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頓時楞住了,誰知道井水為何會變了味道,或者。又或者是人為因素,種種可能都存在,沒親自去看過之前,不好貿然判斷啊,不然說錯了,自己豈不是丟了面子。
“井水是必需品,應該沒人會跟自己過不去,故意將其毀損,況且井水是流動的,就算有人心存歹意,投放了什么藥物,過幾日就會自動凈化,也不至于還苦澀不堪。”不等劉仁之回答,楚質皺眉掐指盤算起來:“水質有變化,最可能的原因就是生了地震,但淡村離杭州城這么近,若真是地震了,大家應該能察覺得到”
“大人說的地震,可是指地龍翻身?”劉仁之間道,好像是嚇了一跳,就算沒經歷過,也聽說過那種恐怖場面,而且這種事情,絕對沒人會希望自己能親身體會。
“或者是暗震也不一定;”楚質點頭,考慮了下,抬頭朝劉仁之說道:“主簿,杭州城內的井水可有什么變化?”如果城內各口水井也變成了味道,那或者杭州大范圍的井水都出現了同樣狀況,如果沒有變化,那就是僅限于淡村附近的地方范圍。
“大人,此事下官不知。”劉仁之據實說道,臉上有些愧色。
“哦,那尋個人來問下吧。”楚質說道,也沒有在意,不是說劉仁之不關心民生,而是官員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都提前清楚了解情況,況且如果不是今日出游,楚質也未必知道這事?
劉仁之應聲,連忙招呼一個衙役進門,讓他去把平時負責挑水的雜役尋來,在這空隙,楚質微笑解釋道:“主簿莫不要認為我小題大做,只是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或許在我等看來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于百姓而言,卻關乎生計,不得不謹重一些。”
仔細體會詩中的蘊意。劉仁之真心實意說道:“大人愛民,下官愧不如之。”
“愛民卻是不敢當,為官一任。就算不能造福萬民,也要為民辦些實事。”楚質微微笑道:“離任之時,本官可不希望錢塘百姓指著后背怨罵。”
說到底還是他的臉皮不夠厚。不夠黑,容忍不了自己的不作為。
過了片刻,挑水的雜役疾步奔行進來,還未行禮,卻聽劉仁之間道:“你可知道,最近城中井水生了什么變化沒有,像是突然變得苦澀起來之類的。”
本還有幾分不安的雜役聞言,一棵心徒然落下,連忙拱手答道:小的不清楚。”
“你不是負責擔柴挑水的嗎,豈能不知?”劉仁之疑惑道,額頭皺了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回大人話小的固然每日都要挑水,但水是從城外山上清泉運回縣衙的,至于城里的井水情況小的確實不知?”雜役說道。
楚質一聽,頓時有些明白過來,看來杭州城內的井水的確不怎么樣。而山泉卻很甘美,不然縣衙也不會舍近求遠了,想必那些富貴人家也是如此吧。
心中念起,楚質站了起來,笑道:“劉主簿,現在可有空,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恭敬不如從命。”劉仁之哪有不依之理,揮手讓雜役退下,就要叫喚三五個。衙役陪同隨行,卻讓楚質阻攔了,既然是暗查尋訪,那就不必弄出大陣勢來。
“劉主簿,你可知道城里約有幾口水井?”兩人快步走出了衙門楚質隨意問道,也不指望劉仁之能回答得出來,畢竟在他的印象中,諾大的杭州城,幾萬戶人家。水井總是無處不在的,應該沒人會刻意去數。
不想,劉仁之立即答道:“六口。”有點得意之色,井水變質問題回答不上來,并不代表不知杭州的風士人情,他繼續補充說道:“乃是唐朝李泌任杭州刺史時所修,傳承至今,已有近三百年歷史。”
“才六口井而已?”楚質滿面的驚訝:“那么少,怎么能足夠十萬百姓之需?”
