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蓮子形貌普通,似乎僅是品種較為罕見,它殘留著些許水漬和顧小桑手中余溫,讓孟奇略微怔了怔,花開見我?
顧妖女對自身能否掙脫棋局同樣信心不足?所以笑談生死,打算留份念想,望將來有人記得這世間曾經有過一名女子叫做顧小桑,不是無生老母不是玉瓏紫的顧小桑?元心印在身,孟奇也把握不住顧著凄美又殘忍的事情,讓自己很有些感同身受。⊙,
很久很久以后,若自己抗爭失敗,又誰能知道有位來自地球的孟奇到此走過這一遭,為了自我的存在而努力?
從這方面講,自己和顧小桑還真是同樣的人。
握住蓮子,孟奇已不能用剛才的敷衍態度來回答,陷入沉默。
顧小桑笑得不帶半分陰霾,透出幾分靜謐,仿佛月破烏云,灑落湖面,同樣沒有說話,氣氛頓時變得幽靜,寧從靜生,慧自寧起。
孟奇把玩著手中蓮子,許久才岔開話題:“你能以同階境界勘破的變化之能,是因為三生果與雙修制造的特殊聯系?”
“相公說是,那便是吧。”顧小桑鼻頭微皺,笑靨如花,重復著模糊不清的答案。
總之記住小妖女有這方面的能力……孟奇轉而道:“適才追著戒殺,不,薩仁高娃而去的是‘無面天魔’?”
“不是無面天魔。”顧小桑肯定回答,“亦非滅天門之人,不知魔師從哪里尋來的幫手,其樣貌丑陋,似乎非是天生。”
神話成員?孟奇疑惑當中,顧小桑已側頭看向旁邊,那里有一枚奇異的幽暗寶石載沉載浮,它布滿裂紋。分成無數個棱面,每個面都閃爍著勾動魂魄的幽光,像是一扇又一扇的門,通往九幽深處,鬼門關后的門。
“幽冥鬼門,哭老人的神兵主材。”顧道。
最后一道天罰神雷最為可怕,似乎能穿透時空,一擊之下,方圓十里盡做虛無,包括哭老人和托婭的尸首。包括他們身上的寶兵和物品,孟奇自忖,若是自家挨上一記,即使在身,那也不用搶救了。
如今看來,神兵主材勉強可以抵御那道虛空神雷。
“曾經他是我心中最邪惡的魔頭,最強大的敵人,幻想過種種辦法將他置于死地,誰知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殺了他。沒有驚天動地的大戰,也沒有轟轟烈烈的激斗。”見此情狀,孟奇沒有暴起發難,搶奪幽冥鬼門。反倒油然感嘆了一聲。
至于內中的因果糾纏驚悚危險就不足為外人道也,尤其異變后的因果天罰更是差點將自己置于絕境,若沒有韓廣的后手,沒有顧小桑的矛盾。自己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只能寄希望于戒殺的怪劍不會影響到另外一具軀體。
顧明相公成長了,過去不可戰勝的敵人一刀可破。當今天下,除開法身,足以縱橫了。”
她眼波一轉:“六欲淫僧給了相公‘六欲紅塵針’?”
語氣里多是揣測,根據六欲真佛的性格和行事風格而來的猜測。
“本想得到秘密后,用在他自己身上,誰知他死得這么快。”孟奇略感尷尬,作為正道少俠,手持此等秘寶,有份啊!
他恢復過來后,戒殺道人和那名花白頭發的強者早就不知所蹤,追之不及,而顧不得已經知道秘密,所以孟奇選擇直面她。
顧小桑輕笑一聲:“你我夫妻本為一體,有什么收獲,相公拿著便是,唯有這兩根淫針,妾身得討來,相公留在身上,莫非覬覦哪家女子?”
對她夫妻相公妾身之類的稱呼,孟奇早就麻木,聞言一怔,這是用六欲紅塵針換“幽冥鬼門”的意思?
六欲紅塵針乃較為一般的秘寶,只能用在出其不意時,兩相比較,當然是“幽冥鬼門”有價值,孟奇沒什么猶豫,將六欲紅塵針交給顧小桑,收起了這件略有殘破的神兵主材。
做完這一切,孟奇忽然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踏波立足,氣勢急速攀升,長刀在握,雙眼直視顧小桑:
“我不偷襲你,出招吧!”
薩仁高娃的秘密,暗中投靠金帳的勢力,都要從顧小桑這里獲得,孟奇對此行的目的沒有一點遺忘。
剛才若是暴起發難,他有六七成把握制住顧小桑,但最終選擇了正面挑戰,無愧糾葛,無愧于心,圓滿心靈!
顧小桑看著孟奇戰意昂揚,沒有半點退縮與畏懼的樣子,星眸突地多了幾分笑意,故作泫然:“剛剛才約定生死,情深意重,相公轉眼就翻臉無情……”
孟奇正面挑戰顧小桑的戰意熊熊燃燒卻不影響靈臺的清明,對她的調笑之語聽而不聞,就像微風拂過水面,僅能蕩起些微漣漪,轉瞬平復。
看著長刀低垂,如同一尊戰神的孟奇,顧小桑收斂了笑容,僅留絲絲一縷:“你我遲早會有一戰,但不是今日,托婭身亡,如意天母可沒死,要不了多久,就有黑榜前五的強者甚至法身高人趕來。”
說到這里,她撲哧一笑,眼波一橫,百媚皆生:“相公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妾身便是,何苦喊打喊殺?”
孟奇本身就是想打這個時間差,讓顧小桑覺得有援手將至,發揮變得保守,從而被自己的氣勢占據上風,一點點累積勝勢,但此時卻聞言怔住。
金帳內,裹著黑色長袍的大滿帶來了“如意天母”的消息:
“極惡天魔乃‘狂刀’蘇孟變化,挑動著內訌并親自出手……”
“托婭身亡前,七名宗師級戰力只剩大羅圣女一人……”
“對方有地榜三十三位的哭老人,有殺生邪魔薩仁波娃……”
一位位邪魔左道的高層聽得臉色微變,七名宗師級戰力,略等于一個頂尖勢力了,就這樣覆滅了?
雖然他們彼此勾心斗角,絕非一股繩,但光是七名宗師級戰力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差不多有雙方聯合勢力的半成了。
就這樣一戰而亡?
韓廣臉色難堪,仿佛在暗運秘法推算,突然輕咦一聲:“哭老人死了,死于狂刀之手。”
哭老人死于狂刀之手?當代歡喜佛、歡喜菩薩、幻滅天魔、長生教高層祭司等人竟有點面面相覷。
哭老人乃積年外景巔峰,在場不少強者未必能勝得過他!
狂刀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比當年的蘇無名夸張了不知多少倍!
“有點意思。”一直背靠歡喜菩薩閉目養神的古爾多突然開口。
韓廣當即離座,帶著幾分歉意、悔恨和煞氣道:“是本座疏忽,未能窺破狂刀變化之術,引狼入室,覆滅了多名宗師,壞了大汗的要事。”
古爾多拍著歡喜菩薩手臂嫩肉,狀極悠閑:“無妨,些微小事而已,只不過本可汗晉升地仙倉促,有些隱患,需要與菩薩雙修彌補,擔心大家沒事可做,這才委托了這個任務。”
他眼睛緩緩張開,瞳孔幽深至全黑:“皓月家族之事與天誅斧無關,只是關系另外一口絕世神兵冥海劍,乃本可汗貪心之物。”
韓廣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沒壞大汗要事就好。”
“本可汗已準備妥當,明日此時,就會一會陸大與沖和!”古爾多猛地站起,身軀昂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