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存在‘外側’的。傳說在‘外側’存在著全能的力量和全知的真理。換句話說,那就是被稱為‘根源之渦’的存在。所有的魔術師都以此為目標,但幾乎所有的魔術師都在中途掉隊。
理由很簡單——一個人的歲月不足以抵消實現奇跡的時間。
即便把希望寄托在未來后代們身上,可是作為魔術師而言,首先要學會的仍然是‘放棄’。是的,就是那么困難到令人絕望地步的目標。
說起來,據某些相關書籍中的描述,世界還存在著‘里側’。在西洋的魔術圈子被稱為‘妖精境’與古愛爾蘭神話當中所記載的妖精之鄉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以此衍生出的傳說也是不計其數,但說到最為著名的,恐怕便是——亞瑟王得到湖中仙女授予的圣劍。
另外也有一種說法是,從現世銷聲匿跡的幻想種們都遷移到那里去了。
對于這些封存于歷史中的事跡,凌易說不在意是謊話。盡管過于神秘的事物,會給人一種‘壓根不存在’的虛幻感,可是如果目睹、亦或者觸及過一絲半點神秘呢?那時,神秘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幻想,而是作為既定事實而存在的最終目標。
或許要花費一生的時間也說不定。可是一旦產生這種想法,便離失敗不遠了。
凌易還記得那個不可名狀的存在。
以及與它相遇的光景。
說實話,它的身影并未呈現在視覺上,然而它的存在,以及那有關聯合區域、統一性與無限的可怕概念為凌易帶來令人呆若木雞的恐怖,無論何時、何地。處在時間軸任一時期的他也不曾認為可能存在著這么駭人的恐怖。
毫無疑問,固然無法認知,可那次近似強迫性的相遇,讓凌易見識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簡而言之——世界的外側。
當然,它不可能是根源之禍。只能說。它的本體是在世界的外側,而構成它的一切信息,則極有可能藏在世界內側(妖精境)的某個角落。
畢竟屬于‘禁忌’。凌易會這么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通向世界外側,已經被證實是‘非奇跡而不可達成’的既定事實。那么,將眼光放低。先從‘妖精境’下手,說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正因如此,凌易獨自一人回到了曾經與迦爾納并肩作戰的世界。
莉莉有調查任務在身,C.C的話作為協助人員。這是武力與智慧的完美搭配,唯一令人擔心的一點就是,她們倆能不能好好相處....
這里是魔術師協會的總部。為野心而拼搏的年輕魔術師們所聚集的最高學府——倫敦時鐘塔。
身為埃爾梅洛學派的領導者,那個男人一直隱于幕后進行研究、整理工作,不僅一天不見人影這么簡單,除去繼承肯尼斯.埃爾梅洛.阿其波盧德的‘遺產’時露面過,之后便徹底無影無蹤了,雖然對外宣稱在工作中,一切事宜皆有其代理者。一位容顏極美卻態度冷漠的金發少女負責處理,可是一口氣消失了近十年,時鐘塔的導師、學員們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
凜冽的氣質、猶如東歐妖精般的美貌、嚴格冷酷的教育風格,眾多因素聚集一身,這位代理者少女出乎意料地受到了大量學員的歡迎,在導師之中連續幾年人氣高居第一,連不少導師也不由滋生出愛慕之意。雖然她不是魔術師,更不擅長魔術,可是對于魔術方面的知識、理論了如指掌。如同那些活了幾十年的老古董一樣。
起先,不少學員因為她看似十六七歲的外貌而輕視她,連導師之中也有人向她提出了挑戰。這顯然是不平等又浪費時間的無意義舉動,但是少女卻鄭重地答應了。
不管什么樣的挑戰,她一概接受。
然后。用一把無形之劍教會了他們如何尊重。
盡管有人口口聲聲地說,這不是正規的魔術師該做的事,應該用魔術來決一勝負。
不過她卻大方承認自己不是魔術師而是一名騎士。此話一出在當時掀起了一陣風波,但是動搖不了她的導師地位,原因只有一個——那個男人的代理者。
一個曾經只是默默無名的學員,最后在復制神代風光的殘酷戰爭之中,擊敗了眾多強大對手,登臨勝利者的寶座。在那場戰爭中犧牲的肯尼斯.埃爾梅洛.阿其波盧德是埃爾梅洛學派當時的領導者,他的死亡差點令阿其波盧德家族、埃爾梅洛這兩個一流魔術勢力沒落。
之所以說是差點,是因為那個男人送回了魔術刻印以及繼承了埃爾梅羅學派的領導者身份,可謂是風光一時無兩....
