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少今天都不見人,真是沉得住氣,雜志第一天上架都能不露面,換做我,早就手舞足蹈。”太山對除了霍東峻之外的雜志社幾人說道。
晚上得到了黎恩的肯定之后,梁家榮當即表示去酒樓吃海鮮,叫上總算舍得從印刷廠出來的攝影偉,四人去了官記酒樓,尤其是梁家榮最為激動,自己從《明報》離職之后就郁郁不得志,今天,總算揚眉吐氣。
“峻少不是普通人,上次去日本,那個日本的社長都親自接待,我們幾個就差好多,只是個部長招待。”梁家榮對太山說道:“峻少可能有應酬,就算不出現,這次聚餐的賬算在他頭上也有問題。”
被梁家榮猜測有應酬的霍東峻,此時正被齙牙杰開車送往佳廉道酒樓,耀輝受傷,這條街就只有阿狼帶著一班兄弟睇場,尤其今天放出話長樂觀塘的堂口開山堂,會有觀塘很多爛仔來這條街看看風頭。
霍東峻到達佳廉道時,已經下午五點鐘,整條佳廉道比往常多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十幾歲或者二十歲左右的屋郵爛仔,穿著臟兮兮的牛仔褲,叼著香煙站在路邊肆無忌憚的聊天,甚至還有十幾個女生也在酒樓附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嫻熟的夾著香煙聊天。
“峻哥,今晚豪哥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人說的那樣,被你逐出堂口?”齙牙杰握著方向盤,終于沒能忍住,開口問道。
霍東峻夾著燃盡大半的香煙,看了齙牙杰一眼:“你覺得陳豪有錯?”
“峻哥,我是當小弟的,沒資格說我大佬如何,只是他搏命跟你這些年,忠心耿耿,你留他一條路走,你和豪哥耀輝哥幾兄弟,現在明哥和樂哥傷勢還未好,耀輝哥又住院,只有豪哥一個人了。”齙牙杰揉了揉鼻子,話里帶了些鼻音:“豪哥為人是喜歡囂張了些,不過他對兄弟們沒話說,如果真要交人,不如教我出去,就話是我齙牙杰砍的爛命坤好了。”
霍東峻望著前方說道:“你大佬的錯他要自己扛,做錯事就要認,被人打要站穩,等他學會這句話,他就真正夠資格當大佬了。”
聽到霍東峻這句話,齙牙杰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抹了一下眼睛:“謝謝峻哥。”
霍東峻笑了笑:“謝我做咩啊?我又沒講過什么。”
齙牙杰朝霍東峻露出一個慘不忍睹的笑容:“我知峻哥什么都沒講過,就是沒講過才要說謝謝。”
“你比阿蘇那撲街聰明。”霍東峻拍了一下齙牙杰的頭。
在佳廉道的酒樓外停下車,此時酒樓外已經站滿了人,足足兩百多人,都是大鼻林,肥膘這些人的小弟,等霍東峻開山堂,他們是要陪各自的大佬進去過檔長樂的。
此時看到霍東峻下車,兩百多人閃開一條路,朝霍東峻亂紛紛的打著招呼
“峻哥”
“大佬峻”
霍東峻點點頭,邁步進了酒樓,酒樓一層的大廳,大鼻林,馬尾,肥膘這些人正坐在酒桌前吸煙,看到霍東峻進來,都站起身打招呼,大鼻林走過來對霍東峻說道:
“智慧在上面的包廂里,這種場合他露面不合適,畢竟他不是長樂的人,他已經探過耀輝,放心吧峻哥,仲有,陳豪現在在二樓用來當堂口的包廂里等你。”
霍東峻拍拍大鼻林的肩膀,對他微笑說道:“你用心點。”
大鼻林的肩膀輕輕顫動了一下,沒有出聲。
霍東峻沿著樓梯上了二樓,推開單獨掛了一個紅燈籠的包廂門,里面的桌椅已經被清理出去,此時整個包廂只有一座神臺,神臺正前方,擺放著一把椅子。
陳東和刀仔豪靠在包廂墻壁處吸著煙,看到霍東峻進來,陳豪揚起手,將手里剛點燃的香煙扔過來:“你開山堂才舍得讓我進場?”
