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哈的一笑,就知道雍爺這老頭會使這招移花接木,不過他胸有成竹,就這么面帶笑容站著不動。
可是那些書生卻互望了一眼沒有動,那個姓李的猶豫了一下問道:“敢問雍王爺,這位兄臺尊姓大名?乃是哪國人氏?”
雍爺終于知道毛病出在哪了,徐子楨這小子到現在都沒通名,人家不知道他是誰,自然不會相信他知道什么抗金計劃,他心里暗氣,朝徐子楨一瞪眼:“還不自報家門?”
徐子楨嘿嘿一笑,沖眾人抱了抱拳:“好說,在下大宋徐子楨!”
寂靜,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是在片刻之后眾人轟的一下炸了,所有人全都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姓李的書生更是激動地語無倫次,吃吃地道:“閣下……哦不是,先生便是徐子楨?”
徐子楨微笑點頭,一副高人模樣:“如假包換。”
雍王爺是大宋朝出了名的正直不阿,他說的話自然沒人懷疑,這下書生們又呼啦一聲圍到了徐子楨身前,七嘴八舌地問著各種問題。
徐子楨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反應,這種事其實跟他那年代粉絲碰到偶像時的情況是一樣的,他臉上不動聲色,擺了擺手道:“各位稍等,我和雍爺說句話。”說完勾住雍爺的脖子來到雅間的角落,壓低聲音說道,“替我把這些書呆子哄回家,別讓他們去汴京,要不然會出事。”
雍爺翻了個白眼:“憑什么我去哄?”
徐子楨道:“你是王爺,我是白身,你說憑什么?快哄去。”
雍爺不理他,又問:“為什么要哄?”
徐子楨氣得一齜牙“嘶……我說你都一把年紀了,冒充什么問題少年啊,讓他們回去自然有我的道理。”
雍爺想了想說道:“好,老子信你一回。”徐子楨剛哎了半聲,雍爺忽然一胳膊勒住他脖子,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道,“說,什么時候來提親?”
“呃……”徐子楨沒想到雍爺的思維這么跳躍,下意識地回道,“提什么親?”
雍爺胳膊用了些力,幾十年的老牌武將,胳膊上的力氣連徐子楨都吃不消,頓時勒得他一陣慘叫。
“哎呀!我靠你個老王八蛋,想弄死老子么……咳咳我認栽!”
雍爺磨著牙狠狠說道:“提什么親?老子信你才把閨女交給你幫你的忙,你倒好,趁老子不在居然敢禍禍她,現在還敢不承認?信不信老子騸了你丟給梁師成去!”
“千萬不要,老子求饒了,回頭到應天府我就去提親!”
“真的?”
“真的!”
“好!”雍爺居然真的放開了他,徐子楨趕緊揉著脖子透氣,這老頭手勁真夠大,真要發一發蠻勁說不準就真能弄死他了,可是沒等他歇過氣來,就聽雍爺笑呵呵地對眾書生說道,“抗金之事稍后自有細解,不過在此之前本王有件喜事要與各位說,那就是……本王已將小女許給了徐子楨,所謂相逢便是有緣,今日便請在場各位當個見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書生們也有點不習慣雍爺的跳躍性思維,但是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雍王爺的女兒不就是大宋第一才女高璞君么?那可是他們心中的共同偶像,今日能當這個見證那可是榮與幸焉,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榮耀啊!
這下書呆子們全都沸騰了,一個個擠過來恭喜著雍爺和徐子楨,雍爺卻在最熱鬧的時候笑嘻嘻地對徐子楨一攤手:“好了,你的訂親信物呢?”
徐子楨揉著脖子的動作頓時僵住,瞪圓了眼睛道:“啥?信物?現在?”
雍爺臉上帶著假笑:“當然,你方才不是說好的么?”說完又湊過來在徐子楨耳邊道,“老子知道你去了趟西夏,帶回了不少好東西吧?你要不拿件讓老子滿意的,老子就不給你哄這些小子,你看著辦。”
徐子楨心里氣得直罵娘,這老頭果然猥瑣,這當口敲竹杠,逃都沒處逃去,可是他去西夏不假,卻根本沒帶什么東西回來,但凡值點錢的都留在耀德城了。
可是雍爺的手還攤著,眾書生也伸著脖子等看,徐子楨手在懷里掏了半天也沒個好貨,而去問卓雅阿嬌要東西來當給高家的訂親信物又不合適,急切間他眼珠一轉有了想法。
這幫書呆子有不少人還眼帶懷疑地看著自己,似乎不信自己就是徐子楨,既然這樣老子就讓你們服氣,順便也讓雍爺這老王八蛋服氣!
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回身倒了杯酒遞給雍爺,雍爺接是接了過來,卻不滿道:“你小子就打算一杯酒打發我了?”
徐子楨笑道:“哪兒能啊,您端著酒杯別動,對了,就保持這姿勢,一會兒就好。”說完回身張羅了起來。
卓雅身邊常帶著上好的宣紙,而他自己也早就養成個習慣,身上會帶著一截炭條,李猛和阿嬌收拾了桌面,他將紙平鋪開來,手持炭條隨手龍飛鳳舞畫了起來。
旁人都知徐子楨能文能武,可只有溫嫻等少數幾人知道他還會畫畫,因此這一手出現時頓時惹得眾人一陣喧嘩,因為徐子楨居然不用毛筆用炭條,作畫的手法也是他們見所未見,可是當他們還在懷疑炭條能否作畫的時候,一個傳神之極的雍王爺已經躍然紙上。
畫紙上的雍爺眉頭深鎖眼帶憂色,身上披掛著甲胄,兩鬢略現斑白,簡直是活靈活現。
他一手捏著個酒杯,另一手握著柄長劍,看似沉思狀,又有隨手舞劍之意,竟是將一個猥瑣沒正形的老頭畫得滿臉忠君愛國。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畫已經全部完成,素描就是這樣,有畫功底子的完成很快,眾書生無不看得瞠目結舌,見他畫完剛要喝彩,可徐子楨手一動又在畫紙左側空白處筆走龍蛇寫了起來——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
可憐白發生。”
最后落款是:岳父泰山雍王殿下雅正,小婿徐子楨!
“岳父大人,不知這份訂親信物你可滿意否?”徐子楨笑吟吟地收起炭條,說完湊到雍爺耳邊又低聲道,“你要敢說不滿意我立馬給你添兩撇老鼠須!”