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慘霧,籠罩在這棟破敗的民房里,剛剛接到前線部隊的電報,對于第十五軍司令部全體高級軍官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般的噩耗,“先頭部隊兩個聯隊突然遭到獨立師部隊的包圍,根據逃回來的士兵描述,雙遼一帶的獨立師部隊,達到了兩個師團五萬余人之多,而且,還有大批的坦克和重炮!”
丟了兩個聯隊幾千名士兵,對于十五軍司令部的軍官們來說,還不到震驚的程度,但電報背后的事實,才是最令這些大日本帝國關東軍高級軍官們憂慮的,事實是,在第十五軍撤退的正面,有五萬多獨立師部隊,提前趕到雙遼一線,進行阻擊!
第十五軍是幸運的,在四路撤退的關東軍部隊里,只有第十五軍跑得最快,也最順利,順利到了擺脫獨立師追擊部隊的程度,第三十六師團在寶龍山的阻擊,以兩萬多名士兵陣亡的代價,為第十五軍另外三個師團,爭取到了五個多小時的時間,數萬名帝國士兵,在吉爾嘎朗喘口氣的時候,另外三路部隊,正在遭受著獨立師部隊兇狠的攻擊。
簡陋的屋子,流轉不定而壓抑的氣氛,連著幾天不停歇的撤退,背后幾十萬獨立師士兵帶來的巨大壓力,從精神到身體的疲憊,每一名平時冷酷堅毅的帝官們,都顯得萎靡不振,全然沒有了銳氣。
久島中將看著這些毫無斗志的部下們,心里一陣黯然,開口說道:“諸君,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非常簡單,就是如何解決雙遼一線,五萬多獨立師阻擊部隊的問題!”
軍官們默然,面面相覷,的確很簡單的問題。但是,這個簡單的問題卻最難解決,從兵力上來說,第十五軍還有三個滿編的甲等師團。七萬多人,沒有來自背后的壓力,怎么打都成,可是,現在卻不允許了,如果在一天之內,無法突破雙遼一線獨立師部隊的阻擊,等待第十五軍的命運,就是被合圍,軍官們都非常清楚這一點。
見平時個頂個兒不可一世的軍官們。都跟啞巴似的,一言不發,久島中將嘆口氣,說道:“既然諸君沒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將第十五軍面臨的危險。上報到關東軍總部,請梅津總司令官定奪吧!不過,諸君還是要做好進攻的準備!”
“在總部命令到達之前,我們也不能無所事事,被動等待,我命令,第三十七師團。立即在吉爾嘎朗以西三十公里處展開,準備阻擊尾追上來的獨立師部隊,另外的兩個師團,準備進攻阻擊帝國皇軍的獨立師部隊陣地!”
第十五軍的軍官們,沒有任何的異議,無精打采的紛紛起立。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實際上,他們沒有比久島司令官更好的辦法,尤其是第三十七師團師團長栗山中將,更跟被判了死刑似的。臉色灰敗,“打阻擊!那是鬧著玩兒的嗎?榮倉那家伙的部隊,那么能打,都全員玉碎了,好歹還有個寶龍山可以利用!”
“而三十七師團那,吉爾嘎朗以西三十公里外,那是一片無遮無攔的沙地,連個小土包都沒有,拿什么阻擊?久島司令官是不是昏了頭?”栗山中將心里暗罵不已,他已經預感到,第三十七師團的命運,未必比第三十六師團的好!
破敗的屋子里,只剩下久島中將自己,他滿心的苦澀,“這就是堂堂的大日本帝國關東軍所面臨的處境,一方面要阻擊追趕過來的獨立師部隊,另外一方面,還有突破阻擊的獨立師部隊陣地,兩面作戰,談何容易!”無論是阻擊還是突破阻擊,久島中將都沒有十分的把握,實則,此刻的久島中將,已經亂了方寸,否則,也不會想到發電報,請示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了!
心情沉重的久島中將,親自口述一封長長的電報給總司令官梅津大將,在電報里,久島中將不無夸大的說明了第十五軍所面臨的困境,一句話,危險萬分,“職部亟待總司令官閣下的訓示,以確定第十五軍的具體行動方向!”這是電報最后的一段話,無疑暴露了久島中將此刻的心情,六神無主!
被袁景豪的華北野戰兵團四十多萬大軍,兇猛進攻打懵了頭的久島中將,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倘若他知道,擋在自己面前的獨立師部隊,不過是一個旅外加一個團,一共兩萬左右人的兵力,還要拿下雙遼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傾盡全力,發起進攻,突破阻擊,奪路而逃!
