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張府之中通明,大廳之內擺下了數桌佳肴,張遼與赴會賓客一同杯箸齊舉,共品佳肴美酒。
這次請客,張遼并未局限于曹系官員,只是以青州牧之名宴請東平兩千石以上的官員。其中不但包括孔融這口中不留口德的家伙,就連一直借足疾不上朝的楊彪也下了帖子,只不過人家做戲做全套,依舊以足疾推辭。
張遼倒也不介意楊彪的推辭,反正他也是跟人家客氣一下,并沒有真的希望那老家伙過來。去年底的那一場彈劾案張遼可是不會忘記的,其中有著楊彪的影子。張遼可是個記仇的人。
張遼家的菜都是張遼根據現有的條件弄出來的后世的菜肴,花樣繁多,比起此時的炙、膾、烤、羹的手段那時大大豐富,雖然和張遼相熟之人也常常讓自家的廚子到張家學習,可架不住張遼從能搞出新花樣。所以張遼一旦在家請客,除了真的有過節的人,其他人那時趨之若鶩。
不過再盛大的宴會也總有結束的時候,戊時剛過,這酒席也基本上散了。大部分人都紛紛告辭回家,唯有曹操和他的幾位謀士留了下來。
張遼的習慣一向是餐后用茶,可以清口氣,解除腹中油膩。這個習慣隨著炒青茶葉的出售和沖泡法的推廣也成為一種新的飲茶方式。
待張家仆人為張遼和曹操等人送上香茶退下之后,曹操首先開口了。
“文遠,如今青州可是熱鬧非凡啊!”曹操并沒有踢到幽州的戰事,這件事曹營內除了曹操、郭嘉、賈詡和程昱。也只有專門負責后勤的糜竺知道,而此時荀等人也在場,曹操自然不會自己說破。
張遼知道曹操是說青州開始的道路修建,這是他地失誤,因為沒有提前做好準備,只能在貨物積壓后才匆匆開始修路。雖然制定的應急措施為商戶疏通道路。在新修的道路上也沒有降低標準以加快速度,但這確實是自己預先考慮不周。
“唉!官不好當啊!這正是看人挑擔不吃力,自己挑擔……呵呵,算了,不說了。”張遼苦笑著搖搖頭。
一旁的毛卻微笑這說道:“文遠過謙了,文遠履任青州以來。先后安置黃巾降人和北方流民數十萬,占如今青州人口的一半。而且不但恢復了青州的賦稅征收,更是將稅收提高了兩成。面臨北方地強敵,文遠一面主軍,一面主政,能由此功績已是能吏。縱有小小疏忽,亦無妨大局。”
而此時雖官位僅為侍中卻實際成為曹軍大管家的荀更是贊賞的說:“文遠最高明之處卻是將農業和商業分開,各自以不同的標準進行收稅。其中對商業稅和商品價格的制定就非常的好,對糧食制定了保護價格,在糧價低迷時讓官府用保護價收購糧食,不但能讓百姓得利,也能在對糧食價格有一定地調節,還能在糧食歉收時以此來平抑高漲的糧價,實在是一件善政啊。對不同的商品以不同的稅率征稅。然后又將這些稅收投入到青州的城防修筑和道路和水利工程的建設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文遠實實在在是做出了一篇大文章啊!”
