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帝的名義,懲罰撒旦!”在看到沒什么危險之后,那個之前丁超曾隱約見過的神甫大喊著從人群后面擠了進來,他手里攥著個銅制的碩大十字架,不過看那尖利的四角和他拿著的姿勢,這十字架在必要時候可能還有當防身武器的作用。
神甫遠遠的對嚇呆的母親和床上虛弱的兒子用力揮舞著沉重的十字架,不過他絕對不肯再靠前幾步。而那些開始勇敢的撞破房間的村民,則因為真正面對了‘撒旦’,更希望在神圣的十字架后得到庇護不肯向前。所以這樣一來狹窄的房間里倒有中間一大塊地方空了出來。
“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你把靈魂出賣給撒旦,是他把你從地獄里釋放出來。邪惡的靈魂,返回你應該去的地方吧!”
神甫大吼著搖晃起十字架,同時那些村民也一邊在胸前劃著十字,一邊大聲喊著要燒死這個可怕的魔鬼。不過不知道是他們對上帝的信念不夠還是面前的魔鬼法力太高,那個向撒旦出賣了靈魂的罪人除了看著神甫手里的十字架發呆,居然什么異常都沒發生。
“異端!撒旦的化身!接受神圣的審判和懲罰吧!”神甫又大叫了一聲,其實這個時候他的身子顫抖的比對面的人更厲害,耶穌,瑪利,約瑟夫,所有的圣人,你們可一定要保佑這個魔鬼不要太厲害呀……
“是上帝!是上帝救了我兒子!”‘母親’的叫喊高過了神甫的宣言,在滿屋子人的盯視下,那位母親突然沖了過去,她跪在地上緊緊找著神甫的神甫袍子,大聲的哀號著“神甫,厄多尼克神甫,我兒子不是魔鬼,他是我兒子倫格,你許諾過要作證的,他不是魔鬼!”‘母親’語無倫次的喊著,突然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大叫了起來“十字架,神甫,我的兒子可以對著十字架起誓他不是魔鬼!”她喊著,然后又有些擔憂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畢竟對于兒子究竟是不是被魔鬼附體,她也有著說不出的畏懼。
看著那位神甫遙遙的對著自己伸出的十字架,丁超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會來到這個時代,更不知道這是哪,甚至連自己這個身體原來屬于誰都不知道。
不過盡管如此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什么魔鬼,因為看那些人對自己既憤恨又畏懼的樣子,估計‘魔鬼’這個身份絕對不受歡迎。而且好像在古代歐洲,對異端都是用燒死來懲罰的。丁超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而復活之后再莫名其妙的活而復死。
當然他也絕對不會相信所謂對著十字架起誓或者潑灑圣水就能辨別出是否異端,所以他毫不畏懼的對著那個可以兼做防身武器的銅十字架舉起手,甚至還按照從新聞里看到過的那些西方政要們宣誓就職時手按圣經的樣子,把手直接搭到了十字架上。
“哄”的一陣響動,神甫和他身后的村民都嚇的跳了起來,甚至有的人還做式準備把手里的圣水瓶子整個砸到丁超的身上,不過這個神圣的接觸,既沒讓面前這個‘魔鬼’化為灰燼,也沒讓他露出隱藏的蝙蝠翅膀和三角尾巴,甚至在他完全按照神甫的囑咐以三位一體的神圣名義起誓時候也依然完好無損。
這樣一來,在神甫急轉直下的態度轉變中,靈魂附體的罪人成了得到上帝救贖的寵兒,而且那位厄多利克神甫立即代表本教區做出宣告:
“一定要把這一人所共知的圣跡錄入《圣跡錄事,如果可能一定要呈報到教廷。”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等等……
然后,在那些村民變得敬畏注視下,丁超被神甫以重生的名義用整罐的圣水象淋浴似的澆得全身濕透,在看到雖然狼狽甚至還打了幾個噴嚏,但這個重新復活的人依然沒有其他異常之后,厄多利克神甫終于徹底接受了這個年輕人的確復活的匪夷所思的事實。
同時,另一個想法又讓這位神甫一陣激動:圣經上說,耶穌在死后第三日復活,而這個年輕人,也恰好是在第三日復活。這,又說明什么呢?
“據說,那些下賤的賊是想挖老班烈家兒媳婦的墓,不過因為天黑,他們挖錯了地方。結果……結果我的倫格就得救了。”這幾天那個胖胖的‘母親’都是這樣對來看‘奇跡’的鄰居嘮叨著“這是上帝的安排,上帝不讓我兒子死,上帝讓我兒子回家,我們家受的苦已經夠了,……”
看著母親絮絮叨叨的樣子,坐在房頂涼棚下的丁超……不,應該是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的心里一陣滾熱。
現在他叫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這個家里的第二個兒子。他的老子——老貢布雷是這個叫做安達契的村子里的一個農兵,不過現在的倫格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那個時代那個國家,更不要說什么是農兵了,不過在母親的話里,他知道了,貢布雷家從遠方遷移這片被風沙和戈壁包圍的綠洲上,已經有100多年了。
“倫格,你是個堅強的小羅馬人,你哥哥是,你也是。將來你會有出息的,上帝眷顧你,你一定比你哥哥更有出息。”母親撫mo著兒子因為還沒傷愈顯得有些尖尖的瘦下巴“你會成為一個好兵的,現在你雖然小,可總有一天會成個好兵的。”
羅馬人?好兵?
倫格的心里一陣顫抖,難道自己回到了古代的羅馬帝國?可是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敢問出來,剛剛平息的懲罰魔鬼的騷亂,他還記憶猶新。
對那個在自己蘇醒過來后就不肯再露面,甚至在村民們企圖燒死自己的時候都躲藏起來的父親,倫格沒有任何的好感,至于那位據說很早就離開村子給某位騎士老爺當了侍從的哥哥,他更是沒有任何的印象,可是對于這位母親,他卻可以從她的激動和絮叨里感受到對自己的關懷和擔憂。她向每一個人說著幾乎相同的話,以此希冀著能夠得到別人的承認。而當他危險的時候母親勇敢的擋在他前面的情景,更是讓這個靈魂已經不再屬于她兒子的人既感動又慚愧。
從母親的話里,他知道了‘自己’的‘死’是因為幾天前做為預備兵第一次隨著父親去迎接來綠洲商隊的路上,遭到了強盜的襲擊。按照當時一個親眼目睹的同伴的說法,就是“倫格被一柄足可以砸死大象的鏈錘敲了個正著。”
所以,當全身血污的兒子被抬回村子之后,貢布雷家的人能做的就是盡快請來村子里唯一的神甫厄多尼克神甫,來為兒子做臨終彌撒。可是遺憾的是,當神甫踏進房門的時候,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結果,在母親的哭嚎和父親的無奈中,年輕人被匆匆埋進了剛剛為他挖好的墓穴。可是巧合的是,就在他的旁邊,村里另一個剛死的年輕少婦也正在下葬。看起來倒好像這對年輕男女是要結伴共赴天堂或者地獄了。
甚至因為這個,據說那家的男人還曾經嘮叨著要鬧事。可也因為這個,當那些盜墓賊深夜到來的時候,卻陰錯陽差的挖錯了墳墓,然后再這可笑的錯誤之后,一個原本已經死亡的人居然在被埋葬的第三天重新從墳墓里活了過來。
不過,從這時候起,不論是否承認和接受,丁超已不復存在。按照這個陌生卻對他展示出一股無私母愛的‘母親’的說法,一個叫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的年輕人死而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