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快速回本的生意,顧轍是暫時一件都沒辦成。
他也只能節儉一點經費,連當晚在會稽住賓館的錢都舍不得花。
離開蘇珀爾,就立刻趕回會稽長途車站、買票趕晚班車回明州,好不容易趕在學校關門前回到宿舍。
一天之內往返外地出差,這種苦換個真正的中學生,估計扛不住。
晚餐都沒趕上在食堂吃,早上買的菜包又在中午吃完了。只能是回寢室后到宿管阿姨那說說好話,接點熱水泡面。
誰讓顧轍這肉身,原本是個非常遵守校規的好學生呢,絕對不敢在寢室里私藏熱得快自己燒水的。
好在六月份天氣還熱,吃過泡面后沖了個涼水澡,顧轍躺在床上靜靜地想著出路。
自己小時候家窮,讀書比較早。小學的時候,又因為學區合并、換過一次學校。他成績好,就在轉校的時候趁機跳了一級。
如今別說未滿十八周歲,便是距離十七周歲都還差幾個月。
想直接賣那些簡易的專利來第一桶金,估計是不現實了。
而且他爸媽也不懂法,都是沒什么文化的漁民、廚子,也不會處理這些事情,找監護人代為談判這條路也不太行得通。
說到底,還是要想別的辦法,稍微弄點錢,能讓自己注冊個公司,然后后續的經營轉讓活動以公司的名義出面。
年齡這事兒始終棘手,工商局未必會允許他一個未成年人設立公司,到時候還是要繞到“證明你是一個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上來。
“算了,瞎想也沒用。明天上午先把志愿填了,下午稍微準備一下材料,去工商局咨詢一下,缺什么就想辦法補唄。”顧轍最后如是盤算,很快就累得睡著了。
話分兩頭。
同一時刻,南郊,鄞城區,從顧轍家往東三條街的海濱別墅區,陸探幽的家中。
明天就是正式填志愿的日子了,所以今天晚上,陸探幽還在跟父母商量、希望他們同意她賭一把。
過去這一周,陸探幽也沒干什么事情,每天就宅家鍛煉身體。
高中三年,她壓力很大,把所有jing力都專注于學習,才勉強維持住班級前十名。壓根就沒想過戀愛方面的雜念,所以也不太注意形象。
她小時候練過跳舞,進過省少年隊練體操,但初中時退役了。因為運動量明顯下降,高中時豐滿了不少。
只是仗著天生麗質,加上鎮洋中學的女生普遍成績好、長得不怎么漂亮,她才依然能保持班花的地位。
如今高考考完,即將面對新的人生階段,是時候再次注重健康管理了。
而剛剛恢復大強度運動的效果,也是立竿見影,八天里她就瘦回來四斤,整個人jing神狀態都更陽光了。
連跟父母說話的時候,都不再一味逆來順受乖乖女。
這天晚上,做完瑜伽洗完澡后,陸探幽又開始游說父母:
“爸,媽,我仔細想過了,今年按我的估分,真的很有希望進東海大學的,填志愿的事兒,你們就讓我自己做主一次吧。”
其父陸謹明正坐在電腦前,看東京交易所的紡織品期貨行情呢,一時沒有反應。
妻子朱盈盈看不過去,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幽幽跟你說正事兒呢,別看了!”
陸謹明這才回過神,臉色不太好地揉了揉太陽穴:
“家里也不需要你一個女孩子將來抓研發、技術這些。大學還是選個好專業比較重要,去京城找個985讀個商科、管理類的就不錯,嫌遠就魔都。咱給自己干,穩一點,招牌真不重要。”
顯然,陸謹明對于女兒能考上東海大學,還是支持的。但如果只能讀環境工程,那就有點浪費時間了,不如用招牌換專業。
給自己家做事,招牌差點不寒磣。
好在陸探幽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這事兒了,她今晚找了新的說辭,便繼續誠懇闡述:“爸,我知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進了東海大學后,也未必就專心把全部jing力花在本專業上啊。
聽說這幾年教育部門也在討論大學生本科階段轉專業,萬一我讀了兩年之后有機會呢?實在不行,我可以花錢托關系輔修雙學位,只要本專業不掛科能畢業就行了嘛。”
陸謹明揉了揉太陽穴,看樣子女兒這幾天是想得很明白了,計劃如此周全,似乎真沒道理反對。
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女兒本來不是那么有主見的人。
他和妻子對視了一眼,投去一個探詢的眼神。而朱盈盈畢竟也跟他老夫老妻了,立刻心領神會,理解了丈夫的擔憂。
朱盈盈連忙委婉地旁敲側擊:“幽幽,你是不是受了誰的影響?是王老師非要你這么填的么?爸媽不是干涉你,是怕你亂聽不靠譜的建議。只要你實話實說,爸媽就不反對。”
陸探幽咬了咬嘴唇,腦內飛快掙扎了一下,決定還是直說:“是顧轍給我分析的,我相信他不會害我的。”
陸謹明立刻有些警覺:“顧轍?這名字有點熟,是你同學吧?我知道了,不會是那誰自己能考進東海大學、所以拉你冒險吧?”
陸探幽眼神一白,轉向朱盈盈撒嬌:“媽!爸什么都不關心,你跟他解釋解釋嘛,你知道的,顧轍怎么可能是這種心思?
