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圣子!

騎飛馬帶起一條長長的灰塵在早沙漠上飛馳著,從遠條不住移動的灰塵帶子在逐漸西落的紅色夕陽的映襯下,顯得分外心目,并且越來越近的直向行進的王旗奔來。

薩拉丁遠遠看著逐漸行近的騎兵,深邃的眼神中隱約流露出淡淡的期盼,雖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注意,但是他身邊的那些隨從還是從蘇丹看到那個身影后就一直沒有移開的神態中感覺到了蘇丹內心里的急切和關注。

“至高無上受安拉庇護的蘇丹……”薩拉丁看著由那個滿頭汗水的信使騎兵帶來的密信,他被沙漠烈陽照射得一片黑紅的臉上毫無表情,即使連他身邊長時間服侍的太監,也只能從蘇丹臉頰上略微顯得灰白的傷疤上看出主人內心里并不平靜的波瀾。

“陛下,安條克的波希蒙德顯然并不想忠實的履行他所做出的承諾,即使是您以安拉的名義出現在他邊境的軍隊,也無法讓這個異教徒熄滅他野心的火焰,”拿在薩拉丁手里的阿迪勒的來信,在牛油燈光下投射出一片黯淡的陰影“蘇丹,即使在我安拉的面前起誓,我也可以向您保證這個異教徒顯然會有所舉動,他的軍隊在安條克的領地里不住調動,讓我擔心的是,據悉他原本駐扎在于其接壤的克尼亞蘇丹國邊界的軍隊也有部分正向東南方調動,這不能不讓我懷這位公爵是否已經于克尼亞蘇丹暗自有所契約,但愿安拉的榮光照拂我們,但是如果他們之間真有所協議,尊敬的蘇丹,那么這個協議唯一的敵人就只有您,我的蘇丹。”

看著這封看似危言聳聽的密信,薩拉丁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信中所提到的那個威脅會是個多么巨大地危機,而阿迪勒會在這個時候寫下這樣一份密信,已經讓薩拉丁感覺到了即將到來地威脅將有多么巨大。

克尼亞蘇丹國,這個奇特的國家。

不論是舉著十字架的歐洲東征軍還是信奉新月的阿拉伯部落聯盟,在雙方幾乎竭盡全力在這片神圣地土地上角逐的時候,都似乎有意無意的忘記了還有這樣一頭強大地猛獸蟄伏在旁邊。

事實上,對第一次東征的十字軍來說,這個國家并不陌生,甚至還頗有隔閡。就是和這個國家的軍隊,第一次東征的歐洲騎士們曾經在安條克城下誓死決戰!

也是和這個國家地軍隊,曾經把十字軍召喚到遙遠東方來的東羅馬帝國,曾經和他們在酷熱干燥的戈壁上進行過一次令十字軍騎士們嘆為觀止的騎射騎兵大會戰!

而隨后的將近百年中,這個時分時合的國家如同突然擺脫了一切糾紛般,不再理會十字軍與穆斯林之間為圣地產生地糾紛屠殺,甚至他們的軍隊還主動地退出了好幾處可能會與法蘭克人引起糾紛的城堡要塞。

在之后地悠長歲月里。這個似乎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地國家頑固地守衛著屬于自己地每一寸土地。他們毫不留情地殺戮一切試圖侵入他們國家地敵人。不論是法蘭克人還是撒拉森人。他們會對所有打擾了他們安寧地外人予以無情地痛擊。但那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克尼亞蘇丹國地軍隊再也沒有一次出現在自己國家地領地之外。

可是即便如此。克尼亞蘇丹國和接壤地安條克公國之間多年來依然還是處于微妙緊張地關系之中。沒有一位安條克公爵和克尼亞蘇丹敢于輕視對方。他們總是在自己一邊地邊界上盡可量地駐扎上數量龐大地軍隊。即使當薩拉丁挾雷霆之勢從埃及侵入敘利亞。建立起了足可以對這兩個國家都形成巨大威脅地力量。他們也始終不肯從那條對峙地邊界上撤下那怕一點點地軍隊。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薩拉丁才最終能在敘利亞從容地建立起自己那看似強大地帝國原因之一。

可是現在。阿迪勒地密信卻讓這位埃及蘇丹在酷熱地沙漠里感到了陣陣涼意。他能想象波希蒙德只有在什么情況下。才敢于從與克尼亞蘇丹國對峙地重兵把守地邊界調離他那寶貴地軍隊!