霍東峻接住香煙叼進嘴里,對陳東笑道:“開過山堂就把你再趕回灣仔。
“挑”陳東朝霍東峻豎起一根中指:“請佛容易送佛難,我已經跟文叔談妥,這次過來就不走,下面四十多個小弟是跟我過來的,陳豪的事大鼻都告我知啦,是打是談,你開口作主,別人怕明王,我陳東不怕。”
“打你個頭啊,陳豪犯了江湖規矩,你再動手,阿公能把你扒皮抽筋呀。”霍東峻撇撇嘴,對陳東說道。
“喂,對我客氣點,我是白紙扇,今晚開堂口的先生啊,當心我亂說話,壞了你開山堂的興致。”陳東對霍東峻的話很不爽,主動提出自己白紙扇的身份,今晚霍東峻開山堂,陳東因為是堂口揸數白紙扇的身份,所以會擔任先生一職,負責主持開山堂。
“我是堂主,你是揸數,我丟臉你也面上無光。”霍東峻說完看向刀仔豪,刀仔豪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運動裝,兩手空空,運動裝上連口袋都沒一個,讓霍東峻忍不住問道:“喂,豪哥,你是不是忘記帶刀啊?用不用我幫你準備一把,西瓜刀,五塊錢一把,包鋒利。”
雖然明知道霍東峻是在用講笑來壓下心中的隱憂,刀仔豪還是被他的表情逗笑,點點頭說道:“放心,我有分寸。”
“用不用等明王來?”陳東看了看腕表,對霍東峻問道。
霍東峻搖搖頭:“不等他,他估計要等最后才來,明王也要算江湖大佬,點會在一于長樂仔面前讓人睇笑話,當然是山堂收人結束,差不多的時候才會出現,我敢肯定,外面的人中有聯英的小弟幫忙看時間。”
陳東后背離開墻壁,挺直身體:“那就開山堂好啦反正也有其他人來觀禮。”
霍東峻笑了笑:“阿公還真是睇的起我,我開山堂居然放心到一個人都不來。”
“你扎職時陳豪給阿公臉色,他要是這次還來,我都要忍不住笑啦。”陳東脫去襯衫,從神臺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件白色長衫套在身上,只是他身體健壯,這套長衫穿在他身上好像成了緊身衣,隨時都可能不小心撕裂。
“你小心點,你們扎職上位時我大佬給你們的,這個要一直傳下去的,只要衣服還能穿,每次開山堂都要穿,你要是不想它變成旗袍,就最好邁步小一點。”刀仔豪看著陳豪穿上白色長衫的樣子,在旁邊笑著說道。
“喂,不公平,我就要穿長衫,他是扎ft就可以隨意?你睇下他,白襯衫,黑色皮衣,哪像開堂口的堂主,分明無線的藝員來的,不如去拍《上海灘》啦,我捧你當許文強。”陳東對開山堂的規矩很不滿,可是又無可奈何,只能用語言諷刺霍東峻來收獲些快樂。
“我去隔壁包廂食支煙,等你念開堂詩我再出來就得啦?”霍東峻不理陳東的埋怨,拉開包廂門,走了出去。
陳東將一旁的兩桿紅色大旗插在神臺后面,跪倒在地念念有詞:“長樂本是洪門中,五關過后授洪英,六十年來與天齊,打得天下一片紅(洪),今日洪門長樂觀塘堂口大開山堂,愿洪門先烈庇佑我堂口忠心義氣,四海來投”
從地上起身,陳東將包廂門用力推開,站在二樓樓梯欄桿處,對一樓大廳里他帶來的鐵蛇打了個眼色,鐵蛇帶著十九位兄弟站立在酒樓大門兩側,另外二十名長樂身份的四九仔則站在二樓樓梯口,大鼻林幾個人看到這幅架勢,也都起身出了酒樓,等里面傳下洪門令來,拜門而入。
“開始。”陳東雙手扶在欄桿處,對鐵蛇說了一聲。
鐵蛇站在酒樓大門處,對外面聚集的五六百人開口喝道:“今日我長樂觀塘堂口大開山堂,若有江湖同道,四海兄弟,愿意入我長樂門下,愿守洪門規矩,可以拜門而入”
大鼻林站在最前方,等鐵蛇這番話說完,上前一步,對二樓廊道上的先生陳東說道:“翠屏郵何林,今日帶兄弟三十七人前來投奔,愿入長樂門下,愿守洪門規矩,愿奉堂主傳令,懇求一入山堂”
陳東開口喝道:“準翠屏郵何林兄弟入我山堂”
酒樓門外的鐵蛇朝身后大門張開手:“請翠屏郵何林兄弟入我山堂”
大鼻林左手壓住右拳,頂在額前,拜謝陳東說道:“多謝先生引路”
說完,大鼻林帶著自己手下翠屏郵三十七名小弟朝二樓樓梯走去。
樓梯口的二十名長樂四九仔在大鼻林每踏一步臺階時,都要用手里并不存在的“章塵”拍打大鼻林和他的小弟,嘴里念念有詞:
“四海兄弟八方來,忠肝義膽山堂開,褪去一身襤褸衣,紅花亭前拜兄來
等所有人都站上了二樓廊道,最后一名長樂四九仔低喝一聲:“除衫”
等大鼻林一群人將身上衣衫和鞋襪盡數褪去,只剩下一條內褲,那名四九仔才再次開口:“一身當先花亭上,二板橋頭過萬軍,一入山堂無牽掛,此后是我洪家人”
陳東轉身入了堂口,站在神臺左側,開口喝道:“何林兄弟入堂”
大鼻林和一于兄弟,大步踏入包廂站定,陳東喝道:“跪”
大鼻林等三十八人跪倒在地,陳東將手里一把線香依次給眾人,眾人雙手舉香過頂,陳東再次開口,喝出開堂詩:
“一請大哥登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