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水秀山靈。
在這風景如畫的養生圣地,兩個男人站在柔軟的草坪上面說話聊天。說的不是什么家長里短,而是陰森森血淋淋的陰謀陽謀圖窮匕見。
江龍潭眼神溫和地看向江逐流,沒有太多的憤怒和責怪,更多的是對兒子的教育和告誡,說道:“你不應該急著對陸朝歌下手。”
陸朝歌車禍事件是江逐流一手策劃的,剛剛和陸朝歌喝酒談心,轉眼間就遭遇一場致命襲擊,誰能夠想象的到是他江逐流做的呢?
再說,江逐流做為陸朝歌的頭號追逐者和守護神已經存在多年,整個花城誰不知道他對她的深厚感情?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是疑犯,他也會是最安全的那一個。
江逐流自以為完美無缺的心理戰局,竟然在父親的眼里破綻百出。
“我不知道你在釣魚。”江逐流說道。他的心里有自責,有遺憾,也有對父親的氣憤。“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聲?”
“商量什么?”江龍潭反問。“你覺得我有必要和你商量嗎?”
“”江逐流無語。他的父親還在把他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說,他仍然覺得自己太稚嫩了,不足以和他攜手并肩為江家和未來而戰。
“我必須要這么做。”江逐流說道。“我感覺的到,陸朝歌對我們的態度越來越冰冷,距離越來越遙遠,她和那個方炎走的越來越近我感覺我們快要失去對她的控制。你沒發現嗎?她開始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件事情,我不怪你。”江龍潭說道:“世間的事大抵如此。設局解局,解局設局,只不過身份在不停的變化而已。上一次是你設局想要坑殺陸朝歌,結果陸朝歌福大命大被站在她身邊的貴人方炎幫忙解局。”
“柳家緊跟其后出手,讓他們潛伏在龍圖集團的棋子劉井跳出來抹臭攻擊我,然后他們又立即抹掉了這顆棋子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推卸到我身上他們步步緊逼,想要讓我身敗名裂致我于死地。所以,我才反手一局。”
“反手一局?”江逐流眼神疑惑地看向江龍潭,問道:“你又做了什么?”
“給陸朝歌應有的股權。”江龍潭笑著說道。
“這是你設的局?”江逐流大驚。這不是他們江家父子被屢次逼迫之后,為了自證自己的清白所以才做出這種不得已的選擇嗎?
外界的觀察家都是這么解讀,即使是江逐流自己也是這樣的想法。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江逐流才對父親心存愧疚,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把事情辦成所以才被陸朝歌將龍圖集團給切走了一塊。
如果那一天晚上老怪襲擊成功,陸朝歌當場死亡,哪里還有后面這么麻煩的事情?
“還記得你外公是怎么評價我嗎?”江龍潭出聲問道。
說實話,即使面前站著的是自己的父親,江逐流也覺得這個問題問的相當令人難堪,他也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平時大家都是避而不談,為什么父親今天自己會提出那件陳年舊事?
“黃牛和狗。”江龍潭自己回答出這個讓人難以啟齒的答案。“第一次去任家拜訪你外公外婆,陪你外公下了一盤棋。棋沒下完,你外公就對我說了這四個字:黃牛和狗。”
“黃牛是說我性子沉穩,下棋的時候穩扎不打,不貪功不冒進,步步進逼,不辭操勞。”江龍潭笑呵呵地說道,并不因為這不算褒義的評價而有任何的氣憤。“狗是指我沉默寡言,但是一直在尋找機會,一旦發現對手有破綻就立即撲過去我接受這個評價。”
江逐流努力地擠出一張自然的笑臉,說道:“我也覺得外公沒有貶義。不然的話,他怎么會同意把我媽嫁給你呢?”
江龍潭搖了搖頭,問道:“你對狗這種動物有什么了解嗎?”
“狗?”
“攻擊是他們的天性。如果你被兩條以上的狗同時盯上,那么,它們會跟在你屁股后面對著你吠叫,隨時尋找機會撲上來咬你一口。但是,如果你向它們丟一根骨頭這個時候,它們就會轉移目標去爭搶那根骨頭。互為仇敵,互相撕咬。”
“你給陸朝歌的股權就是那根骨頭?”