那是只有和克尼亞蘇丹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之后才會出現地大膽舉動。而這個協議唯一能達成地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有著要共同對付地敵人!

薩拉丁沉默地尋思著。而沒有一點聲音地沉寂讓四周地人覺得陣陣壓抑。他們暗暗揣測著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引起了蘇丹這樣地沉思。而在那些視薩拉丁為萬能地將領看來。即使是耶路撒冷那厚重地令人可怕地城墻也會令蘇丹有這樣地表情。這就讓他們更加覺得詫異好奇。

一陣隱約雜亂的聲音從帳外遠遠傳來,隨著聲音越來越大,納維德透著暴躁的臉出現在了帳篷口,他先是歪頭看了看里面一群人沉寂的臉色,接著在稍一猶豫之后終于邁步走了進來。

“父親,”王子走到薩拉丁面前他并不是沒有看到蘇丹沉思的表情,可是他還是沉沉的低聲開口“有人向我們報告,有一個小部落遭受到了襲擊。”

“哦?是哪里的部落?”并沒有因為被這個細小事情打擾而生氣的薩拉丁認真的詢問著,同時看著兒子臉上似乎有要隱瞞什么的表情,埃及蘇丹不禁露出了一絲不滿“難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在安拉面前我們的一切都是不可隱瞞的。”

的父親,安拉佑護。”納維德低頭告祈之后終于用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沉聲說“是哈里布的一個部落,他們的男人都參加了圣戰,部落里只剩女人,可是我們的巡邏隊昨天發現整個營地里的婦女孩子都沒殺光了!而且最讓人氣憤的是,那些人的身上有我們的戰士使用的彎刀的創口!”

“哄!”地一聲,整個帳篷里霎時一片爆響,所有原來安靜地等待蘇丹命令的將領和部落酋長都躍然而起,他們的臉上露出憤怒和惑的眼神,他們相互愕然地對視著,隨著短暫的沉默,懷和敵視的氣氛立刻從一些原本就有所隔閡地部落首領之間升騰起來!

“這一定是法蘭克人在挑撥我們!安拉的子民絕對不要上當!”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酋長站出來大聲向四周宣布著,然后他向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一直沉默的薩拉丁躬身行禮“蘇丹,我相信睿智地您,一定能揭穿這種卑鄙的陰謀。我們都知道圣地對我們意味著什么。只要還是個虔誠的穆斯林,再愚蠢的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破壞收復圣地的神圣舉動。”

“說的對,塔塔里埃米爾。”

薩拉丁站起來向老酋長微微點頭,看著那個被稱為塔塔里地酋長退到拉赫曼身邊,他沉吟著在那些還在議論紛紛的部落將領面前慢慢走過,隨著他地腳步,帳篷里慢慢平靜下來,所有的人都凝重地看著走過的蘇丹。

“沒有一個真正地穆斯林會在這個時候破壞我們的神圣舉動”薩拉丁看著將領們的臉,他平靜的臉上始終沒有因為這個突入其來,可能會引起巨大風波的消息出現絲毫慌亂,甚至之前阿迪勒給他帶來的壞消息這時候也無法從他臉上找到絲毫痕跡“安拉安排我們在經受了百年的屈辱之后收復圣地,我相信這是對我們的啟示,所以我向你們發誓,我會找出真正的兇手,我只希望你們能明白安拉始終在注視著我們,穆罕默德在登上天梯前也曾經感嘆世間迷惑我們的罪孽,讓我們向安拉祈求不會受到這罪的誘惑而對自己的兄弟產生猜,那會讓我們的圣戰遭受最大的挫折。異教徒的長矛也許不會戳破我們的鎧甲,但是猜會讓我們變得懦弱甚至膽怯。安拉保佑!”

