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雨紛飛的戰場,騰起的戰火硝煙,遮住了初生的朝陽,強烈的陽光,也無法穿透煙幕,使外蒙古北部草原,已經是初冬早晨清冷的空氣之中,都帶著一股灼熱的嗆人味道。
唐秋離步出指揮部,深吸一口硝煙味極濃的空氣,戰場的味道,瞬間沁入他的心脾,揉了揉發脹的臉頰,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楊克天已經率領部隊出發了,走的是劉弘章東路突擊集團的后面,有現成的道路可以利用,部隊的速度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兩天之后,應該能到達指定位置。
就在幾分鐘前,唐秋離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各路攻擊部隊,以現在的位置為準,修筑工事,標準要達到能夠防止蘇軍突破的程度,步兵停止進攻了,炮兵依然是持續炮擊,而且,炮擊的重點,是蘇軍的炮兵陣地,還有坦克集結地。
這道命令,讓打得正過癮,摩拳擦掌準備接著大打一場,盡頭十足的幾個突擊集團指揮官和旅長們,大惑不解的同時,又相當的憋屈,就好比喝酒,正在暢快淋漓時,突然被搶走了酒壺。..
以被合圍蘇軍現在的狀態,接著打,到不了明天凌晨,就能結束戰斗,可師長卻命令停手,幾個人在電話里,溝通了一番之后,素來膽大敢說的劉弘章,這一次,卻死活不肯出頭,又商量巴特爾去跟師長說,巴特爾就是一句話,“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師長下達這樣的命令,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句話,不參與,想找楊克天。這家伙正在行軍的路上,接到電話之后,倒是顯得非常興奮,用他的話說,“師長的決定真英明,停止進攻好啊,要不然,等我抄了蘇軍退路之后,仗都讓你們打完了,我這幾萬人馬不是白跑腿兒了!”瞧見沒有。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
架不住劉弘章的軟磨硬泡帶威脅,擔任西路突擊集團副指揮官的第九旅旅長肖金山,又是一陣慫恿帶加火兒,在直屬兵團里,素來以老實憨厚著稱的第八旅旅長橋滿山。被推上前臺,代表所有的進攻部隊。請求師長取消停止進攻的命令。
至于選擇橋滿山當代言人。理由很簡單,用劉弘章和肖金山的話說,“你老喬是出了名的老實人,我們都挨過師長的批,你說話,師長肯定重視。要是成了,回到庫倫之后,我們幾個輪番請你喝酒吃手把羊肉,決不食言!”
橋滿山心情緊張的拿起電話。自己都覺得動靜有點兒發顫,說道:“師指嗎,我是西路攻擊集團指揮官橋滿山,有重要情況,要向師長匯報!師長不在指揮部,剛出去,那算了,等會兒再打!”說完,呼出一口氣,就要放下電話,一副如釋重負的架勢。
看著肖金山說道:“不是我沒打電話啊,是師長不在,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師長的脾氣,確定計劃之前,廣泛征求大家的意見,下達命令之后,不允許提出反對意見!”
一旁眼巴巴看著的肖金山急了,托住橋滿山的手腕子,說道:“老喬,關鍵的時候,怎么拉松了?你就對師長的命令不感到憋屈,反正也打了電話,干脆就挑明了咱們的意見!”
橋滿山一臉的為難,拗不過肖金山,接著說道:“那請找一下師長!”
指揮部外面的一處高坡上,唐秋離和山虎并肩坐在遍地枯黃的野草地上,極目遠望,天地間一片枯黃,北風吹過,枯草葉子發出“嘩嘩”的抖動聲,如果沒有接連不斷的炮聲,帶來另外一種生機,完全是一副初冬時分,草木枯黃而蕭索的景象。
“虎子,想不想去部隊帶兵?”點燃了一支煙,唐秋離碰了碰山虎的肩膀問道。
山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怎么小秋,想趕我走啊?我的問清楚,要是真下部隊帶兵,能給我個什么官兒啊?太小了我可不干啊!”
唐秋離認真的看著山虎,說道:“等戰役結束之后,我準備組建外蒙古野戰兵團,擔負未來對rì本關東軍作戰的任務,你去擔任兵團司令官怎么樣?總呆在我身邊,委屈你了!”
山虎收起笑容,正色的說道:“小秋,你是了解我的,從血手團那時候開始,我就擔任你的衛隊長,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再說,我這攤子活兒,交給別人還真不放心,再者,我答應了你的父母,不離開你的身邊,我不能食言。”
“何況,這么多年,我一直做的是jǐng衛工作,指揮幾十萬人的兵團,恐怕力所不及,到時候,不但耽誤事兒,還會使部隊遭到不應有的損失,要是你能說動楚天,我倆換個位置,他來師指,我去特戰支隊,這樣才行!”
