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用這句話形容“九曲飛鷹”陶格斯的攻擊再貼切不過,他閃現挪移宛若鬼魅,身影還在前方,刀光已經從托婭身后劈出,讓人把握不準,手忙腳亂。
還好托婭深知陶格斯性子和厲害,又擅長術法神通,及時反應過來,眉心裂開一只豎眼,金黃神圣,放出億萬毫光,纏繞于身,仿佛神靈天降。
馬刀劈中,金黃毫光無聲無息分開,斷口看似光滑,實則扭曲,朦朧漆黑,像是虛空挪位造成的分離,沒激起元氣波動,給人無物不破之感,這便是陶格斯仗之橫行草原的“虛空神刀”!
他背后浮現出近乎透明的人形法相,八臂六腿皆宛若觸手,深入虛空,勾連各處,宗師領域已是打開,心靈之內,方圓幾十里區域化作無數小點,每一點都隨時能和他自身疊加,無處不能去,無物可以阻。
能蔑視外景巔峰的金帳武士首領,桀驁跋扈,陶格斯豈會沒點真本事?
他常常不忿,若非自家聲名被首領壓制,僅限于草原,絕不會無名地榜,怎么也能進入前六十吧?
虛空挪位,托婭的金黃毫光沒起到半點作用,馬刀已是觸及她的背部。
關鍵時刻,她心不亂神不慌,背后猛地現出一尊女性神靈之相,臉如滿月,膚色如玉,雙眼金黃,頸戴瓔珞,頭頂華蓋,手持一柄玄黃之氣與諸多愿力光點纏繞而成的玉如意,端部恰到好處擋在了“虛空神刀”前方。
虛空神刀一閃,竟然憑空挪移,出現于托婭身前。與面門只有一尺之距,她的頭發一根根斷裂,而斷發沒有飄落,詭異浮在半空,像是處在另外一個世界。
托婭一直有聽聞“九曲飛鷹”的恐怖名聲。但從未想象過他會如此可怕,忽然發出尖叫,吐氣成箭。
這一箭沒有擊中虛空神刀,更碰不到陶格斯,可如此短的距離內,馬刀竟然滑了很大一個弧度。從托婭頭側劈過,未能斬中,如意如意,不隨心意!
托婭背后的如意天母“神相”高舉起了那柄玉如意,方圓有青橙黃綠青藍紫等光點飄落。地上綻放出一朵朵草原常見的“圣山花”,潔白似雪,翻滾成浪,如意與不如意之感充塞天地,雖然陶格斯的挪移不受阻攔,雖然他的虛空神刀依舊神鬼莫測,劈得托婭狼狽異常,但總是差之毫厘。無法如意,甚至差點被托婭的如意擊中腰部。
哼!陶格斯內心惱怒更甚,手中馬刀忽然輕輕飄飄斬出。可手臂還未舒張,握刀之手與馬刀就已然消失不見,臉色為之一白。
豎眼放出的金黃毫光之內,如意不如意流轉之中,一截刀尖突兀在托婭脖子處冒出,握刀之手顫抖。可異常堅定。
所有的防御,所有的神異。盡被拋在了后面!
這一次,距離不足半寸。刀光迸發,,再無“不如意”之情纏身。
無聲無息,托婭脖子之上的部位與身體出現了挪移,像是被搬到了旁邊。
啪!托婭的頭顱突然自碎,化作愿力光點,脖子斷口處綻放出一朵潔白似雪的花朵,徐徐綻放,清光迸發,又長出了顆一模一樣的腦袋,端莊之中透著后怕。
若非天母庇佑,關鍵時刻愿力代刀,自身已然身亡,難怪“九曲飛鷹”一直覺得他能坐上金帳武士首領的位置。
陶格斯收回馬刀,當即挪移,閃現到別的地方,避開了反擊,于他而言,這樣一刀需要蓄力,暫時無法劈出第二刀,但他多年戰斗的經驗告訴他,類似的替死手段,托婭頂多還能用兩次,自己殺掉她只是遲早的問題。
想要逃走?論虛空挪移,論遁逃之術,她能比得過自己?