“安拉保佑!”隨著薩拉丁慢慢跪伏在地上,將領們相繼跪下,沉沉的祈禱聲在帳篷里悠悠響起,帳外聽到祈禱的衛兵相繼趴伏在地上。逐漸滿營的士兵紛紛跪倒,整個軍營中到處傳誦起透著深邃的頌經吟唱聲。

低沉單調的誦經聲不定的灌進耳朵,終于把半睡半醒的漢弗雷從昏沉中醒來,他本能的挪動一下緊得發疼的兩臂,不過在略一抻動旁邊的什么東西引起一陣抱怨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是和其他人綁在一起的。

漢弗雷睜開有些朦朧的眼睛,在稍微適應了頭頂晃眼的陽光之后,他倔強的想再次站起來,不過這又立刻引起和他一樣坐在地上的一群人的不滿和抱怨。

自從成為俘虜以來,博特納姆的小少爺就徹底失去了他原本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尊嚴,盡管和他綁在一起的其他俘虜,并沒有因為他是那個罪魁禍首雷納德的兒子而對他無理,但是顯然他們對這位年輕子爵也說不上尊敬。

他和其他人一樣吃著撒拉森人施舍給他們的干餅和可憐的一點水,然后就象一群群畜生般被驅趕著隨著撒拉森軍隊向著圣地前進著。

漢弗雷和所有人一樣為自己不知吉兇的未來感到恐懼,早先的勇氣已經隨著長途跋涉快消耗殆盡,而且隨著得到的食物和飲水越來越少,俘虜群里開始出現病患,而令人可怕的是,一旦病倒那人就可以說兩只腳都已經邁進了墳墓,根本不會給他們醫治的撒拉森人只會看著病人越來越虛弱,在某個時候會有人把已經奄奄一息的人拖走,然后從此就再也不會見到那個人。

“千萬不要倒下!”

俘虜們不聽的相互警告著,他們不停的提醒著和自己熟悉的人和伙伴,讓那些已經逐漸感到不適的人盡量跟上隊伍,因為他們知道在這可怕的戈壁沙漠上,脫離大隊的人會遭遇什么樣的危險,甚至就在整個隊伍附近不遠的一些地方,他們就能聽到從那里傳來的陣陣的戈壁野狼發出的嚎叫,也能看到遠遠的荒地上正上下起伏,發出滲人叫聲的烏鴉銜食死尸時帶起的片片黑云。

一聲呻吟響了起來,漢弗雷在稍一遲之后才發現發出這聲呻吟的就是自己,一陣頭暈和冰冷讓他的身體不住搖晃著,嘴唇間呼出的熱氣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剛剛吞下了一塊燒紅的木炭。

“給我些水……”漢弗雷無力的歪頭看著身邊地人,可是他看到地是和他綁在一起的一個騎士臉上露出的畏懼和試圖拼命躲開他的舉動。

“他病了!快把他帶走,否則他會讓我們大家都得病地!”那個不久前還表現的頗為勇敢的騎士這時一臉氣急敗壞地樣子,看著漢弗雷搖搖晃晃扯得他也腳下跟著不穩的腳步,那個騎士用足力氣向押解的撒拉森士兵大喊著,直到有兩個士兵聞訊過來,拖著已經邁不開步子的漢弗雷向隊伍外走去。

“上帝保佑你,可憐地孩子。”看著被拖走的漢弗雷的背影,騎士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然后他用力把身上一

破爛的斗篷披在頭上遮擋著頭頂的烈日陽光,隨著[前走去。

迷茫中,漢弗雷似乎感覺到了腳下地疼痛,他的靴子已經因為長途跋涉破裂了,被兩個士兵一路拖著地右腳上的鞋子甚至干脆掉了一半鞋底,腳趾在粗糙地沙地上劃出了一條醒目的血痕。

隱約他聽到一個士兵隨口說了句什么,接著他就覺得身子忽然一輕,然后胸膛猛然撞在了炙熱地地面上!