唐秋離啞然失笑,他知道,山虎這是用玩笑話,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其實,自己心里也舍不得山虎離開,這么多年了,和山虎在一起的時間,要超過兩個妻子,真不知道,沒有山虎在身邊,自己會如何的不習慣?
但是,山虎始終在自己身邊,會影響他以后的發展,唐秋離還要勸說山虎,有人在身后說道:“師長,西路突擊集團橋滿山指揮官,有緊急電話找你,說是有重要情況報告!”一回頭,是戰役指揮部副參謀長王俊。
唐秋離心里悚然一驚,暗自想道:“難道是西線的蘇軍,開始突圍了?很有可能,庫雷金選擇西部方向突圍,不是沒有道理,在烏里雅蘇臺方向,還有蘇軍的兩個步兵師,往哪那個方向靠攏,相對安全。”
“下達停止進攻的命令,就是基于不把蘇軍逼到死路上這一點考慮,如果打得太狠,庫雷金來個魚死網破,拼死突圍,雖然最終的結果,還是全軍覆沒,但是,自己部隊的傷亡,會增加很多。”
“圍困兩三天的時間,疲憊蘇軍士兵的精神和體力,消磨他們的士氣,利用強大的炮火,盡可能的殺傷蘇軍的有生力量,待其彈藥和給養消耗殆盡,然后再發起總攻,一舉殲滅之。”
這是唐秋離下達命令的初衷,在遠東乃至外蒙古地區,不僅僅只有蘇聯外高加索軍區一個對手,還有rì本關東軍,在外蒙古戰役之中,部隊的消耗過大,只能便宜了等著漁翁得利的關東軍。
俗話說,“狗急了跳墻!”還有斗志和戰斗力的蘇軍,臨死前反咬一口,部隊將會付出一倍以上的傷亡,再者,楊克天的部隊正在路上,還沒堵住北部色愣格河方向的口子,那始終是塊心病。
唐秋離心里著急,急忙跟著王俊回到指揮部,拿起子彈箱子上的電話,說道:“橋滿山旅長嗎?我是唐秋離,有什么重要情況報告,是否蘇軍從你那個方向突圍了?”
電話那端,橋滿山緊張得滿頭是汗,有些結巴的說道:“不、不是,師長,蘇軍沒有突圍,一切正常!”
唐秋離奇怪的接著問道:“那會有什么重要情況向我報告,我說,你怎么還結巴上了?”
橋滿山一橫心,說道:“報告師長,我請求您撤銷停止進攻的命令,這不但是我們西路突擊集團七萬多名官兵的心愿,也是其他方向指揮官們的心愿,希望師長收回成命!”
唐秋離一愣,接著大笑,然后語氣驟然變冷,說道:“橋滿山,你這個老實人也會撒謊了啊?長本事了!就你還沒有這么大的膽子,誰有意見,讓他親自給我打電話,肖金山是不是就在你身邊?這少不了他的主意!如果其他人不給我打電話,當面提出意見,那就老老實實的執行命令,我的身邊,還缺幾個經驗豐富的參謀,你問問劉弘章和肖金山他們幾個,還有你,想不想來啊?”
橋滿山嚇得一哆嗦,語無倫次的急忙解釋道:“師長,我收回剛才的請求,都說不行了,老劉和老肖他們幾個,非得讓我打這個電話,師長,我掛了啊!”
說完,沒等唐秋離反應過來,“吧嗒”一聲,橋滿山掛斷了電話,唐秋離愕然,隨即是一陣大笑,對趙玉和和王俊說道:“橋滿山這個老實人啊,讓劉弘章和肖金山他們幾個,當槍使了,這幾個家伙,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不過玉和,橋滿山的電話,,倒是提醒了我,各個部隊指揮官,對師指揮部的命令,理解的不透徹,恐怕會攪了大局,你親自打電話給幾個指揮官,以師指的名義告訴他們,停止進攻的命令,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各部隊要認真執行!”
趙玉和和王俊,樂不可支,趙玉和說道:“喬旅長肯定是被他們幾個忽悠了,也不怪指揮官們有這樣的舉動,打得正過癮的當口兒,師指揮部一道命令,來個急剎車,不了解也正常,師長,您放心,保管不再有人糾纏這個問題了,這會兒,劉旅長和肖旅長他們,恐怕正在擦虛汗喊呢!”
唐秋離開心的笑起來,然后,舉起望遠鏡看向硝煙彌漫的天空,自言自語道:“蘇軍的機群應該上場了!怎么還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