“不錯。”江龍潭點頭。“陸朝歌擁有了龍圖集團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她拿到了她應有的東西,他們苦心經營不停的算計,不正是為了這個嗎?他們要什么,我就給他們什么。”
“然后呢?柳家會放過這一大塊肥肉?他們還忍得住不對陸朝歌和汪梨動手?二桃殺三士,也無非就是這樣的道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多想一想,哪有什么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呢?”
“”江逐流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之嬌子,是這個世界上面為數不多的聰明人。他是人人稱贊的花城四秀,他年輕,強勢,而且相比較他的父親他出手更加的兇狠決絕。
“父親老了。”他不只一次這么想過。
現在,他終于明白,他的父親是多么的深沉,多么的強大。天塹之別,大概說的就是他和父親的差距吧?
“我的預想沒有錯,柳家果然忍不住對陸朝歌動手了。他們劫持了汪梨,然后想逼迫陸朝歌將手里的股權以及隸屬在股權下面的魔方技術一并轉讓給他們。”
江逐流大驚,說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剛才。”江龍潭說道。“在我過來的路上得到的消息。”
“結果呢?”江逐流問道。
“我們真是遇到了一個難得的對手。”江龍潭苦笑。“這一局,又被陸朝歌或者說被陸朝歌身邊的方炎給解了。”
“解了?”
“我剛才收到消息,柳樹不慎從樓上摔下來,現在重傷入院,生死未知。”江龍潭說道。
“生死未知。”柳樹的臉色變得無比嚴峻。“方炎對他們出手了?他竟然敢把柳樹打的生死未知?這個人瘋了嗎?”
“他沒有瘋。”江龍潭說道。“他算準了柳家不敢聲張,不會將這件事情公布于世,所以他才敢出此重手。柳家的反應也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他們給外界的解釋是柳樹不慎墜樓。怎么墜樓?是誰讓他墜樓的卻一字不提。”
“看來,他們的交易失敗了。”江逐流冷笑連連。“柳家真是可笑,布局了那么多年,耗費了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結果他們得到了什么?不僅僅什么都沒有得到,反而賠了一個柳樹進去我倒是希望柳樹救不過來了。那樣的話,柳英年那個老狐貍豈會善罷甘休?”
“不,交易成功了。”江龍潭糾正江逐流的觀點,說道:“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具體的條件,但是根據我丟在柳家的螞蟻匯報,他們確實拿到了陸朝歌署名的轉讓合約這才是真正讓我擔心的地方。”
“柳樹被打傷了,交易卻成功了?”江逐流完全看不明白了。陸朝歌,還有那個方炎他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的,柳樹生死不明,他的保鏢也無一幸免可是,他們偏偏和柳樹簽訂了合同。難道僅僅是為了錢嗎?我看問題沒有那么簡單。”
“他們想要做什么?”江逐流問道,他覺得自己被父親的思維給轉暈了。不,完全被這件事情給搞迷糊了。
“雖然有被他們攜手逼迫的成份存在,但是,如果不是為了讓他們自相殘殺,我也不會那么輕易的將龍圖集團的股權給贈送出去。我們雖然掌控了龍圖的核心資產,可龍圖本身仍然是一個強大的存在。僅僅這個品牌就價值不菲如果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我們絕對不會舍棄這個漂亮的殼子。”
“你想想,假如柳家用一個非常高昂地價格從陸朝歌的手里拿到了這份轉讓合同,那么,他們會舍得輕易丟棄嗎?”
“不舍得。”江逐流的思緒瞬間清晰明亮。他驚呼著說道:“也就是說,現在的龍圖集團其實已經屬于我們江家和柳家共同所有?陸朝歌那個賤人自己不玩了退出了?”
“是的,她退出了。拿著一大筆錢和真正的魔方技術退出去了。”江龍潭臉上浮現深深地憂慮。“我們和柳家將在龍圖集團這個戰場圖窮匕見貼身肉搏,爭奪龍圖最核心的資產和業務如果那部份股權在陸朝歌手里,我們無論私底下做什么動作,她即使知道了也無能為力。可是,如果我們的對手是柳家的話你覺得我們之前轉移的那些東西就當真萬無一失嗎?”
“這個婊子。”江逐流咬牙切齒地罵道:“好深地心機啊。她利用我們江家和柳家的矛盾,把我們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
“驅虎吞狼。”江龍潭無比感嘆地說道。“好一招驅虎吞狼啊。逐流,你不如他們。”
“現在,陸朝歌設了局,就等著我們江柳兩家去解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