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連鎖子甲都不會穿戴吧!”法羅夫說完,旁邊一個軍仆小廝立即拋過來件沉重的鎖子甲,及膝的那種,法羅夫單手輕巧接住,而后很“禮貌”地將擺在高文劍刃面前的木假人,一巴掌就拍倒在地,接著從頭到腳,套上了鎖子甲,再將他給擺正,這個鎖子甲是連帽式樣的,其中要害的咽喉部位,鎖子圍脖和頭巾連為一體。
高文這時擺了個弓步向前,單手高揚,一手握著劍刃平伸的姿勢,結果嗤笑聲更大了,在這群蠻族武士的心目當中,他們只愿意接受羅馬皇帝嚴苛的隊形和令旗要求,但是戰斗的方式,就是以戰斧和大劍,快意劈砍突襲為主,這是維京人的傳統,數百年不曾改變過,所以他們現在看到了高文如此高大的身材,卻使用這種秀氣的長劍,加以輕視也是理所當然的。
“噗通”,一聲沉著的響聲,高文的劍快如閃電,他畢竟是師從過擊劍大師的,這種德國制造的文藝復興前后的劍恰好對他的胃口,既不會太細長,也不會過于笨重,所以磷火之劍的刃,很輕松地扎入了鎖子甲遮蓋后的假人的軀干。
此外,因為是假人,所以也不會讓磷火之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接著,高文很迅速地將劍拔出,以極快的頻率,再度刺入了鎖子頭巾遮擋的假人的咽喉部位!
一下又是一下,接連五下,每次就刺入了假人不同的要害部位,而后高文將劍收起,氣息還完全沒有混亂,這下整個營地都沉寂了起來。
很快,那群蠻子都拍掌大聲喝彩起來,他們對法羅夫的這一套實在是爛熟了,但對高文剛才表演的戰術還是感到十分新奇的,今天他們對于這個新兵的名字,“斯蒂芬.高文”算是記住了。
亞格菲也笑起來,不住地拍打著高文的后背,“如何,我這里有三個分隊,你剛才的技法,已經完全讓你自己有選擇的權力了!”
那邊,滿臉不服氣的法羅夫,哼哼唧唧地用力,將擲在假人上的戰斧給拔了下來,而后橫扛在肩上,走了過來,對著亞格菲和高文說,“整好,我的上次在馬其頓地區皇帝的戰役里,擔當了陛下的預備沖鋒軍力,戰死了好幾名得力的部下,這個小子的招式雖然很古怪,但可以作為輕兵掩護分隊作戰。”
“我不會當輕兵的。”在亞格菲還未回答前,高文就直接向法羅夫攤牌,“按照常理,輕兵都是在戰線外,用劍和弓箭對付敵人的散兵和騎兵的,特別容易傷亡。我要你們營地里的重甲、盾牌和武器,我要在陣列當中對抗敵人,得到隊友的掩護。”
“怕傷亡還進入什么軍營?”法羅夫的話語帶著氣憤和失望。
“那就隨便你,剛才衛隊司令官已經說了,我有自由挑選分隊服役的資格。”高文不依不饒。
法羅夫憤憤地從胡須里冒出了幾聲哼哼,接著他帶著詛咒的語氣說,“傻小子,別以為在陣列當中,傷亡的機會就會少,當年在都拉佐戰役里,我就是在大教堂火焰里為數不多的生還者之一,那個地獄般的景象我終身難忘。”說著這話,高文才注意到,法羅夫滿是胡須遮蓋下的皮膚,還有明顯的烈火灼燒的痕跡。
“好了,法羅夫,別說了!都十二年前的戰斗了,活到現在你我都已經不容易了。”亞格菲阻止了對方繼續往下說,似乎那場戰役是所有瓦蘭吉亞武士不愿提及的傷痛。
最終,高文還是進入了大名鼎鼎的“紅手分隊”。
而后,高文坐在了自己床鋪上,前面的支架上,掛著剛剛送來的鎖子甲——確實,法羅夫說得沒錯,這個鎖子甲,他是不會穿戴的,這和他事前得到的突厥鎧甲根本不一樣,沒有方便的紐扣,只是個鐵環和鐵環編織起來的傻大黑粗重的雞罩似玩意兒。
一個叫菲特亞斯的小軍仆來到他面前,朝他鞠躬,而后示范了一整套穿戴這種鎖子甲的流程:首先雙手拼盡全力,將鎖子甲給捧起到頭部,而后將背部和整個頭部奮力前傾,爭取套入到鎖子甲的邊角,而后猛然后仰立直,利用鎖子甲沉重的慣性,讓它自由滑落下來,罩住自己的軀體;至于脫甲,就更加厲害了,坐下來,身體幾乎與健美運動員差不多,俯下平伸到和腳尖差不離的角度,而后雙手前伸,再利用鎖子甲沉重的慣性,讓他再度自由滑落下來——總之,累死人。
非但如此,在穿好鎖子甲后,還要打綁腿,也是個極度折磨人的差事。
好在菲特亞斯向他保證,在每次征戰時,自己都會忠心耿耿地伴隨左右,就是擔當手持、保養和協助武器和盔甲使用的職責。
接著,菲特亞斯遞來個木板,是營地里的勤務表冊,高文自帶把長劍和一匹母馬來,這種事情都要登記在冊,舉著蘆管筆的高文,看著其余人員潦草的古希臘文簽名,或手指印等東西,身披沉重鎖子甲的高文頭有些大,因為他只是會說聽語言,還不會掌握任何一門古代語言的讀寫能力,想想無所謂了,便直接在木板屬于自己的那一欄里,大氣地用花式字體,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下,把小菲特亞斯看得目瞪口呆,拿著木板,這位爺到底是什么來路?你說他識字,他寫的名字沒一個能對付上的;你說他不識字,但文盲有可能能把這些字母繞得和薔薇般漂亮嗎?
“看著這面令旗,看著這面令旗!”校場上,站在一旁的法羅夫又不厭其煩地指著那面繡著紅色手圖案的軍旗,“當它升起的時候,所有人都必須整備鎧甲和武器,準備與敵人接戰,不過也不用擔心,一般在戰場上,敵人看到我這面紅手旗,都會望風遁逃的!”
旁邊的幾個掌故熟悉點的老兵嘿嘿笑起來,滿臉“又要聽他吹牛皮”的表情。
果然,在高文站在那里,還在納罕地握著腳下那把長長的斧頭時,法羅夫已經開始打開話匣子,關于他這面“紅手之旗”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