“所以,都過了這么久,你還回來做什么?”
說話的是一名纖弱的少女。給人一種孱弱又遠離人間煙火的飄渺感覺。
輕盈柔軟、迷人的金發端莊地盤在頭上,纖細的身軀穿著頗具古風的禮服,雖然是完全匹配深閨千金的儀容裝扮,可她散發出的氣息,卻是僅停留在原地就使整間屋子的空氣繃緊了似的,顯得肅穆而凜冽。
在這足以嚇退任何學員的冰冷氛圍中,有個人卻不受影響般,悠閑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桌上是一杯熱騰騰的紅茶。這是一名青年,讓人斷言不會超過二十歲的年輕外貌,五官細致卻不會讓人覺得女性化,與柔順的黑發相搭配在一起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充滿貴族氣息的室內裝潢與洋溢其中懶洋洋的氣氛結合起來,產生出一種連最著名的畫家都無法描繪出來的優雅風情。
“別這么說嘛,亞瑟。好歹我也是埃爾梅洛學派的BOSS,適當回來看看,你不也能輕松一點了嗎?”凌易一邊品嘗著歐洲皇室送來的頂級紅茶,一邊裝作無辜者的說道。
“你一定忘了當初是誰把一堆小山般的麻煩事丟給我,自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
阿爾托莉雅此刻的狀態,便猶如幾年前面對那些稀世英雄。
迫人的冰冷視線,比印象中低沉了數倍的聲音,一切都在昭示著她究竟想召喚愛劍斬了面前這個男人。
“作為秘書這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這幾年的導師生涯也對你很有幫助吧。”
“我的騎士道才不會因魔道而動搖。”
少女鏗鏘有力的斷言。
“那真是可惜。”
“可惜的是你作為人類的品性!先是自顧自地鉆進一堆魔術實驗里,光是收拾現場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嗎?還有就是莫名其妙丟下一句‘之后的事由你全權處理’,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我以外的人,恐怕還以外那位埃爾梅洛的新領導者正廢寢忘食地鉆研魔術,真是值得尊敬的毅力什么的,簡直比我遇到的敵人主動投降還要可笑!”
聽著少女無休止的抱怨,似乎要發泄出這幾年以來積蓄的憤怒,凌易僅僅聳了聳肩,無言地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良久,喘息急促的阿爾托莉雅再次瞪視凌易。
“拋開那些不談,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履行自己的義務了嗎?如果你真的能夠反省的話,我以騎士的身份保證,我絕對不會泄露出去半句不利于你的消息。”
“誒?我記得,維護主人的尊嚴,不也是騎士的職責嗎?”
“....好吧,看來要糾正你的強盜觀念還需要一點時間。”
少女嘆了口氣。頭上的呆毛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開場白就到這里吧。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有幾件事要搞定,為此必須借助時鐘塔的各方面資源。之后的交涉就拜托你了,我先去實驗室了。”
凌易放下空茶杯,態度散漫的說道。
“誒?”
少女一臉驚愕——
拳頭攥緊的那一刻,空氣猛然凝固。
洶涌的魔力從她纖細身軀里迸發而出,所幸她還能克制的住,不然這間房間絕對要重新裝修了。
“冷靜,我能干又優雅的秘書小姐,你要知道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多一個懶散又麻煩的主人其實并沒什么大不了的。”
凌易一邊勸導,一邊慢慢后退。
他很清楚再挪幾米就是大門了,無論如何先撤退比較好。話說這家伙的脾氣似乎比以前更糟糕了,雖然暴怒的小獅子別有一番風情,可那是建立在不對自己暴怒的前提下。
就在這時——
門突然打開了,連最基本的敲門都不會。
“嗚哇。”
開門之人顯然沒料到房間里即將發生一場慘劇。
凌易感覺背后有人撞了上來,他倒不覺得疼痛,可是撞他的人卻發出了混雜驚訝的悲鳴,然后——恐怕是跌倒了。
發生如此始料不及的事,阿爾托莉雅也愣住了,充斥于房間里的龐大壓力頓時為之一空。
凌易回頭向背后看去,只見一名年齡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正捂著鼻子,毫無淑女形象地坐在地上。她有著陶瓷般雪白的肌膚和金絲般纖細的長發。而足以把上述的虛幻印象完全推翻的一雙火紅色眼眸,正用幽怨的目光瞪著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