但是,景戰旗的空城計和陣,讓久島中將徹底誤判了雙遼一帶的局勢,他的遲疑和猶豫,就是獨立師西滿阻擊兵團第二旅的的機會,給了第二旅充足的時間。來加固工事。
第二旅旅長徐霆之,看著用門板、房梁等木料,支撐起來的工事、火力點、防炮洞和掩蔽部,滿意的點點頭,就雙遼這樣的地質條件,阻擊工事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已經很滿足了,不過,身后的雙遼小鎮,也付出了代價,鎮子幾乎成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參謀長,命令部隊立即進入工事,炮兵和坦克,進入陣地,小鬼子恐怕馬上就要開打了!”他對參謀長肖成根說道,有了初具規模的阻擊工事,徐霆之有信心跟幾萬小鬼子較量一番,何況,還有航空兵的飛機!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第二旅陣地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徐霆之疑惑的看了看手表,對肖成根說道:“參謀長,怎么回事兒?小鬼子距離咱們不到二十公里,一個多小時還沒動靜,不是有什么花招吧?”
“是不正常,不到二十公里的距離,關東軍用不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能趕到,至少,其先頭部隊應該出現了,旅長,是不是派出偵察部隊,去摸摸情況?”肖成根建議到。
徐霆之毫不猶豫的說道:“命令各團出動偵察小隊,抵近小鬼子,看看這幫王八蛋在干什么?”
關東軍第十五軍在干什么,在帶著總司令官梅津大將的命令,七萬多關東軍士兵,就這樣呆在無遮無攔的吉爾嘎朗一帶,白白的浪費時間,很快,軍司令官久島中將,就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電報發出去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總部還沒有回音,久島中將心里急得跟著了火似的,在簡陋的屋子里,來回的轉圈兒,跟磨道上的驢似的。
也合該久島中將倒霉,電報很快就到了奉天關東軍總部,但是,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卻不在總部,他到了正在組建的關東軍西滿突擊總隊那里,這是能夠解開遼西戰局唯一的關鍵,梅津大將十分關心,盡管參謀長松田中將一直盯在這兒,他還是不放心,要親眼看一看。
總司令官和總參謀長兩個人,都沒在總部,而且,關東軍總部沒有人知道,兩位大佬的具體行蹤,第十五軍的電報到了之后,作戰參謀拿著電報,守在梅津總司令官的辦公室門前,急得直跳腳,滿腦門子虛汗。
兩個多小時之后,梅津大將回來了,不過,他的情緒明顯不好,臉色陰沉得都快滴下水來,作戰參謀急忙迎上去,“總司令官閣下,接到西滿第十五軍的緊急電報,在雙遼一線,發現獨立師的阻擊部隊!”說著,將電報呈送過去。
“哈尼?”梅津大將大吃一驚,一把奪過來,急速的看了一遍,臉色馬上變得青紫,雙眼兇光四射,一抬手,兜頭就是一個大巴掌煽過去,“啪!”狠狠的打在作戰參謀的臉上,可憐的少佐參謀,嘴丫子馬上淌血,眼冒金星,沒等回過味來,就聽見雷霆般的怒罵:“八嘎!豬頭,這樣緊急的電報,為什么不立即送過來?貽誤軍機,你的死啦死啦的!”
少佐參謀心里這個委屈啊,自己也不是沒著急,可總部找不見您老人家啊,又不知道您去那兒了,怎么送過來?我都等了兩個多小時了,急得都快哭了,心里委屈,可哪敢爭辯啊,又聽見總司令官說死啦死啦的干活,心里萬念俱灰,得,小命兒算是交代這了,總司令官弄死自己個少佐,還不跟吹口氣那么輕松?
伸脖子等死的少佐參謀,眼睛一閉,認命了,他還琢磨呢,是叫憲兵槍斃自己,還是總司令官閣下用戰刀劈了自己,可等了一會兒,既沒有憲兵兇神惡煞般的過來,也沒有刀鋒砍向自己的脖子,定定心神,發現總司令官閣下已經離去,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自己傻乎乎的站著。
少佐參謀跟撿條命似的,幾步就竄出去,現在的梅津大將,哪有心思跟一個芝麻大的作戰參謀計較啊,就連那個嘴巴子,也不是因為電報送來的晚,而是對第十五軍司令官久島中將的氣憤,氣得心都直哆嗦。
梅津大將沒想到,久島身為指揮十余萬關東軍部隊的指揮官,竟然愚蠢到如此程度,一想到這兒,他的心里就跟著了火似的,恨不得一刀劈死久島那個蠢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