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港島之無牌大狀

第三十章 追女仔

“六嬸,你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仔細看看,你的菜爛成什么樣子了?我肯買就已經是關照街坊,還要跟我算那么清楚?我不管啊,總之一定要少收一塊,否則我就不要了。”

“九叔,米算便宜一點了。每次都光顧你,算便宜一點也是應該的。”

“勝哥,你的魚再賣不掉就不新鮮了,不如便宜點全賣給我……”

看著一身家居服,在菜場和各路攤販講價的嚴少筠,佘美蘭有點不相信自己眼睛。

大律師也會和人講價?而且舉止完全一副師奶樣子,很難讓人把她和持牌大狀聯系到一起。

走出菜場的嚴少筠看著戰利品計算著省下來的錢,忍不住笑出聲來。

“省下來的錢,正好買點水果,一半給凡妮莎,一半和阿祖討論案情的時候吃。”

佘美蘭接過嚴少筠的手提袋:“做人節省一點是對的,不過也不能過分。聽說律師要受大律師公會管理,你這樣講價會不會影響評價啊?”

“當然不會了,公會才不管這些呢。其實是阿祖教我這么做的。這是特訓的第一階段……”

嚴少筠耳畔,似乎響起陳彥祖的聲音。

“法庭和菜場,大律師和小販,有什么分別?我們戴假發,豬肉榮是禿頭,大家都是一樣的。菜場就是我們現在能找到的最便宜也是最理想的訓練場地。這個訓練的目的,就是鍛煉你的膽量以及嗓音。菜場那么亂,你如果說話聲不夠大,沒人聽你說什么。其實法庭也是一樣,聲音太小陪審團聽不到,你的發揮就沒有意義。從現在開始,把這些街坊小販當成你的沙包拿來練功!”

“又是那臭小子……”

佘美蘭聽了嚴少筠解釋,又看她提到兒子時那種眼神,臉上也不自覺浮現出笑容。

年紀的確是大了一點,還有個女兒。不過長得這么漂亮,又是大律師,也不算太吃虧。

最主要是她沒什么心機,即便日后發達起來,也還是會被兒子拿捏。現在就盼著早點給陳家生個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

不過那臭小子以前這方面很聰明不用人教,怎么這次突然轉性?過了這么久,也不見帶她去酒店過夜,就有些不明所以。

佘美蘭左右看看:“那臭小子怎么不來拿東西,去哪里偷懶啊?外面那么多誘惑,你不看緊一點,當心他跑掉。”

“阿祖去報社了解情況,很快就回來,眼看就要上庭,要做好準備。”

嚴少筠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將到來的開庭上,并沒注意佘美蘭話里的含義。

等到陳彥祖回來,她第一時間捧出切好的水果,匯報自己的戰績。

為了給兩人制造機會,佘美蘭有意識把凡妮莎留在身邊,給兩人相處空間。

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說著閑話,過了好一陣嚴少筠才轉入正題:

“你去報社有什么收獲?”

“收獲很大。雖然不能在法庭上直接用,但是對于湯家賢的了解增加很多。”

嚴少筠有些緊張:“伱調查湯家賢,這樣會不會出問題?”

“能有什么問題?”

陳彥祖理解嚴少筠的關心和擔憂,只是覺得沒必要。她還是太乖,也太循規蹈矩,如果沒有個足夠惡的師爺幫,是真的不行。

“我沒有通過任何非法途徑調查,所有資料都是合法渠道上查到,他能告我什么?要怪就怪他太喜歡出風頭,做過幾期專訪,什么情況都放在明處,不用查也能發現。他和那個記者的事,我還沒說呢。”

嚴少筠對這個消息的興趣,明顯比案子更大,拉了椅子坐到陳彥祖身邊,把頭湊過去:“什么記者啊?說來聽聽。”

“你們女生是不是個個這么八卦?”

“快說了,到底哪個記者?”

“就是說當天跟著警察全程報道的女記者了,英文名字叫米歇爾的那個。她和湯家賢有一手。就因為兩個人在一起,所以她才拼命捧湯家賢出頭。湯家賢也給她第一手資料,還給她機會跟現場,算是互惠互利。”

“我還以為有什么八卦,原來是談戀愛而已……”

嚴少筠很有些失望。

陳彥祖微笑道:

“如果是談戀愛,那個女記者就不會當秘密說了。湯家賢一直追求MADAM關,就是帶我出警局那個女警。至于和米歇爾呢,只是玩玩而已,或者說是各取所需。那些報社的人最八卦了,這種事怎么瞞得過她們。”

嚴少筠瞬間來了興趣,不自覺又把頭靠近了些。

“居然是這樣?那位記者小姐知不知道湯家賢一腳踏兩船?”