“呵呵,文若先生如此夸獎,遼實在不敢當。這些舉措雖理論上可行,然并未真正經過實踐檢驗。若說是善政,還需等一年半載方可確認啊。”張遼“謙虛”地說。
他的這些舉措不過是將后世的一些東西加以修改,只不過在這個時代,卻成為了完全的“原創”,不過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饒是張遼臉皮再厚,被荀這位大神這么一夸。他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對于青州展開的如此龐大的工程。曹操和郭嘉等少數幾人自然是提前就知道了,不過他們心里卻有著不同的擔心。擔心青州的建設是否會影響將來地戰爭。擔心青州的百姓是否能夠承受這樣頻繁的勞役。
“文遠。青州陡然間要鋪開如此龐大的攤子,單憑青州一地之力可行否?”曹操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在場所有的人的共同問題,只不過一開始都不太好意思發問,如今曹操開口了,自然一個、二個都集中精神的盯著張遼。
張遼看著身邊一群眼冒精光地家伙,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后世的一句很雷人的話,他順嘴就脫口而出,“你們不要這樣看著我,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噼啪…………”
效果很理想,完全和張遼想的一樣,所有的人都被張遼的話給住了,手中有端著茶碗地,也失手將茶碗落到地地上。
“你……你這個文遠啊……”
曹操、郭嘉等人回過神來,紛紛指著張遼,哭笑不得的說道。
“活躍一下氣氛嘛,大家別見怪。”張遼趕緊討饒。
隨著張家地仆人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干凈,又給眾人都換了茶水后,張遼說道:“我這個攤子其實并沒有鋪開,很多事情還在籌劃階段,只有修路的事情是已經開始做了的,畢竟這件事情最緊要,其他的事都可以放一放再說。”
“那修路的人手是否充足?”荀問道。
這時候他們討論的基本上是政務,所以郭嘉等人即使在場也不太說話,倒是荀身為大總管,話要多一些的。
“青州如今人口不到百萬,又是山地眾多,耕地較少,要想讓青州恢復昔日的繁華,在失去了平原這個昔日青州的糧倉之后,唯有依靠商業。這樣一來,道路就成為發展商業的重要依靠。也是我疏忽,沒有將道路修整提前列入計劃,差點導致青州商品的積壓。至于修路的人手問題,我在適當招募部分百姓的同時,命令青州軍隊也參與修路。這樣不但能拉近軍隊和百姓的關系,也能節省一部分人工。不過這畢竟不是長遠的打算,軍隊是要參戰的,不能被這些事情羈絆住。正好水軍甘寧在組織訓練時發現了東北方向的幾個大島嶼,這些主公也知道,島嶼上有大量的野人,他們曾對登岸休息的水軍士兵進行過偷襲,不過卻在殺死我軍幾名士兵后被我軍士兵活捉。故而我已經讓甘寧對其發起報復性襲擊,目的是要讓這些野人領教一下天朝的實力。同時我讓甘寧盡可能活捉這些野人,一來可不傷我天朝仁義之名,這二來嘛,呵呵,修路的人手就不缺了。”
張遼的話又一次讓眾人石化,曹操他們幾個預先知情者還好說,荀則更像一座石像。
半響,回過神來的荀這才略帶顫抖的說:“文遠,你們怎能如此莽撞!那東瀛之地可是光武皇帝敕封的倭奴國,是我大漢的屬國,你們這樣做,豈非會傷害屬國之心!”
張遼不屑的撇撇嘴,說:“文若先生,這倭奴國是否還存在都兩說,要不然我軍士兵為何只看見野人部落卻未見什么城池?退一步說,即使倭奴國存在,他們有多少年未曾行使過屬國義務了?進貢?沒有。朝覲?也沒有。而且他們還膽敢襲擊我大漢士卒,這豈非是在沒我天朝的臉面?當年陳湯將軍那句話張遼始終謹記,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在我大漢對諸國威勢不再的今日,這樣的反擊更能振奮軍心、民心,震懾四方宵小。至于讓他們修路,不過是因為我們的寬容而給他們一線生機,讓他們用勞動為曾經對我大漢士卒犯下的罪行贖罪罷了。”
張遼的話讓知情的郭嘉、程昱聽的心中直樂,就連賈詡都覺得聽張遼這么一說,似乎不多抓些野人回來修路簡直是對不起大漢的百姓。曹操聽到張遼那貌似義正言辭的話,也只有無奈的看著荀,搖搖頭。
這時候的儒生沒有后世那般迂腐,而且荀為人通達,只不過他對張遼不經上報就擅自發起“國戰”而生氣,可張遼的話也對,這所謂的倭奴國自光武皇帝敕封之后就沒有盡過一次屬國的義務,別說是朝貢了,就是派人來覲見也不曾有過。那借著士兵遇襲的借口教訓一下這個目中無人卻又實力不足的屬國倒也不是不可以。張遼口中的振奮民心,震懾四夷的理由也讓荀能夠接受。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只要有了大家都能接受的臺階,那就不是問題了。
“唉!”荀嘆了口氣,“我大漢這些年確實威勢不存,也是該震懾四夷一下了。”
“嗯!”曹操見荀不再糾纏張遼出兵一事,也沉聲說道:“今日是那不知好歹的倭奴國,等到四方一統之時,曹某當親率大軍北伐,讓鮮卑、烏桓鼠輩嘗嘗我大漢鐵騎的厲害!”
可是張遼卻從曹操給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這樣的意思。
“臭小子,過會兒再和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