,經過中朝邊境線,從朝鮮半島北部地區,開赴半島南端的木浦戰場,相繼結束東北戰役、遠東戰役之后,唐秋離籌劃了幾年之久的大北方戰役,到了最后的收官階段。
同一天,唐秋離下達作戰命令,“娘子關守備兵團部隊,抵達朝鮮半島南部之后,即可與東南機動兵團部隊會合一起,向日本朝鮮駐屯軍發起全線進攻,艦隊封鎖朝鮮海峽,負責切斷日軍的海上退路,航空兵部隊,為此次戰役提供全方位的空中火力支援,以及隨時準備打擊日本本土的空中兵力!”
“朝鮮半島戰役,當于本月底之前結束,務求全殲日本朝鮮駐屯軍所部,戰役總指揮官,由艦隊司令官唐秋泉中將擔任,副指揮官由馮繼武和馬朝陽二人擔任!”
朝鮮半島南部的港口城市釜山,日本朝鮮駐屯軍司令部所在地,入夜,整座城市,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幾乎看不到一絲光亮,全城都處于燈火管制狀態,獨立師的戰斗機群和轟炸機群,時不時的飛臨城市上空,所造成的恐懼,比黑暗要好過得多!
駐屯軍司令部里,更是一片愁云慘霧,大樓內部倒是燈火通明,所有的窗戶,都被堵得嚴嚴實實,走廊上來來往往的日軍軍官們,臉色惶急,腳步匆忙,一片末日臨頭的恓惶感覺。
朝鮮駐屯軍司令官辦公室里,田中新一大將和參謀長新野彥五郎少將,愁眼相對,沉默無語,氣氛凝固而壓抑,一封來自大本營總參謀部的電報,靜靜的躺在寬大的辦公桌上,是通知朝鮮駐屯軍全部撤回本土的命令。
朝鮮半島戰役,打了大半年的時間,田中新一大將,承受的壓力可謂是巨大,蒼老了十幾歲,以帝國朝鮮駐屯軍一家之力,頑強的阻擊了獨立師部隊的無數次進攻,相比于全軍覆沒的滿洲關東軍、一敗涂地的帝國遠東派遣軍,田中大將足以自傲了,至少,自己手里還握有朝鮮半島南部的橋頭堡和一塊土地,將獨立師部隊進攻的腳步,阻擋在木浦一線。
雖然為此,帝國朝鮮駐屯軍付出了數十萬人傷亡的代價,連本土增援的幾個師團,現在也是打得七零八落,現在的可用兵力,不到二十萬人,但田中大將還是有信心,維持現狀,自己的處境,與滿洲有所不同,背靠釜山,再加上搜集到的大批船只,只要渡過窄窄的朝鮮海峽,一步即可跨上本土的九州島。
所謂的進可攻、退可守,便是如此,大不了,打不過一走了之嗎,因此,對于大本營總參謀部的撤退命令,田中大將是有抵觸情緒的,他不想就此丟掉朝鮮半島南部,多年在朝鮮當土皇帝,那種掌控千百萬人生死予奪大權的滋味,豈是可輕易忘掉的?
田中新一大將對朝鮮半島這塊兒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將其視之為自己的私人領地,他知道,一旦撤回本土,帝國朝鮮駐屯軍的番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必然會被撤銷,自己這個司令官,將何去何從,還是個未知數,也許,就此退出軍界,亦或是被打入冷宮。
在朝鮮半島經營多年,自成一統,自在逍遙,田中大將知道自己的軟肋,在本土高層之中,并沒有經營起什么像樣的人脈,嚴格來說,跟那個倒霉的梅津美治郎差不多,不靠近任何派系,就連米內光一大將一系的標簽兒,也因為時間久遠,自己有意疏離,已經黯淡無光,所以,對撤回本土,田中大將有著本能的恐懼。
把參謀長新野彥五郎少將找來,就是研究對策,可研究了半天,還是一籌莫展,現在的局勢下,隨著滿洲丟失,朝鮮半島已經處于孤軍難支的境地,那個支那魔鬼唐秋離,下一個目標,絕對是自己,一想到幾百萬獨立師大軍,惡狠狠的撲過來,田中大將就不寒而栗。
繼續向大本營求援,請求增派兵力,就連田中大將自己,都覺得是在開天大的玩笑,而且,他確信,大本營總參謀部下達這道命令之后,一兵一卒都不會再給自己了!
辦公室內沉默的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新野參謀長終于開口了,“司令官,現在的局勢,我們是非撤不可了,朝鮮半島已經處于孤立地位,獨木難支,趁著現在退路還沒有被獨立師艦隊切斷,獨立師在滿洲的部隊,還沒有開赴朝鮮部隊戰場的機會,早走方為上策啊!”
田中大將還是沉默不語,內心有萬般的不舍和掙扎,“報告!”辦公室外面,一聲突如其來的報告,打破了沉默。
“進來!”新野參謀長喊道。
一個機要通訊參謀,一臉的緊張進來,“報告司令官、參謀長,駐屯軍情報部得到確切的情報,獨立師娘子關守備兵團大約三十余萬人的兵力,在其司令官馮繼武的指揮下,已經越過中朝邊境線,目前,其前鋒部隊五個旅八萬余人,已經到達大田一線,正在向全州方向逼近!”
“終于來了!”田中大將嘀咕一句,他已經麻木到不覺得吃驚的地步,早有心理準備,嘆息一聲,說道:“新野君,命令木浦、光州一線的部隊,立即撤往釜山,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