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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雨停了,鳥兒的鳴叫隱隱約約從屋檐那邊傳來,使女們開始躡手躡腳地于殿堂內走來走去,點燃了熏香,驅散潮濕冷寂的空氣,微微擺動的垂簾后臥榻上,安娜還在甜甜睡著。
高文腦袋低著,支在了磷火之劍的劍柄上蹭來蹭去,眼睛也要睜不開了。
一個長長的影子,投在了他的身上,高文抬高眉毛,是艾琳皇后立在他的面前,對著他微微點頭,表示非常滿意,“看來安娜的情況就此可以穩定下來,我聽說了你昨日對長公主的關懷,有你這樣的勇士守護,安娜可得到了休息。”
高文便站起來,對皇后撫胸欠身鞠躬。
“這里交給我就行,你盡快前往薩拉布瑞亞軍營里,帶著陛下許諾你的軍隊,朝著意大利出發吧”
“對了,還有。”在高文離去時,皇后忽然想起來,提醒他站住,接著笑著說,“馬上在軍營當中,我會派欽官送來一份禮物,那是安娜特意給你的。”
薩拉布瑞亞的營地里,守捉官已經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著擺在中央的巨大甲胄,確實是帝國皇家軍械庫里精心鍛造出來的具裝“圣鎧甲”,濃濃的波斯風格,內襯華美的皮革,外面扎滿了輕巧堅固的甲片,閃爍著奪目的光耀,肘部肩部肋部防護無一不具,接著高文就看到了,在鐵盔之上,豎著用牛角片和美麗紅色羽翎做成的“羽飾”一個伸開的手的形狀。
“紅手分隊……”高文抬起手來,撫摸著那羽飾,喃喃著說。
“是長公主與皇后派人親自送來的。”守捉官的語音都開始搖擺了,他也不由得激動無比。
“狄奧格尼斯,明日我們就從薩拉布瑞亞出發,與阿馬爾菲商會約定的日子,也已經過去七日了。”高文說到。
聽到這話的守捉官,眼光也閃過一絲不自然,便走到桌面上整頓書狀,并告訴高文,“現在皇帝的另外個處斷下來,加利波利圣修道院其實是保羅派余孽活動的據點,那位執事被陛下在大皇宮前面當眾處刑燒死了。”
“那圣修道院的產業呢?”
“被皇帝事先委任的世俗主保人給接受了,并入皇產司。”守捉官的回答,沒出高文的意料外。
這時,在營帳外,薩賓娜得意的嘶鳴引起了高文的注意,他走出來,看到薩賓娜,這位就是在有意于他面前夸耀自己的美麗:她身上披掛著精細亞麻布的馬甲,還有鍍銀的掛檔,上面掛著溜紫紅色的小流蘇鈴鐺,籠頭上面,也擁有與主人一模一樣的“紅手羽飾”。正揚著尾巴,在高文眼前,來回跑著一遍又一遍
布拉赫納宮當中,安娜這幾乎長達六個時辰的夢中,夢見了許多許多,關于過去,關于未來的,但卻暫時將她見到的恐怖景象拋諸腦后,她張開了眼睛,看到了掛簾的影子依舊,便欣慰地笑起來,但是轉瞬覺得不對:這個影子是削瘦的,并非高文的。
她急忙爬起來,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整理,就帶著寬松的睡袍掀開了簾子。
是母親坐在那里。
而父親則立在下一個廊柱之處。
于是嘴邊的那句話也被吞下,明顯父母正在對峙。
“為什么不把約翰的保育權讓給我,還是給了瑪蓮娜。”看到安娜走出后,艾琳帶著哭腔,對著阿萊克修斯示威。
“此事大牧首已經認可了,并且母親也從修道院傳來書信,她說為了帝國的安泰,應該將子嗣分開撫養,那是最公平不過的了。”阿萊克修斯的話語,看不到他自己是什么態度。
當艾琳還準備抗辯時,皇帝打斷了她,“你身為皇后,現在要多煩勞為安娜尋找新的訂婚對象,而不是在這里胡攪蠻纏,打亂宮廷內原本很寧靜的秩序。”
“皇后?不,我不是皇后,我只是個母親,是個妻子,我有愛的權力,也有憎惡的。”艾琳怨苦無比,好像在她面前展開的閃著金光的康莊大道,又重新被苦澀無邊的海水淹沒,“皇太后,大牧首。你只會單方面對他們呈上一面之詞,皇太后在修道院,大牧首在圣智大教堂被你蒙蔽著,有人理會過我的想法嗎?”
“嘴”皇帝阿萊克修斯震怒,“注意你的措辭,即便你是皇后。”
“我重復遍,我不是皇后。”艾琳的下巴都抖動起來,她扶住了安娜,死死的,“你總是以為,我的家族是科穆寧的盟友,你對我就像生意伙伴般冷淡算計,這么多年來我受夠了苦,受夠了戴著皇帝皇后的面具,在這個用偽善構筑的殿堂里演著拙劣無比的把戲,欺騙著別人也欺騙著自己,騙不過別人卻要騙過自己。有誰知道,我十二歲的時候,與安娜一般大,在色雷斯的獵苑里,偷偷看到你騎著馬拉弓射鹿的時刻,我在內心里也變成了那頭鹿,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那種感覺了,再也沒有了,我的心已經像那色雷斯山脈里的巖洞般,風刮過去,只留下凄厲的嘯聲,沒有血肉,只有一層層石頭壘在那里,空洞而無意義”說完,艾琳臉色大變,跪了下來,扶住了腦袋,肩膀抽動著,轉為了低沉的哀叫,周圍的閹人使女全都不知所措,
阿萊克修斯沒有回答什么,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便只能看了安娜眼,便心情復雜地轉身,在侍衛們的簇擁下離去了。
隨后,安娜扶住了母親的肩膀,哭著請求母親不要再繼續悲哀下去了,“我會尊重您的任何安排的。”
“你也會變成那種巖洞嗎?”艾琳苦笑著,帶著淚水,握住了女兒的手。
這時候,帶頭使女悄悄走了過來,“這是皇帝侍衛長交給您的,長公主殿下。”
安娜將紙卷展開,上面一行字,“薩拉布瑞亞,今日傍晚開撥,別忘記了城墻。”
雨水結束后,夏末的風是清涼的,彩虹懸掛在布拉赫納宮的上頭,安娜跑動著,一級一級臺階,踏著折射出五彩的積水,上了皇宮靠著西北山脈角的塔樓,她的手扶住了城堞上,額頭的頭發被吹拂到了兩邊,病愈后的軀體依舊軟弱,使得她的眼睛一時間沒能在正面而來的夕陽光芒里反應過來。
但是,在下面薩拉布瑞亞的曠野當中,穿著頭盔與號衣的特科波傭兵們,正打著紅手旗幟,背著弓箭與箭囊,浩浩蕩蕩,在她的眼下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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