“同事都知道,她怎么會不知道。她不在乎。據她的同事說呢,米歇爾很開放的。認為婚姻是束縛,最理想的關系就是這種開放式的。有需要就在一起,不開心隨時分開。哪怕是固定的男朋友她都覺得煩,更別說老公。湯SIR對她來說,是很好的合作伙伴。這些屬于私人生活,不能拿上法庭。不過可以從側面印證我之前的推測。湯家賢很可能和那個記者狼狽為奸,欺騙自己的上級。”

嚴少筠聽得目瞪口呆,無法想象世界上還有這種相處模式。

畢竟是良家婦女,對于這種離經叛道的關系,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陳彥祖繼續說道:“在外面的時候,梅學怡聯系我,說她的戶口突然多了五萬塊。”

“五萬塊不是小數目,誰存進去的?”

“就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打給我。你把這些線索結合一下,大概率我的分析正確。”

兩人說著、笑著、記錄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水果早已經吃光,誰都沒有想過去換。

夕陽西下,陽光照在陳彥祖身上。

嚴少筠眼前,又出現秦偉明的身影。

偉明不會這樣的。

雖然阿祖說得輕松,但查到這些秘密絕不容易。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費了不少力氣,過程中更少不了伏低做小低聲下氣。

而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偉明不會這樣的……

即便為自己的官司,偉明也不會下這種力氣,更不用說為別人。

不管是寫結案陳詞,還是,他都是交給手下人。遇到問題,也是第一時間去找爸爸求助。

如果請求被拒絕,他就發脾氣摔東西,給自己和凡妮莎臉色,直到自己屈服去求父親才罷休。

父親是對的,自己太草率了……

秦偉明的虛影,在陽光下逐漸消散。

“少筠……”

陳彥祖的招呼,讓嚴少筠回過神來。

她慌忙用笑容掩飾尷尬。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在想他?”

陳彥祖的眼神讓嚴少筠感覺有點不安,稍稍向后挪了挪。

“剛才說到哪里……”

陳彥祖卻沒有接下去,而是盯著嚴少筠:“還是忘不掉?”

“不是,我只是……”

“因為他是凡妮莎的爸爸,是你的老公?那又怎么樣?他把你害成這樣,這種人死有余辜!”

嚴少筠有些慌亂地錯開目光。“不知道你說什么……水果吃光了,我再去切。”

剛要起身,手腕就被捉住。

嚴少筠身體輕微顫抖,又坐了回去。

終于要來了么?

都是成年人,嚴少筠當然知道,非親非故陳彥祖不會幫自己那么多。

單純為報恩,絕不可能幫這么多,這么久。

更何況兩人相處的模式,早就超出了恩人或者老板的范疇,只不過誰也沒去點破。

她不知道這層關系會不會明確,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明確。

午夜夢回,她會夢到兩人關系明朗,攜手走進教堂。

但也會夢到佘美蘭大發雷霆把自己趕出屋邨,又或者被陳彥祖取笑,說自己老牛妄想吃嫩草,他只是玩玩自己居然當真。最后自己哭倒街頭,看著陳彥祖和其他女孩走遠。

眼前這一幕,她既盼且怕。既希望早點出現,又希望永遠不要出現。

陳彥祖的頭靠過來,語氣堅毅。

“你知道的。你很聰明,只不過是膽子小,又怎么會不知道我說什么?”

夏季的傍晚,屋邨房間狹窄悶熱,空氣都顯得粘稠。

嚴少筠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只能拼命地喘息,額頭上的汗珠滴答落下。

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作為已經結過婚的女人,這種情況按說不應該。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和面對秦偉明表白時毫無分別,一樣的不知所措,一樣的彷徨無助。

看著嚴少筠的臉,陳彥祖眼前浮現出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太子大廈,而是在嚴官的葬禮。

秦偉明以為是跑腿小弟過來獻殷勤,沒給好臉色,也沒拒絕。

實際陳彥祖是去送恩人最后一程。

就是那次,陳彥祖看到了哭得泣不成聲的嚴少筠。

那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心臟好像是被電了一下,整個人都木在那,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視線里只剩下那個痛不欲生的小婦人。

雖然這種狀態持續了不過幾秒鐘,但留下的記憶卻是刻骨銘心。即便重生后,依舊無法忘記。

葬禮上,陳彥祖認識了一位在金鐘開律師行的大狀。

兩人聊的很投機,沒過多久,對方就打來電話,邀請陳彥祖過去幫忙。薪水雖然少一些,只有2800,但是只為一家律師行工作,工作量小的多。而且那家律師行更大,發展前途也更好。