他要是想對我有……想法,初中時就該暴露了,能等這么多年?那兩年要不是他每天幫我答疑,我能考上鎮洋中學?”
朱盈盈因為工作上不如丈夫那么忙,對女兒的關心也多些,所以了解跟陸探幽關系最好那幾個同學的情況。
此刻被女兒懇求,她連忙幫女兒解釋了一下,讓陸謹明稍稍安心。
這事兒說來有些話長。
陸探幽家也不是從小就有錢的。
她家原本是做官的,陸探幽的爺爺是齊省人,南下干部來的東海,晉冀魯豫根據地出身,后來離休。
陸謹明是老爺子最小的兒子,他幾個兄、姐至今還在省城混機關。
陸謹明本人雖然只是80年代的大專生,不過他讀的那所大專很有前途,叫魔都海關學院,畢業后老爺子托關系把他分配回省里,在明州海關供職。
后來,陸謹明跟其他“九二派”的下海經商干部一樣,在那個春天的講話激勵下,懷著一腔熱血放棄了公職,在當地開了家外貿公司,搞化纖貿易——
不過他絕對沒人脈關系謀取便利,因為他很有膽識,抓住92年起國內大石化飛躍的機會,別人都還在做化纖進口生意時,他已經開始做出口。所以也沒什么好避稅的,用不到海關的關系。
他剛開始經商時,陸探幽都已經讀完小學二年級了。
所以陸探幽小時候也不算富二代,也過過窮苦日子,是后來才慢慢有錢的。
而陸探幽從小就有藝術天賦,剛上小學的時候,朱盈盈就陪她報了不少琴棋書畫的興趣班,跳舞彈琴都很好。
陸探幽學了幾年舞后,陸謹明的生意漸漸做大,這才覺得“自己的女兒該走名媛淑女的路子,文靜一點兒”,就想跟她商量別學了。
陸探幽正在興頭上,當然不樂意了,后來父女一番冷戰,總算妥協折衷:陸謹明讓女兒改學藝術體操。
那玩意兒看起來更正經,也沒有取悅男人的嫌疑,適合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而陸謹明內心,實則還有一層深意:他知道學體操可比學跳舞辛苦多了。學個一陣子,等女兒熱度過了,受不了苦,自然就回去文文靜靜讀書了。
沒想到,陸探幽居然也有體操天賦,從小學五年級開始練,練了兩年多,還一度進了省少年隊。
陸謹明見狀無奈,也就由她去了,想著大不了家里出個運動員。
但世事難料,陸探幽練到初一時,命運給了她重重一擊,打斷了她的運動員生涯。
原因是她發育長高了。
眾所周知,女體操運動員,其中一項很重要的職業優勢,就是長得矮,尤其是那種需要快速旋轉的項目,越矮重心越低、旋轉半徑也越短、動作難度越低。
所以很多國家體操和跳水這些項目都喜歡找年紀盡量小、卡著賽事年齡下限的年輕運動員來完成高難度動作。
陸探幽發育晚,一直到12歲時,都還個子嬌小,胸也沒發育。
但隨后忽然就壓不住了,一年之內長高了20厘米。胸也大了兩個杯,重心愈發不穩,訓練時幾次摔下來。
省少年隊的女教練很負責任地跟家長解釋:
“她太高了,而且偏偏都長在腿上,上下身旋轉扭矩差太多。胸也太大了,平衡木上一轉圈就晃蕩,站不住的,放棄吧。”
家里本來也是傾向于她好好讀書的,就順水推舟了。
好在當時也才剛要初二,陸探幽讀的初中要分快慢班。陸謹明就塞錢托關系、把女兒弄進最好的快班,想讓她盡快把練體操拉下的文化課補回來。
而老師對這個給了贊助費的學生也挺“負責”,把全班成績最好的顧默安排為她的同桌,帶她一起上進。
初二初三兩年,陸探幽每天有跟不上的功課,都找顧轍答疑,顧轍也挺照顧她。她自己也爭氣,最后中考時居然與顧轍考了全校前兩名,都進了鎮洋中學。
這些過往,陸謹明不是很了解,但朱盈盈是心里清楚的。
她知道女兒的那個男同學是個坦蕩之人,不至于對女兒有邪念,因為要下手早下手了。
此刻,她把前因后果恩怨跟丈夫細細說清楚了,讓他別擔心對方的企圖,填志愿就事論事就好。
陸謹明仔細盤問再三,這才稍稍放心,最后猶豫半晌,首肯道:
“罷了,你也長大了,既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就讓你自己做一次主吧——不過你得保證,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真心的決定,不是一時被人忽悠!”
陸探幽總算松了口氣:“爸,我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這個家!”
陸謹明一抬手:“行,我不說了。”
隨后他就又回去看東京交易所的化纖期貨了。
PS:新書期沒上推,應該是每天四千字的。
不過想了想,今天有大段的日常和感情戲、背景設定,容易被說成水,那就為舵主“馬來西亞的張家輝”加更三千字。
反正還是免費章節,以后就按這個規矩:每天額定干貨四千字,有感情戲和大段人物背景設定的,那就有多少字加更多少字。
我知道我感情戲寫得不好,這樣感情戲就算是額外白送給大家的,也不要錢,那就沒什么好嫌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