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只是哭,哭的秦老爺沒辦法,只好去問吳媽媽:“吳媽,你說,到底怎么了?”
吳媽諾諾道:“我們做奴才可不敢說主子的不是。”
秦老爺眼睛一瞪:“給我一五一十的說。”
吳媽這才道:“老爺,您忙的腳不沾地,家里的事您是不知道,這些天,姨娘的委屈大了。”
陶姨娘哭著說:“吳媽,你也不用說什么了,我只求老爺發發善心,讓我回湖南去。”
“姨娘,這如何使得?您可是老爺的妾室,又沒犯什么錯,哪能就這樣回去?再說,你就舍得老爺,舍得小姐和少爺?”吳媽勸道。
吳媽這話說得甚得秦老爺的心意,秦老爺也寬慰陶氏:“有什么委屈只管說來,天塌下來還有老爺在不是?”
“老爺,如今姨娘在府里的日子可真真難過,先前夫人說,特意為姨娘小姐請了做湘菜的廚子,可每天上的菜色全是魯菜,姨娘吃不慣,讓我去廚房說一聲,就算不做湘菜,那多放些辣椒也成,可廚房的嚴媽媽說,‘府里沒有單開小灶的,要是多放辣椒,你讓別人怎么吃啊?要想單開小灶也成,除非有大小姐的吩咐。’奴婢只好厚著臉皮去找大小姐,大小姐輕描淡寫的說‘如果今兒個為陶姨娘開了小灶,那明兒個衛姨娘也要開,幾位小姐也要開,那干脆大家自立門戶算了。’奴婢聽了這話,哪里還敢言語。這是一事,還有,大小姐把老爺和姨娘從湖南帶來的一應物件都入了庫,姨娘想找兩匹布給六小姐和七少爺做身新衣都找不到,奴婢只好又去求許媽媽,許媽媽回奴婢說‘府里的一應所需都要先上報大小姐,只有大小姐允了才能給。’這又是一事,總之,姨娘要什么就沒什么,你推我我推你的……”吳媽媽一口氣說道。
陶姨娘哭的更傷心了。
“最讓姨娘受不了的還是七少爺那邊,原先說好,姨娘想七少爺就可以去看,但事實上,姨娘每次去都被擋了回來,一面都見不到,今兒個聽說七少爺病了,姨娘心急的不得了,急巴巴的趕去,還是被擋在門外,老爺,您給評個理,大家都是伺候老爺的人,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為難人呢?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您說,咱們姨娘何曾受過這些氣?姨娘的病,是被她們生生氣出來的。”吳媽越說越憤慨。
秦老爺聽的也很惱火,之前夫人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他還以為夫人是個賢惠之人,就算不能跟陶氏親入姐妹,起碼也不會去為難陶氏,所以,他一直很放心,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你先別哭,這事,老爺自有主張,今晚我就讓秋娘把添兒帶來給你見見。”秦老爺好言安慰道。
“老爺,她們要怎么對妾身都成,可是妾身實在放心不下添兒,您想,夫人這么容不下妾身,她又如何會真心待添兒好?”陶氏唏噓道。
秦老爺面色一沉:“她敢?”
“老爺,您沒聽過一句話嗎?最毒婦人心,對夫人而言,妾身和添兒都是入侵者,她心里恨我們都來不及,還有什么不敢的。”陶氏惶恐的說道。
“月娥……”秦老爺沉聲道:“不可胡亂猜測,夫人與衛姨娘相處多年,還不是一樣親如姐妹?”
陶氏心里冷笑:“老爺看到的不過是表象而已,您何不去問問衛姨娘,說不定這些年她心里的委屈都可以積成一個大明湖了。”
秦老爺心里亂紛紛的,外面的事已經夠他忙的,家中還有這么一個爛攤子,有點不耐煩道:“好了,這事我知道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好好將養身子。”
陶氏見老爺要走的意思,忙拉住他的手:“妾身也不想跟老爺說這些,讓老爺心煩,妾身也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偶爾也能見到老爺和添兒,妾身就心滿意足了……”
陶氏這樣委屈自己,又讓秦老爺不忍,拍拍她的手在陶氏耳邊溫聲細語:“聽話,好好休息,今晚我會過來,好好……疼你……”
陶氏臉上一陣發燙,嬌羞的底下頭去,輕輕的“嗯”了一聲。
秦老爺出了陶氏房間,卻見衛氏倚在她的門口,神情幽幽,見他望過來,朝他微微一福身,便回屋去。秦老爺突然想起陶氏說的話……說不定這些年衛氏心里的委屈都可以積成一個大明湖了……很想過去看看衛氏,不過現在陶氏的事情還沒解決,他可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煩來,反正來日方長。
慕懷得知父親找他,兩腿就開始打哆嗦,哭喪著臉:“姐,我能不能不去?要不我裝病好了……”
慕珂差點去揪他耳朵,氣道:“二弟,你能不能爭點氣?你沒瞧見爹有多疼七弟,你要是再這樣招人厭煩,小心爹家法伺候。”
慕懷激靈靈一個冷顫,越加害怕了:“姐,我真的怕。”
“你現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你做的那些好事,我和娘都還替你瞞著,從今往后你發奮圖強,爹還能高看你兩眼,不然的話,沒你好日子過,我和娘只能幫得你一時,護不得你一世。”慕珂教訓道。
“都是那個七弟,要是沒有他,爹就會只疼我一個。”慕懷憤憤的想,把所有過錯全推到慕天頭上。
“少廢話了,你還是趕緊去外書房,莫讓爹久等。”慕珂說著推他出門。
慕懷忐忑不安的往外書房去,近來他的日子著實悲慘,外邊的聚會是甭想了,袁家三少這幾日都在“醉風樓”請客,給他也下了帖子,可他哪敢出去,抱月軒里又有個李媽媽看著,他想個樂姚她們玩耍一下也不行,哎!要是畫眉還在的話多好,那丫頭,珠圓玉潤的,抱在懷里別提多銷魂,可惜了一個美人,不知道被姐和娘弄到哪里去了……爹啊爹,您要是不回來多好!
那邊早有人去稟報秦陳氏,說秦老爺剛才去見陶姨娘了。
秦陳氏心里打鼓,忙問:“是陶姨娘主動找老爺的?”
那人回:“時候老爺經過西跨院的時候,正好碰見陶姨娘身邊的品菊,說了幾句話,老爺就進去了。”
正好?有這么巧么?秦陳氏冷哼一聲:“你先回去,給我盯緊一點,有什么風吹草動,立刻前來回稟。”
那人躬身稱是,退了出去。
秦陳氏打發了來人,又喚珍珠,問:“外書房那邊有什么動靜?”
珍珠搖搖頭說:“還沒得到消息。”
秦陳氏坐立不安,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慕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