楚質說的十萬,并不是指人口,而是戶籍,十萬戶人家,分布杭州城各個角落,并不是說只聚中在一處,楚質真想象不出來,才六口井而已,怎么能夠滿足幾十萬人的生活用水。
劉仁之莫明其妙的眨了下眼睛,不解說道:“大人,多年來杭州城就是只有六口飲水井,卻未曾聽說百姓有缺水之憂。”
“真的假的。”楚質當然不相信,皺眉說道:“最近的那口井在什么地方,你帶本官去看下。”真不相信,幾十萬人飲用的水源,居然才六個而已。”
后面一句有些輕微,劉仁之也沒有聽清楚,在前面引路時,不時回頭笑道:“大人,六井分為西井、金牛池、方井、白龜池小方井和相國井,再走幾步,就到小方井了。”
小方井離縣衙十分近。才隔了條巷子,再走幾十步就到了,這里地方十分寬敞,不過居住似乎少了些,在此修筑水井,也不知道是為了利及百姓,還是為了方便官衙;
當然,縣衙附近就是商業繁盛的地方,那里飯館、茶樓林立,且不遠處還有個釀酒的作坊,都是些耗水大戶,每日的經營也離不開水,按里來說小方井旁邊應該擠滿了前來挑水的百姓,然而當楚質在劉仁之的帶領下,走到水井旁邊時,卻現這里只有寥寥十數人,并沒有想象中百千人排隊的場面。
“百姓一般在什么時候來挑水?”難道走過了挑水的高峰期,楚質暗暗尋思,抬頭看看太陽偏移的方位,大略推算出現在的時辰,才下午兩三點左右。
劉仁之被問住了,這還真沒有留意,畢竟貴為縣衙主簿,像提柴挑水這類粗活,總有雜役負責,平時不要說接觸過問,就連提及的心思都沒有。
不過劉仁之的主管也不是白當上的,遲疑了下,立即反應過來”跑上前向正在排隊的百姓打聽起來,過了片刻,笑容滿面的返回說道:“大人,下官問清楚了,百姓挑水并沒有規律可言,一般是家里什么時候缺水了,就什么時候前來。”
兩人都是穿著便裝出來,所以水井旁邊:丁二毋到他們,只是好寺的望了兩眼,也沒有什么特別應,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提著懸繩的木桶,丟入井口中,熟絡的搖晃了下,把桶灌滿水,又拉緊繩子,緩緩提了上來,如此反復,最后用扁擔將已裝滿水的桶挑起,小心翼翼的行走,唯恐桶中之水灑泄出來。
“唉,終于親眼目睹了百姓之苦;”楚質頗有感慨,自從搬進城市,用上自來水之后,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看到了。
“來回幾次,才堪將家中缸皿注滿,怕過不了兩日,又要再來喃喃自語,楚質的心情似乎有些沉悶。
“應該沒有這般快吧,據下官所知,至少能撐十天半個月之久劉仁之低聲說道。
“本官還以為百姓之家,跟縣衙差不多,只備有五六只大缸而已似乎有些恍然,楚質笑道:“想來也是,升斗小民,更知生活之艱,深明有備無患的道理,家里備有十只八只巨缸倒也十分正常。”
本來以為百姓家里儲水不多,但是聽了劉仁之所言,楚質頓時明白自己剛才有些想岔了,這才是正常的,不然百姓每天都忙著挑水,不用干別的事情了。
劉仁之又有些糊涂起來,弄不清楚楚質怎么會這樣想,尋思了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明情況,便小聲說道:“大人,尋常百姓家里只有一兩只巨缸而已,多了也沒有地方放下
“才區區兩缸水,怎能支撐半個月?”楚質驚疑起來,難道是百姓生活習慣與官宦家庭不同?不用淋浴、洗衣、做飯,
“為何不能?。劉仁之莫名其妙道:“十天半月還算是短的,有節儉的百姓之家,能夠用一月有余。
“他們是怎么用的,真夠節儉啊。”楚質驚嘆起來,怎么這種優良的傳統美德卻沒能流傳下來,那國家就用不著隔三差五提倡節約用水了。
不過仔細一想,楚質又覺得很恐怖,這么少的水都能用一個月,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度日的,該不會真如自己所想,從來就不洗澡”想象一下,楚質就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這種日子怎么熬啊。