陳彥祖想都沒想就拒絕,原因自然不是為了那個刻薄無能的秦偉明。

只不過這種想法也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說出來。

佘美蘭理解不了,為什么遲遲不對嚴少筠下手的原因也在于此。

對陳彥祖來說,這個女人和以前那些不一樣。

本以為是兩個世界的人,注定只能想想,什么也做不了。沒想到造化弄人,居然讓兩人發展成現在這樣。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騎著自行車載她回深水埗的下午,風中傳來沁人芬芳,像蜜又像奶……

陳彥祖很清楚,指望嚴少筠這種人采取主動,不如等地球毀滅來的實際。

她對自己肯定有好感,這種好感也超越了朋友的范疇。

但是這種好感能否順利轉化為情感,就是另一回事。

她膽小。

害怕失敗,害怕被拒絕,更害怕被人取笑。

更何況法律上,她現在還是秦太太。

頂著這個身份帶著女兒,和一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男生交往已經是大逆不道,再主動就是白日做夢。

所以她不敢往前走,只能站在那里等。

這種等待不會是無期限的。

人會變,感情也會變。

情到濃時情轉薄,之后就會越來越淡。

現在兩人可以說笑無忌,如果過了這個階段,她會主動拉開距離。

嚴少筠又有耳軟心活的毛病以及凡妮莎這個女兒,如果秦偉明回來說幾句好話,她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

如果自己不抓住機會往前走,最后只能是兩個人錯過,或是退回原點。

少筠會變成嚴小姐,甚至秦太太……

這一步她不走,只能我走。

原本想過精心設計約會,鮮花、紅酒、音樂、大餐中告白。

但是現在想想,那樣的儀式感,屬于半山,屬于上流社會,不屬于深水埗。

這里的人沒這么復雜,也不喜歡這么麻煩。

兩人以后要生活在這里,就要讓嚴少筠適應這里,而不是反過來。

嚴少筠粉頸逐漸泛紅,身體越來越軟,任憑陳彥祖的嘴唇向自己嘴唇靠近。

“王八蛋,是不是想白玩不付錢啊!信不信我讓太子哥砍死你!”

樓道里陡然傳來的叫喊聲,讓兩人同時一驚。

嚴少筠好像裝了彈簧,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后背抵著墻,胸脯一起一伏。那張椅子也被她帶翻在地。

佘美蘭聲音傳來:“鬼叫什么?誰吃霸王雞啊?我兒子在做大事,有事喊我就行了!”

幾聲男人的痛呼聲,跟著是求饒聲。

聽男人的痛呼就知道,這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誤打誤撞踢到鐵板。

在這棟大廈,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后一次發生。

這里的人簡單、粗野、直接。

開心的時候會在樓道大說大笑,不開心就大喊大叫。

有時能清楚聽到樓道里有人親熱,害的嚴少筠要第一時間捂住凡妮莎耳朵。

有時也能清楚聽到樓道里有人邊罵邊打架,害的嚴少筠要第一時間用后背抵住門。

這就是屬于白田下邨的生活。

嚴少筠不是沒想過找一個依靠,至少不用一有風吹草動就嚇破膽。

可是每當想要往前走,又瞻前顧后不敢行動。

現在不需要自己走,只要站著不動就行了……

陳彥祖微笑著站起,兩步來到嚴少筠身前。

“這里就是這樣,我們不浪漫,也不會考慮長遠,比起未來我們更喜歡活在當下。每天讓自己盡量開心,不去做長遠規劃,因為沒意義。我們喜歡簡單、直接。讓一個習慣半山生活的人過這樣的日子,的確太委屈了。我可以努力去做,但我不能做任何承諾。如果你不接受這種生活,我也不會怪你。”

嚴少筠的頭低著,不敢和陳彥祖對視,說話聲音更是小的如同蚊蠅。

“我比你大十一歲,還有個女兒,外人會說你煲老藕(被老牛吃嫩草)”

“外人怎么說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怎么說。”

感覺男人灼熱的呼吸越來越近,嚴少筠只覺得整個人快要融化。

“你想讓我怎么說……”

“你不用說,做就行了。你不接受就推開我,你什么都不做,我就當你答應。”

嚴少筠已經站不住。

就在她幾乎要癱坐在地時,男人有力的臂膀將她攬入懷中。

這一次抱的格外用力,也格外不規矩。

嚴少筠以最后的力氣說著:“我……我還沒離婚……”

“我耐心很好,可以等。”

“多給我一點時間……等杜志輝的案子打完……”

剩下的話,都被陳彥祖的唇舌封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陣嗚嗚聲后,她放棄了說話,從下意識地抗拒變得配合,雙手也抱住陳彥祖的脖子。

戒指上的鉆石泛著光芒,但兩人都沉浸在對方的唇舌之間,誰也顧及不上這細枝末節。

這一步終于邁出去。

嚴少筠便不再是嚴小姐,更不會是秦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