疼痛讓漢弗雷立時一醒,他掙扎的抬起頭,只看到兩個用頭巾裹著頭臉的士兵正要轉身離開,這讓他立刻感到一陣恐懼。

單獨一個人被拋棄在這里的可怕厄運讓他掙扎著半直起身子,他想抓住一個士兵垂下的彎刀,但是卻立刻被推搡著再次跌倒,同時一陣頭暈讓他的眼前越來越黑,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從遠處傳來的吆喝。

然后隨著一陣眩暈中,漢弗雷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預示著主基督為世人殉難流出的血般紅色,為苦難和贖罪而承受的黑色十字架,還有用圍繞著十字架繡上的拉丁經文形成的繁瑣花紋,倫格身披著這樣一襲嶄新的火紅披風出現在了耶路撒冷女王西比拉的面前。

孤獨的站在王座前的女王下意識的側頭看了看身邊空空的王座,當她終于意識到不論是自己的丈夫還是那個始終和她貌合神離的妹妹都不在場,只有她自己要面對這一切的時候,西比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絕望般的悲哀。

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倫格,她忽然覺得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很陌生。而當她在掌儀官的暗示催促下艱難的從紅絲絨托盤里拿起那頂代表著權力和令她恥辱的桂冠時,她的手甚至在不停的顫抖。

“我,耶路撒冷王國的女王,安條克,的黎波里和埃德薩的宗主,在這里正式授予你安施泰特和安蓋特的倫格里安特布雷子爵以圣地保護人的名義,愿你以上帝賜予的力量和寵愛為我們抵抗和消滅異教徒的侵略,愿上帝保佑你。”

西比拉幾乎是咬著牙念出了這她感到恥辱的宣言,當她和倫格抬起頭來的眼睛對視時,倫格看到女王的眼中已經蒙起了一片霧水。

而更讓西比拉感到悲憤的,卻是就在她的手剛剛離開那頂桂冠時,整個大殿里霎時掀起的如雷歡呼,和隨后豁然從王宮外面早已聚集等待的民眾中發出的震天吶喊!

“上帝保佑他的寵兒!”

“主基督的圣者永福!”

“圣地的保護人,圣槍的守護者!”

“子爵大人萬歲!”

無數無法聽清的歡呼聲、祈禱聲、吶喊聲響徹一片,有的人看著這一切跪在地上畫著十字,有的人則大聲哭泣祈求著上帝賜予奇跡守護即將陷入危難的圣地!

看著這一切,西比拉原本蒼白的臉頰已經顯得毫無血色,她的手指顫抖著從另一個托盤里拿起了一柄沉重的長劍,看著這柄劍,她的眼中不停閃動著暴躁的氣息,一股要憤然拔出的躁動讓她緊緊抓向劍柄!

“嘭!”

就在西比拉的手指剛剛觸到劍身,一只更加有力的手已經緊緊抓住劍鞘,然后幾乎是十分失禮的從她的手里拿過了長劍!

“這是鮑德溫一世陛下所使用過的光復圣地的佩劍,”倫格拖著劍身和西比拉對視著“不過這么鋒利的武器還是讓能使用它的人使用吧。”

西比拉的身子猛然一顫,她畏懼的看著這個年輕人,第一次她突然覺得這個人的眼中閃動著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頂王冠。

“看哪,

我要差遣我的使者在你前面,

預備道路。

在曠野有人聲喊著說:

‘預備主的道,

修直他的路。’”

一聲不知從哪里傳來的高聲吟誦忽然從人群里響起,這聲音粗狂而有力,憨直中透著無窮的信念。

人群霎時一陣寂靜,這忽然響起的祈禱讓聽到的人先是一陣愕然!接著,更多的人開始隨著高聲祈禱起來,伴著一片圣歌,越來越多人的開始加入這讓所有教士和貴族騎士都不禁目瞪口呆的祈禱之中!

“上帝,他們在使用贊美主基督的福音,這是褻瀆!是異端,是……”

赫拉克留滿臉恐懼的大聲喊著,可他的聲音立刻被淹沒在越來越高亢的圣歌聲中。

“我們在天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為圣。

愿你的國降臨。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圣歌聲已經變成一片汪洋大海般的洶涌起來,民眾開始沸騰!甚至一些教師也開始隨著發出陣陣的祈禱,越來越多的人劃著十字跪在向著那個站在王宮大殿臺階上的人跪下,祈福!

而就在這時,在一陣略微的騷亂中,一個充滿暴躁和憤怒的聲音忽然從人群里憤然響起:

“上帝!這是褻瀆和背叛!是在褻瀆上帝,是在背叛王國!”

隨著這聲幾乎已經徹底瘋狂般的喊叫,伊布林的巴里安拖著一條血跡斑斑的胳膊大步走上了大殿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