“也沒怎么用啊,每日少飲幾碗水即可劉仁之說道。
“少飲突然之間。楚質現有些不對,該不會有什么地方弄錯了吧。
思考片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楚質皺眉說道:“劉主簿,才一兩缸水,百姓怎么能用足一個月,難道他們就不用洗衣做飯不成?。
“洗衣做飯可用井水啊話剛開口,劉仁之也意識其中的矛盾,頓時明白楚質怎么一臉驚訝的模樣,連忙解釋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杭州能飲用的井水只有六口,但是不能飲用的井水卻不止六口
“什么意思,你說得明白些。”楚質有些難以理解;
“也就是說,除了西井、金牛池、方井、白龜池小方井、相國井等六處之水能正常飲用之外,杭州城內還有大大小小許多口水井,可是那些井水都咸苦難咽,只能另作他用”劉仁之繼續解釋起來。
“為什么?。楚質問道。
“大人此言何意?”劉仁之有些不明白。
“都在杭州城內,怎么會出現這咱涇渭分明的情況?”楚質問著,走到井邊,向百姓討要的半瓢井水,啜了半口,細細體會,雖比不上山泉清甜可口。但味道卻也不差。
對啊,這是為什么呢,劉仁之呆楞不語,只是聽別人這樣說,仿佛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許曾經有過那么一絲詫異,但是時間久了,也漸漸的習慣淡忘起來。
“走吧,到其他地方看看楚質說道,對于劉仁之的忽略,他也沒有覺得奇怪,畢竟在生活中,有很多事情看起來非常普通,但是仔細研究卻現其極不簡單,不過往往被人習慣成自然的忽略過去。
“下官失職了。望大人恕罪。”劉仁之慚愧說道,城外井水突然變苦澀,這還能推說在衙里忙著公事,不能及時了解情況,但是在杭州為官多年,居然對眼皮底下的事情卻不清不楚,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其實也說不上失職,只是不留心環境而已,還是那句話,已所不欲,忽施于人,延而伸之,楚質對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下屬也不清楚的,就算是應該知道的常識,只要問題不嚴重,他并不喜歡隨意責怪別人。
再走過了一條街,來到一處百姓房屋附近,楚質現情況正如同劉仁之說的一樣。這里也有一口水井,只不過卻沒人在此打水,若不是旁邊擱有取水用的木桶,井邊有濕潤的痕跡,他以為這口井被廢棄了呢。
見到楚質向水井走去,劉仁之就立即知機他想做什么,連忙搶先一步,掀開井蓋。懸繩放下木桶,很快就提了小半桶井水上來,又在旁邊尋了個。木瓢勺了些水奉給楚質。
接過水,微微抿了口,楚質的額眉忍不住輕輕皺了起來,苦澀的井水在嘴里轉了兩圈,味道與城外漁村的井水如出一轍,最終還是沒咽下肚,轉身吐了出來。
現在明白了兩缸水怎么能用半月的原因,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城外井水是近期內才變質的,城中井水卻長年如此,味道相同,其中有什么關聯,而同在城中,相差不過百余步,兩井之水為什么差別這樣大。
問題不多。卻比較關鍵,既然城有井水能產生變化,說不定城內六井也會生同樣的情況,幾十萬就靠著這六口井水飲用,事關民生,不得不妨。
不過楚質也明白凡事不必躬親的道理,在城里逛了半圈,查探過六井之后,就將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丟給劉仁之,自己卻做起了甩手掌柜,就回衙與初兒做些親密交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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