而在另外一邊的高空,天地已變得清濛,有混沌之感,又有清凈之意,一朵朵白色蓮花從天而降,每一朵都綻放出顧小桑絕美又神圣的身影,她們同時點出一指,手指如玉,光華流轉。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回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這滿天“一指”剛剛點出,六欲真佛肥嘟嘟的臉上忽地掠過一絲訝異,仿佛聽到了顧小桑心里的念頭,提前反應,右腳一邁,腳底現出紅白蓮花,一下就閃出了手指所向,神足通,三界皆可達。
他心通在身,永遠的料敵機先,提前避過,除非對方發在意先。
然后他看見極惡天魔慢了半拍,周圍虛空變得粘稠,仿佛陷入了淤泥,再想飛遁已是艱難,像是琥珀中的小蟲,像是回到了家鄉的游子,只能眼睜睜看著一根根手指點來。
大羅圣女果然已入宗師,晉升速度不比那位名震天下的蘇孟慢啊!六欲真佛肥肉一抖,背后現出金身佛陀之相,面目猙獰,一絲不掛,腰間坐著一位花容月貌的天女,披著淡淡薄紗,嬌軀若隱若現,勾動眾生欲火,正上下起伏,不斷,仿佛真正的明妃而非法相,方圓之地頓時蒙上了粉色光芒,曖昧朦朧,一對對男女身影凸顯于其中,演繹著各種姿勢,闡述著陰陽交合之妙,法慧性空之解。
身陷其中者,難平,心靈不凈,越打越是心潮起伏,如焚,實力隨之下降。
六欲真佛右手抬起,一掌拍出,金身佛陀之相亦然,兩掌重疊,化作金色巨掌,五指蠕動,仿佛游魚,無孔不入,一下就穿透了層層白蓮,處處幻影,拍到了虛空某處。
手掌一滯,顧小桑身影浮現,往后退了一步,就是這一步,她變得高遠飄渺,仿佛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無論六欲真佛這一掌如何無孔不入,都沒辦法穿透無垠星空般的距離。臨近顧小桑的身體。
與此同時,顧小桑絲質的層層疊疊袖袍一揚,虛空之中有無數莫名蠕動出現,剛因六欲真佛打斷而從真空家鄉加無生指中擺脫的極惡天魔臉色微變,手掌一翻。往前一抓,漆黑冒出。
氣流被吸蝕,元氣被吸蝕,虛空之中被吸出了一條條近乎透明的飄帶,如千絲,似萬羅。
飄帶忽然一合。化作一口扭曲的長劍,點向了極惡天魔的手掌。
長劍重新散成了飄帶,極惡天魔倒飛出去,撞入了陶格斯與托婭交手的范圍。
托婭背后的如意天母突地擲出手中愿力如意,打向還未恢復的極惡天魔。這種戰況下,對她們而言,幫助大羅圣女就等于幫助自己,
陶格斯不知為什么心頭一軟,或許是想著多留點有生力量好完成任務,憑空閃現于極惡天魔身前,一刀劈飛了愿力如意。
突然,陶格斯背心一痛。心靈內映照出了極惡天魔蒼白卻淡漠的面孔,雙目滄桑,不見一點感情。但他右手持握的漆黑小幡已經插入了自己的背部,無數惡念游走,著肉身,墮落著元神!
他和托婭她們是一伙的!
該死的叛徒,奸細!
陶格斯并不慌亂,身影一暗。準備挪移到遠方,這并非致命之傷。
就在這時。他只覺四周虛空一下凝實,再沒有穿行無礙之感。瞳孔猛地收縮,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顧小桑,她白裙圣潔,巧笑倩兮,右手五指蠕動,演繹著奇怪法印。
六欲真佛呢?他怎么不擋住顧小桑?
心中恐懼念頭爆發,然后陶格斯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六欲真佛,他出現于自家面前,右手與佛陀之掌重疊,金色流轉,拍向自己!
他們全都是一伙的!陶格斯激發了保命之物,但是毫無作用,因為又不如意了!
這時,極惡天魔已然退開,陶格斯身前只得六欲真佛這一掌,他身影晃動,化作無數道虛影,讓人把握不住,難以打中真身。
可是,他發現極惡天魔輕輕搖動了漆黑小幡,自家元神內無數天魔幻影出現,身影一出滯,壓箱底手段暴露了破綻,被六欲真佛無孔不入之掌正正拍中了額頭。
噗,頭顱完好,元神潰散,陶格斯模模糊糊聽到六欲真佛“阿彌陀佛”了一聲,笑瞇瞇道:“陶格斯施主,若沒有老衲的他心通勾連,顧施主怎么能恰到好處在極惡施主喚醒活死人時蒙蔽危險,托婭施主又怎么可能及時阻攔邪欲遁走?”
“不過,我們最主要的目標是你。”
“你若不死,我們都無法放心追尋那個秘密。”
該死!陶格斯殘余念頭一轉,忽然暴起,手中長刀猛地斬出,先是消失,接著突兀出現于六欲真佛眉心之前。
六欲真佛沒想到陶格斯執念如此之盛,只來得及微微側頭。
啪,他一只耳朵落到了地上,聲音發出后,鮮血才涌現。
六欲真佛泛起后怕驚恐之意,心靈近乎死守,剛才差點就栽在這里了,他袖袍一揮,將死不瞑目的陶格斯打成了肉泥,再無聲息。
托婭在旁暗施秘法,淡淡道:“一天之內,陶格斯的魂燈不會滅。”
“如此甚好。如今剩下我們四人,還是不要自相殘殺的好,若只剩一兩個,那是去捉拿薩仁高娃,還是去送死?”極惡天魔微微點頭。
六欲真佛正想贊同,可看到顧小桑的絕色容光和托婭富有魅力的身影后,殘留驚恐與后怕的心頭忽地一熱,冒出旖念。
即使得到秘密,于歡喜廟而言有什么用?連半步法身都沒有,就像鉗制古爾多這位地仙,簡直妄想!而如果得到大羅圣女和天母薩滿,肆意采補,自己豈不是有望半步法身?
雖然這違背了師叔的命令,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精神一斂,感應極惡天魔心中的念頭,發現他對自身實力有清楚認識,不敢逞強,只希望其他三人自相殘殺,好便宜他。
嘿,可以利用的對象,六欲真佛微笑望了過去,看見極惡天魔回望過來,他頭扎木簪,成熟滄桑,臉色病白,嘴角勾勒著一分若有似無的笑容,像是在高興之前謀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